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幹!我多吃虧啊我,白白讓你佔了便宜。”拜師她是鐵定不幹的,誰都知道在古代,最究竟的就是尊師重道,這要一步不慎,誤入了歧途,往後就只有被人用輩分壓着的份了。許是在君皓天那裡吃的虧多了,自然而然地提高了警覺度,若是再栽在他手裡,那她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莫問似真的有心要教她武功,半帶着哄騙的語氣說道:“我可是會教你真功夫的,你不吃虧。”
北宮青斜睨了他一眼,說道:“誰曉得你會不會拿你們門派的古怪條規來約束我,你和你師叔都是怪人,我可不要和你們爲伍。反正目前有你這個保鏢在,我的安全不成問題,我也不急着學。”不管他同不同意,她現在是賴定他這個保鏢了,只要有他在身邊,她特別地有安全感。
莫問苦笑道:“我何時成了你的保鏢?”他怎麼不知自己有了這麼一個身份,他只知她要去飛龍寺,正好與她同路,想着她之前路癡的記錄,好心爲她引路。這倒好,他倒成了人家免費的保鏢了。
北宮青全然不顧何爲睜着眼說瞎話,一本正經地說道:“咱們不說好的嗎?出發前,我給你一千兩銀票,請你做我保鏢,而你卻高風亮節,視錢財如糞土,不收一兩銀子就應下了。這不,你一路秉持着保鏢的高尚操守,安全地護送僱主我來到此地。你非常地有職業道德,是名優秀的員工,年終的時候,我會頒年終獎給你的。小夥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我看好你哦!”
她朝莫問揮了揮右拳,用力地點頭,表示對他的無條件鼓舞和支持。莫問幾乎無語地快要從馬上跌下來,僵硬着臉死瞪着她,沒見過她這麼不要臉的。
“你的眼睛怎麼了?不舒服嗎?放心,等到了下一個鎮,我給你找個好大夫,給你好好治治。眼睛可是心靈的窗戶,對人體來說是極爲重要的器官,一定要好好保養。嗯,你不必太感動,我絕對是個非常有愛心的僱主,不會剋扣員工分毫,更不會置員工的身體健康不顧。”
北宮青使勁憋着笑,差點就爆破而出,再看莫問越來越豬肝色的臉,她立馬打住,高舉着右手筆直向前,呼號道:“出發!我們的下一個目標:飛龍寺!”
兩人披星戴月地趕路,不曾停下來歇息,臨近破曉時分,終於來到臥龍山的山腳下。山腳下白茫茫的一片,依稀可見許多深淺不一的腳印留在上面,從此處上山的人還真不少,想必大家都是衝着聖物而來。
得聖物者得天下,如此大的誘惑,誰能不動心呢?
山路難行,無法再以馬代步,兩人將馬留在了山腳下一個專門供路人停馬的馬圈裡,徒步上山。沒走多遠,便有幾十人埋伏在路邊,將兩人圍了起來。
莫問下意識地挪步到北宮青身前,選擇了一個最可攻可守的位置,注視着他們。北宮青則出言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其中一名首領出列,拱手拜道:“三公主,我等奉皇上之命來請公主返回東旭國。”
該來的,還是來了,北宮墨最終還是發現了她的行蹤,只是比她預期的早了些。她如今有莫問在旁護衛,說話的底氣也足了些,反問道:“北宮墨?若是我不從,你們意欲如何?”
首領侍衛沉下了臉,用不善的語氣下令道:“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氣了,上。”
“莫問,幫我!”她自動自覺地躲到了莫問身後,其實她心裡明白即使她什麼也不說,他也會幫她,因爲他是真正的劍客、真正的大俠。她遇到他絕對是她的幸運,而他遇上她,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別讓我再看到你們。”莫問冷酷地出了聲,身上的軟劍在常人無法預見的速度下出了鞘,劍似游龍,劍光奪目,蒼茫的積雪激盪成煙,構成一幅唯美的畫面。他身形如鬼魅,縹緲地穿行於侍衛之中,不到片刻工夫,就將幾十餘人盡數制服。
對方傷亡無一,但他們持有武器的手腕的手筋全被挑斷,驚駭的表情無一遺漏地出現在他們臉上,他們怕是自孃胎出生以來都沒見過如此可怕的對手。侍衛首領稍使了個眼色,幾十餘人動作整齊劃一地一起撤離。
北宮青也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原來與人對戰還能達到這樣的境界,簡直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激動地拽着他的手,叫道:“莫問,你太棒了!不愧是我的首席保鏢。”
莫問無奈地瞥了她一眼,對於保鏢這個稱呼,他心裡有些排斥,可是又無法阻止她,心裡有些鬱悶。他收了劍,繼續趕路。
“哎,你等等我啊!”北宮青連忙緊跟上,萬一那些侍衛又折返回來,她可沒好果子吃。
行至半山腰時天色已漸黑,此處離飛龍寺還有半天的路程,兩人便在山腰處找了塊地方,打算過一夜再行路。
令人驚奇地是,一路行來,收入眼簾的愈來愈多繁茂、鬱鬱蔥蔥的草木,與山下完全不同的景象,山上的氣溫也反常地愈加變暖。北宮青疑惑地嘆道:“想不到山下白雪皚皚,山上卻溫暖如春,臥龍山果然是塊風水寶地,這飛龍寺的和尚倒真會挑地方。”
莫問倚靠在一棵樹上歇息,神情嚴肅地說道:“飛龍寺在飛龍皇朝時期乃是飛龍國的國寺,寺內有許多得道的高僧。據說每代高僧在圓寂之時能開天眼,預知未來之事。此次聖物出土,預言得聖物者得天下者,便是上一代的方丈——了緣大師。”
“真有那麼神?”北宮青再次驚訝,一直覺得飛龍寺有些玄妙,可開天眼這種事太過懸乎。作爲擁有科學觀的唯物主義者,她着實不敢相信,但在她身上發生的一連串的事,又不由得她不信這世上真有神力之說。
莫問不作任何評價,只是酷酷地回了句:“傳聞如此。”
北宮青不以爲然地聳聳肩,嘆道:“唉,傳聞向來都是不準的。”
說話間,莫問突然撿起一根樹枝,往她手臂上撥弄了幾下,她頓覺莫名其妙,不解地問道:“幹嘛?”
莫問用眼神示意,在地上用樹枝寫道:“後面有人跟着。”
北宮青心中一驚,剛想回頭去察看,卻被他拉住,繼續用樹枝寫道:“感覺不到殺氣,來人應該沒有惡意。”
北宮青心裡愈加疑惑,她完全相信他的判斷,可又會是誰悄悄跟蹤他們呢?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她起身仰望着當空的明月,頓是來了興致,說道:“如此月色,如此夜,應當來念首詩才行。”
想起當日在南翼山洞內聽到她吟的詩,莫問忍不住嗤笑出聲,她行事總是特立獨行,讓人忍俊不禁,也不說話,在一旁看戲。
對方一笑,北宮青也想起了當日之事,臉上微紅了一下,但也只是一剎那間的事。她輕咳了幾聲,可不想再自己作詩出醜了,於是引了前人的詩作,念道:“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末了,她又自我欣賞地大讚了一番:“嗯,好詩,好詩。”
莫問嘴角抽搐了一下,實在佩服她孤芳自賞的本事,取笑道:“詩的意境是不錯,可惜現在是夜晚,也沒有雪。”
北宮青面上一窘,方纔只想着抄襲哪首好詩,卻忘了應景之說。她重重地咳了一聲,牽強地辯解道:“這個……應不應景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本身是首好詩,對吧?”
身後陰暗處不期然地傳來一聲輕微的嗤笑聲,幾不可聞,但這次除了莫問,她也聽到了。她俏目一瞪,很不喜歡被人偷窺的感覺,朝着黑暗處喝道:“誰?不要鬼鬼祟祟地躲在那裡,有本事出來跟老子較量較量。”
莫問不由地一陣頭疼,好好一個女孩子,動不動就把粗話掛在嘴邊。況且對方能在他不察覺的情況下隱藏了那麼久,功力定不會弱,前幾次若不是對方感情波動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否則他也無法發現對方的存在,他深信對方定也是個難得一見的高手。
他恥笑道:“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對付一個小毛賊都還欠幾分火候。”
“你別小瞧人!我可是有秘密武器的。”青字弓經她改裝後,做成了袖箭,方便藏於袖中護身,這是她的保命符,非到危急時刻,她絕不會輕用。
靜默了片刻,林外傳來一陣細細索索的腳步聲,隱有刀光掠過,殺機四伏。
“有殺氣!一共有五十人。”莫問略微側耳傾聽,清楚地計算出了對方的人數。
“這麼多?怎麼辦?”五十名殺手陸續出現在兩人的視線裡,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與周圍的夜色默契地融合。北宮青第一反應便是認爲又是北宮墨派來的殺手,她這位名義上的皇兄還真是對她鍥而不捨呢。
“啊——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已毫無預示地被莫問拋到了一棵高樹上,驚得她連忙抱住身旁可以倚賴的樹枝,口裡直罵:“死莫問,你下回能不能先通知一聲?”
莫問沒有理會她,而是質問前來的黑衣殺手道:“你們是什麼人?”
其中一人開口說道:“是皇上派我們來殺公主的,皇命難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