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邊,布蘭抓起一把沙子,看着其中許許多多渾濁但又透亮的沙粒,順着指縫撒落,感覺很滿意。
卓婭走到布蘭身邊,學着布蘭的樣子,抓起了一把沙子,問道:“這裡有什麼?”
“鳳凰。”
卓婭輕聲笑着:“你又在騙我們。”
布蘭非常認真,並且壓低聲音道:“真的,要對這片土地保持敬畏。”
然後擡頭看着一個準備向河邊湊過去的少年大喊:“回來,找死麼!?”然後快速揀起一塊石頭向着少年面前的河面拋了過去,一個蟄伏在那的巨大身影,扭動着身軀走了。
布蘭心裡暗罵,這可不好。與卓瑪站在一起的少年,雖然都算不錯,但所受的訓練是無法與北地和龍騎們相比的,即使是布蘭這種參了水的訓練。天然的生存環境的差異,造成對危險的認知和反應也反差巨大。王都的小河旁,貴婦可以放心的走動,孩子可以安心的玩耍,所以見到河流的第一反應是安全感,是休息地。但這裡是北地,貿然接近水源就是找死。
看着身邊的這對小龍騎,再瞧瞧卓瑪那羣少年,對河邊示意了一下說道:“誰給他們開開眼?”
艾曼說道:“我來。”
說完抽出配劍,走向河邊,然後靜靜的站在那裡。周圍的少年緊張的注視他,剛剛河中巨大的黑影讓他們着實嚇了一跳。一個黑影緩緩的遊了過來,如果不是少年們一直緊張的關注着,恐怕還真不容易發現。黑影在接近岸邊時整個身子伏向了河底,繼續靠近着。當整個頭部都快貼到艾曼的腳部時,才稍微頓了頓,在頭部將起未起準備撲擊時,艾曼一劍刺出,正插入在黑影的兩目中間,同時鬆手放劍向後躍去。而此時河中的野獸力量才暴發出來,整個身子慣性的向上撲去,將自己已死的軀體送到了岸上。
現在少年們可以清楚的看到,這是一隻身長數米的,類似鱷魚的六腿野獸。
布蘭拍手,誇讚道:“厲害。”
卓婭似乎是爲了示威,走到布蘭身邊,問道:“比你怎麼樣?”
面對卓婭的提問,布蘭有些無語。小姑娘因爲自己拳腳上佔了便宜,就想當然的認爲自己比拿了傢伙的艾曼厲害,想着幫自己爭面子。看着一臉我看好你的卓婭,再看看邊上微笑的艾琳,這事就尷尬了。掄傢伙我若能勝,至於叫我姐打他麼?
布蘭趕緊岔開話題:“俺們文明人不談這些打打殺殺的,俺家小姑娘應該溫婉大方,走帶你們看看北地真正的秘密。”
……
秘密這個詞打動了周圍所有人,連本想讓布蘭下不來臺的艾琳也停止了後續行動。
“還記得那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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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家牆上那隻破鳥?”艾琳有些惱火。
“這片沙地曾經發生過無名的大火,燒了幾天幾夜。”布蘭嘴上開始沒有了把門的,“所以這裡必然有鳳凰所留下的影像。”
艾琳,嗤笑一聲:“騙子!我問過的,我爸說北地就沒有什麼狗屁的鳳凰。”
布蘭露出個你真傻的無奈表情,反擊道:“這說明你還是相信了。”
艾琳握住配劍,向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準備給布蘭一個教訓。艾曼及時插了進來,隔開了兩人。布蘭攤開雙手,大度的表示不和艾琳計較,只是這個手勢起了反效果。
於是,布蘭看到艾曼一個躍步,避開了他。艾琳藉機一劍揮了過來,布蘭暗罵我真的只是想表示下無所謂。在少年們的圍觀下,布蘭向前急撲,想要搶入艾琳的懷中。一對短刀同時跳入手中,帶着一道銀色星光,拍開迎面而來的劍。但是早有防備的艾琳,也隨之向後避開,並重重的連續兩記劈斬,將布蘭劈得踉踉蹌蹌。
如願見到銀色星光的艾琳,更加興奮。她喜歡這刀光,喜歡這散碎的光點,喜歡這似乎伸手就可握住的夢幻感覺。所以她劍揮得更急、更快,帶動着布蘭不得不在身前舞出一片光影。
身後一聲貓的嚎叫打斷了艾琳的興奮之意,她感覺後頸間一股涼意,逼的她不得不向一旁跨出一步,側身收劍擺出一個防守的架勢。布蘭的短刀在她停手時就收了起來,然後攤開雙手喊着:“平手,平手。”
看着布蘭攤開的雙手,艾琳就有種氣悶感。又因爲處在被黑貓花花和布蘭夾擊的狀態,實在是有些硬氣不起來,所以有些意猶未盡,有些遺憾,有些無奈,不情不願的應了聲:“這次放過你。”
……
布蘭拍拍手,全當方纔的干擾沒有發生,繼續開口道:“這裡是北地,不是龍騎那個鳥不拉屎的地界。”這口氣出得不錯,布蘭有種找回場子的感覺。“這裡有許多古老的存在,古老的秘密。”
布蘭蠱惑着:“而現在一個古老的秘密就在你們的腳下,只需你們稍稍彎下腰,扒開你們腳下的河沙,就很可能發現這個秘密。就算是沒有發現,你們又有什麼損失?可相比探尋古老的秘密而言,一切都是值得的。”
說完,布蘭不再理會這羣少年們,裝模作樣的找了塊遠離河邊的安全地帶,開始挖沙坑。在河邊或海邊挖沙坑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不經意間各種漂亮的石頭、貝殼甚至是琥珀都會遇到,只要運氣不太差總會有一兩件收穫。
於是河灘上,最初將信將疑的少年們,不斷髮出驚呼,不斷將各種發現展示在其他人面前,氣氛也越發高漲。
小龍騎兄妹兩距離布蘭很近,兩人低聲交談着:“怎麼樣?”
艾琳笑着說:“我速度不如他,但他的力量不如我。我中間忽然將速度提至最快,他輕鬆接下了。”
“差很多麼?”
“差很多,他的刀有古怪,其實他一直在用刀拍開我的劍,這並不利於速度上的發揮,但他仍然顯得很輕鬆。
然後,我加大了力量,打亂了他的節奏。他的技巧與之前所見的北地人不同,當力量加大到了一定程度時,碰撞上的結果就好像他只是被動的接受,並沒有多少抗性,讓你有種力量打空了的感覺,他更象是在利用武器本身重量所帶來的慣性,來對抗我的打擊。但他本身並不輕鬆,從他之後的反應,再想跟上我的速度就有些勉強。
他的武器運用比較有趣,更象是把武器以極快的速度甩了過來。”
說到這,艾琳隨手向哥哥身上丟了塊石頭。“就是這樣,當你通過格擋等方式,想把力量反震到他身上時,他基本是與武器脫開的,他本身並不會受到明顯震動。
最初險些吃虧,所以就壓着他錘,讓他想不接也得接。
對上他,只要最初不被偷襲近身,基本可以壓着他打了。”
說到這忍不住笑着看了看有些尷尬的哥哥。補充到:“你不覺得布蘭的動作有些太象北地的女人麼?”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沒有一點形象,時不時的拍拍哥哥的肩膀,一時引得河灘上的少年們齊齊看向他們。
因爲提到布蘭,兄妹兩人的目光轉向了他,於是兩人眼睛開始睜大。此時布蘭正小心翼翼的,從沙坑中將一個人頭大小,表面反射着熒光,清澈通透的蛋舉了起來。迎着陽光,布蘭將手中的蛋舉過頭頂,兄妹兩看到蛋中一隻完全由光組成的金色影子。然後,艾曼第一次知道妹妹在大笑時仍然可以尖叫,在尖叫聲中他聽見妹妹那略顯陌生和帶有濃濃不信、驚訝的語調:“鳳凰!”
然後,他看到布蘭應聲將那個蛋抱入懷中護了起來,所有的光影都消失了,他感到一份難言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