莉莉看着坐在自己牀頭的弟弟,咬着牙問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你當年就是這樣,我還看過你。你竟然不提醒我,想看我笑話。”
“哪有?是沒想到。”
“你是報復,算了原諒你這次。”
“喂!這話就沒良心了,應該感謝我纔對。”
“以後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之後的能力的提升,有什麼好主意?”
布蘭攤攤手:“沒辦法,我目前也是在更細微的感知。”
然後示範了一下,將自己的魔力發散出去,隨意尋找了一個目標,開始不斷將魔力滲透進去,並向更微觀的方向感知。隨後莉莉注意到僅是一會,布蘭的臉色變得蒼白。
布蘭解釋着:“就是這樣,沒有其他辦法。只是經過長久的鍛鍊,能堅持更長時間。”
莉莉關心的卻是另一問題:“這也是,最近兩三年你臉色總是蒼白的原因。”
“嗯,只要可能就會試着隨便感知一下。”布蘭接着說道:“我們的能力差異太大,我的魔力是向外發散,作用在外物上,我需要不斷的感知學習,見識更多各類的東西。而你的魔力是作用在自身,你需要對人體結構更詳細的瞭解。所以,我幫不上忙。”
“我有些後悔,當時沒跟你一起設卡收稅。下次砍人時叫上我,剖開幾個仔細看看。”
布蘭……
……
莉莉這兩天需要臥牀休息,艾曼這傢伙就將目標轉到了他身上。以未來姐夫討好小舅子的方式,跟在了身邊,這讓他非常無奈。
此時布蘭正帶着幾個小夥伴,向着河邊前行。水源是生活中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基礎,所以作爲人類聚居的城堡,也多會建立在水源充足的地方。布蘭家的城堡也不例外,就建立在一條河流的的附近,布蘭目的地就是這條河流。
路上他向幾個小夥解釋了一下:“我家城堡的護城河就是從這條河引入的,靠近河流時小心些,一些兩棲類的爬蟲會潛伏在水邊。”
北地人和龍騎們更象是遺世獨立的一羣人,他們擁有自己世代生活的領地,保守着一些古老的秘密,遵循特有的傳承。所以無論是北地人、還是龍騎們,在貴族圈裡都沒有真正的朋友。但是這兩個羣體的破壞性又都有些太大,所以任何人都會保持一定的敬畏,還有隨着敬畏而帶來的疏離,以及必不可少的溝通和拉攏。當北地人和龍騎同時出現時,兩夥人便會被某些天然的共性所吸引,無論吸引到一起後,是被彼此打破了鼻子,還是磕掉了牙,他們總是會湊到一起。
卓瑪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知道無法真正融入到北地人和龍騎的交往中,哪怕他和小龍男都曾捱了同一個人的打,但是小龍騎們就是可以跟布蘭還有他的姐妹們平起平坐,可以繼續作死般的挑釁,可以時不時的出言挖苦嘲諷。他甚至看到艾琳剛剛狠狠錘了布蘭一拳,然後似乎被他身上的什麼東西所硌痛,甩手叫罵。這是精神上的認同,這是他現在無法理解的。所以,他叫來了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至少他不會再孤零零的被人丟下。
卓婭也叫了幾個女伴一同加入到這次遊玩中,她有些懷念幾天前的那個白癡布蘭了,至少那時這個白癡是屬於她自己的閨蜜。她甚至有些討厭這兩個小龍騎,是他們打破了她和布蘭間的默契。看着艾琳時不時的握緊配劍,身上透出一股鋒銳之意,隨後引發布蘭身上隱藏的,某件武器的迴應,發出一聲金屬震顫的鳴響。見到布蘭第一眼時,她以爲傳說只是傳說,傳說中每個北地人都會刀不離身。但她看到的僅是一個乾乾淨淨,面色蒼白,沒有絲毫野性的小北地人。直到那天他的整個人身上都發出金屬刀劍的鳴響,狂亂、鋒銳,然後她躲到了哥哥的身後,她真的有些害怕,她知道了傳說並不只是傳說。
艾琳玩着自己的遊戲,隔着自己的哥哥不斷挑釁着。她今天無意間發現這個現象,每一次針對布蘭的銳意,都會引起他的某件武器的迴應。於是她就如同貓兒發現了絨球,興奮得左撲右跳。
“你是怎麼做到的?”艾琳問道。
“我什麼也沒做,是他們自然的反應。”
“騙我。”
布蘭嗤笑一聲“騙你有什麼好處?你玩了半天,也該有些猜測。”
“那是什麼?”
“靈性。”
“你能控制不迴應麼?”
“能。”
“爲什麼不控制?就這樣讓他們自然反應?”
“沒什麼,一種猜測。如同小孩會被聲音、玩具所吸引,隨着年齡的增長,逐漸就會擁有自我控制能力。如果這時壓制,反而不好。”說到這布蘭高興的笑了,“我應該感謝你剛剛的不斷挑逗。”
“怎麼生出靈性?”
“不知道,也許只要長久的帶在身上,相信他們,信任他們。”
“嗤!騙子。”
“不要用這種口氣激我,你只是想知道其中的秘密罷了。其實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武器擁有靈性,並不少見。人對長久相伴的武器生出了情感,漸漸的武器就擁有了靈性。但是擁有了靈性並不會增加刀劍的品質,這也不是武者追求的方向。長年的廝殺,哪有不損不壞的武器?”
艾琳有些憤憤:“我知道這些,不用你說。我是想問,你的武器怎麼會生出靈性!你纔多大?”
布蘭有些被氣笑了:“好像你也不比我大多少,2歲或是3歲?”
“爲什麼你的武器能,而我的武器不能?”少女有些氣鼓鼓的反問。
布蘭開心的反問:“這應該算是個秘密吧?做爲秘密,你想知道總要有所交換吧?”
“你想要什麼?”艾琳警惕了起來。
“你們帶來的金屬,給我一塊。”
“不可能給你,換一個要求。還有這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那算了。這不是什麼秘密,每隔些年,你們總會帶着名叫龍金的金屬,找上我們北地,弄些合金錠。我們北地雖然自家武器不外流,但這種帶料上門要求加工的事情,還是可以通融的,更何況象我們這種還在遵循古老傳承的種族越來越少,總會因爲同病相憐而彼此伸手幫扶一把。”
艾曼忽然發聲“成交,可以給你一塊。”
“哥!”
“沒事,反正找北地人,總要付出一部分當費用,少一塊沒什麼影響。”
布蘭笑了:“你們別反悔就行,這真不算是什麼秘密。”
“快說!別廢話。”
“只要帶在身上的時間夠久,日日夜夜,抱有強烈的情感。”說着布蘭一翻手一把餐刀出現在手中,“我的第一把武器,一直帶在身上,小時候睡覺時就放在枕頭下面。
那時我在想,如果家裡人不要我了怎麼辦?如果想要掐死我怎麼辦?如果把我丟在野外自生自滅怎麼辦?至少我還有他,不是麼?”
兄妹兩看着布蘭手中的餐刀,的確透着一絲靈性,在主人的掌心中散發出一股雀躍之意。
艾琳有些疑惑:“這與之前說的似乎並沒什麼不同。”
布蘭嘆了口氣,以一種輕浮的語調說道:“只要注入足夠的情感,足夠的絕望,還有絕望中不存希望的稻草,他是惟一的夥伴、惟一的依靠。”
布蘭收起餐刀,提醒着:“別忘把我的龍金給我。”
艾琳回想着當初剛剛獲得配劍時的興奮,然後配劍成爲每日訓練的一部分,成爲她的負擔,成爲她的累贅,漸漸的成爲一種習慣,一種無法割捨的習慣。
“他們是我的夥伴,他們是我的依靠,他們是我的生命。”艾琳喃喃的道,她能感覺配劍似乎在甦醒,在呼吸,配劍早已是她的一部分,只是在等待她的喚醒。但,這不對……
“它是我的劍、我的夥伴、我的依靠、我的生命。”艾琳輕聲重複了一遍,聲音清脆、通透、不含任何雜質、任何情感。她的配劍也隨着這聲音沉寂了下去,恢復了一把武器應有的本質,堅韌、鋒利、還有不存任何靈性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