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上)

在黃夫人臨走的那一剎那,黃浦江內心彷彿被一種無形的東西觸動了一下。他想留住這個曾和自己海誓山盟的女人,但一切是那麼的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不敢想象,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他只是默默地揮了揮手,大概在示意她一路走好吧!

李小梅死了,這在紀查局裡引起一陣轟動。大家都想不到像小梅那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就這樣匆匆地走了,不禁讓人感覺有點可惜。黃浦江也是裝模作樣地哀悼了一番。其實他心裡很矛盾,李小梅的死雖然不是他造成的,但間接因他而起。妻子也因這件事而被判了死刑,權衡得失,還是妻子死的最虧,那可是自己的白髮伴侶!可李小梅呢,充其量也就是個陪自己上牀的對象罷了。

全局上下,只有雅琴看得最清。在她看來,李小梅不可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給人打死了,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李小梅朋友不多,也很少在外瞎混。她與局長走得最近,這事大概他最知情吧!雅琴心裡這樣想着,她決定把事情弄個清楚。

來到黃浦江的辦公室,他還像以前一樣對雅琴客客氣氣的。只是臉上烏雲密佈,像是經理了一場大劫難似的。看到這一幕,雅琴心裡激動難耐,暗道有戲可尋。“局長,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可要注意身體!”雅琴裝模作樣關心地問道。

“哎呀,雅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梅她……你有什麼公事就直說吧!其他的事我現在不想談,我想靜靜。”“局長,小梅的事,你不要太難過,其實她……”雅琴本想好好勸他幾句,然後再慢慢套他的話。誰知黃浦江並沒有給她機會,他擺手打斷了雅琴的話,“不要再說了,看來你沒什麼正事,出去吧!”他對雅琴已經很客氣了,沒直接轟就已經給足她面子了。雅琴無奈,只好垂頭喪氣地溜了出來。

看着雅琴離去的背影,黃浦江心裡生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暗到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卻來了,而且一開口就是關於小梅的事,莫不是她想套出點什麼?或者是知道了什麼?黃浦江心裡暗暗想着,看來我得把她調到別處去,否則自己哪天被她扳倒都還不知道。可是,姓唐的那邊怎麼辦啊?哎,有了

想到這裡,他撥通了唐雲霞的電話。“請問是唐市長嗎?”“黃局長,找我有什麼事嗎?是不是雅琴她又壞你什麼規矩,給你惹麻煩了?”“唐市長您好,雅琴她很用功啊!工作也很賣力,我看她成績突出,想調她去另外一個縣接替那裡的局長之位。我覺得這對她是一個很好鍛鍊的機會,不知局長的意思……?”“你怎麼突然跟我提這個啊?她在你手底下幹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把她調走?正因爲在你手下做事,我才放心啊!去了別的地方,我還真擔心她吃不開,給我亂惹事,到底出什麼事了啊?”“沒,也沒什麼了。這是我個人的想法,僅僅是想聽聽您的意思,您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吧。”“不是我不同意,這樣吧,你先問問她的意思吧,要是她答應了,我就讓她走。”“哎,唐市長,再見。”

掛斷電話,唐雲霞暗暗納悶,這黃浦江爲什麼平白無故地調她走呢?難道這臭丫頭又做了什麼壞事?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先問問她吧。

電話接通後,唐雲霞沒有半句關心的話,不過雅琴已經習慣了。“聽說黃局長要調你走?”雅琴被這突然的一句給問蒙了,她想不通唐雲霞爲什麼會問自己這樣的話。“你聽誰說的啊?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回事?”“你們局長啊,還能有誰,你是不是又惹什麼麻煩了啊?”黃浦江?他要把我調走?難道是他心虛了,想避開我啊?他越是這樣,我就越不能如他所願!雅琴心裡暗暗想着,“黃浦江他知法犯法,我要將他繩之以法!”聽了這話,唐雲霞差點氣笑了,暗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多大個芝麻官啊?真是癡人說夢。“你不要覺得不可能,我跟你說,只要我手裡有了足夠的證據,就是他孃的天王老子犯了法,我也把他給送進監獄!你信不信?”“好,你有能耐,那你想怎麼樣啊?要不要調走啊?”“廢話,你沒腦子啊?我要是被調走了,怎麼去收集他的犯罪證據啊?”“你……”唐雲霞被她氣得胸口發悶,半餉都回不過氣來。“隨你的便!”說完氣呼呼地掛了電話。

雅琴可管不了這麼多,她心裡盤算着,我他媽就是不走,就算做鬼也要在這遊蕩,誰要是趕我走,我跟他沒完!可是現在黃浦江身邊最親近的小梅死了,自己要怎樣才能收集到他的證據呢?難道要自己犧牲色相去陪他啊?那犯不着,太虧了。對了,最近好像有個小雙在步小梅的後塵,似乎和黃浦江打的正火熱,何不在她身上下點工夫,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小雙和雅琴年齡相差無幾,只是雅琴比她幸運點罷了,生在一個有權勢的家庭。自然起步早,爬得也快。不過小雙雖然家勢不怎麼樣,但她從不因此而看輕自己。相反她還很努力地去改變自己的命運,警校畢業後,她被分配到了紀查局工作。以個人的小巧可愛而贏得局裡人的喜愛,包括黃浦江在內。可是涉世未深的她以爲這個世界是那麼的美好,於是敞開胸懷,拿真誠對待每一個人。可是她錯了,像紀查局這樣的地兒,看似平靜得如一潭死水。其實非但不然,反而暗流滾滾,只是一般的人看不出罷了。

這天,雅琴正去黃浦江的辦公室拿文件。剛到轉角處,便看到小雙從裡面走了出來,眼眶還有些微微的溼潤。雅琴暗到還真是巧啊!自己剛想着曹操呢!這曹操就出現了。雅琴箭步走了過去,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看者無意,但被看者可就有心了。在小雙看來,雅琴的那對眼神好像在說:你剛纔在辦公室做了什麼?老實招了吧!

小雙顫抖着說道:“雅琴姐,不,不是我!是,是黃局長他……”雅琴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不要再說了,今天晚上我在華光飯店等你,我還有些其他的事找你商量。”說完頭也不回地朝黃浦江辦公室走去。看着雅琴離去的背影,小雙打心裡生起一種恐懼。她以前很害怕小梅,認爲她是個陰狠毒辣的女人。可沒想到雅琴給她的感覺更強烈,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壓得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白天無話,到了晚間,雅琴很早就來到了華光飯店。這是一家不怎麼樣的飯店,之所以說它不怎麼樣,並不是因爲它的設備和人員不怎麼樣。而是它裡面的菜燒的實在讓人無法恭維,你別看它外表和內部裝修的豪華而高貴,可是裡面的廚師彷彿都是吃豆腐長大的一樣。燒的那些菜,真他媽比豬食還難吃。不過雅親是不知道這裡面的情況,否則打死她也不會選這樣的地兒。

到了晚間8點多,小雙還真趕到了華光飯店。這家飯店只有一層,因此她很快就在人羣中找到了雅琴。只見她坐在最裡排的窗戶旁,正悠閒地喝着杯中的汽水。小雙快步走到雅琴桌前,也沒有坐下,只是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你來了啊?還真夠準時的,坐吧!”聽了雅琴的話,小雙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雅——雅琴姐,你——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我今天……”“好了,別跟我這麼多廢話,我討厭愛說費話的人!我之所以找你來,自然是有話要跟你說。你今天在黃浦江的辦公室做了什麼,我不想知道,也不關心。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我很瞭解黃浦江的,甚至不亞於小梅和你!”

“我知道,那你找我來有什麼事?”“你恨黃浦江嗎?”小雙聽了這話,感覺莫名其妙,她吱吱唔唔,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不要在我面前這樣,你翹下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我既然決定今天找你,就是來聽你真心話的。說吧!”小雙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樣最好了,你別以爲黃浦江找上你,是你的福氣,從此在局裡你就能飛黃騰達了。你別忘了小梅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你——你是說,小梅她是被局長害死的?!”“你別問這麼多了,知道多了對自己沒好處,我今天來也不是跟你討論這事的!我希望你和我合作,一起來對付黃浦江,你願意嗎?”“我……我怕我做不到啊!我又沒本事,還……”小雙吞吞吐吐的,好像很爲難,又似乎很無奈。其實她什麼都不是,只是怕失敗而受牽連罷了。她這點小心思,哪能瞞過雅琴!“其實很簡單,你只要讓黃浦江多靠近,然後幫我收集他的犯罪證據就好了,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聽了這話,小雙別的沒想到,倒是先想到了傳說中的臥底。那些臥底通常沒什麼好下場,而且處境異常危險。“可是,那豈不是很危險?萬一被他發現了怎麼辦?”小雙還是很擔心,似乎猶豫不決。“小雙,你醒醒吧!反正現在黃浦江已經盯上你了,沒準你就是下一個小梅。與其那樣窩囊的死去,還不如拼一拼,那樣還有一線希望!何況你可以找準時機,一招即中!沒多大危險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小雙目光呆滯地點了點頭,不知是聽進了雅琴的話,還是在後怕。

過了半餉,小雙才稍稍回過神來,“雅琴,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吧!”說完轉身向外走去。雅琴見她想走,身怕事情搞砸,趕緊站了起來,拉住小梅的衣角,語重心長道:“小雙,我希望我們今天的談話是我們之間的秘密!要是泄露了出去,後果不是你承擔得了的!另外我跟你說的事,勸你最好還是聽我的話!”小雙重重地點了點頭,匆匆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