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像是一陣洪流,衝破了最底層的封鎖,漸漸開始裂開了道縫隙。
“喬兒,你真的願意這樣?”
“嗯,你和我一起,就算我忘了,你也能想起來。我將你和一舟的記憶連接起來了。只要你見到他,就能響起來自己爲什麼會跟我一起。”
“嗯。可是萬一……”
“萱萱,我沒有別的辦法了,爲了救聽寒,也爲了救我。我要將安全的帶回來。”
“我幫你就好了。”
畫面之中,喬意的身後,是沉睡的陸聽寒,而她最終也自願躺在了對面的牀上,兩人的腦袋上,都戴着相同的儀器和數據管。
喬意將手指摸索到自己的項鍊上,她將吊墜放進了一旁的儀器上,那儀器發出一陣又一陣淡紫色的光。
最終,恢復平靜之後,安萱已經不在室內,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進入了永恆的沉睡之中,只有儀器運轉的“滴滴答答”的聲音。
晨光熹微,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中,牀櫃上的鬧鐘驟然響起,段倉立即起身,伸手將東西關了,低頭看着自己手臂裡的安萱,她的臉頰紅撲撲的,只是眉頭卻是有些微皺着的,像是睡得並不安穩。
段倉伸手欲要觸碰,卻停在了半空中,只是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眉間,便下了牀,進了浴室洗漱。
待早餐做好之後,安萱這才慢慢悠悠轉醒,剛起身,段倉拿着早餐推門走了進來。
“醒了,洗漱一下吃早餐。”
安萱恍惚了一陣,眸光看向段倉,視線掃了掃整個室內,最終落在段倉身上,他將托盤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又走了過來,坐在牀沿上,見她一言不發,段倉將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怎麼了?睡懵了?”
安萱視線側了一下,看向牀櫃上的鬧鐘:“……我的鬧鐘怎麼沒響?”
“響了,我關了。”段倉湊近親了親她的額間:“想着讓你多睡會兒。”
“我先洗漱。”安萱淡淡的笑了一下,這才起身從牀上走到了浴室。
段倉看向她的背影,低垂了一下腦袋,這才走到窗前,將窗簾拉了開來。
陽光明媚,冬日的暖陽照耀下來,很是一層暖意。
他卻站在原地,視線有些放空地看向了不遠處的天際,廣闊無垠,一眼看不到盡頭。
安萱洗漱完畢,又換了一身衣服,這才走進房間,眸光落在段倉的後背上,她的視線低垂了些,看着桌上的食物:“你用早餐了嗎?”
“嗯。我吃過了。”聽着她的聲音,段倉這才立即轉過身,走到她跟前,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他拿起了碗,用湯匙舀了一勺牛奶燕麥粥送到安萱嘴邊,安萱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沒張嘴,就聽到他的聲音依舊寵溺:“我餵你。”
“……”
“怎麼了?”
“沒。”安萱下意識的張嘴,粥已經不是很燙了,看來他是特意涼好了溫度,纔拿過來的。
“張嘴,我餵你。”段倉像是極其有耐心似的,聲音繼續說着。
安萱這下緩緩張嘴吃了一口,她身側的手指輕輕攥着椅子的邊緣,只要是他喂的,自己便一口不落全吃了下去。
直到她吃不下了,推了推碗,段倉才放下東西。
“我把東西放洗碗機裡,我們就出門。”
“好。”安萱下意識的回答,跟着他身後走了出去。
段倉從廚房出來,見她正在玄關處換鞋,卻沒有動作,只是看了她換好了鞋,這才走過去:“萱萱。”
“嗯?”安萱並沒有回頭,直起身子再轉過身,就見他已經站在了自己跟前,這距離似乎有些太近,因此,她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仰起頭卻看向近在咫尺的段倉。段倉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手指禁錮住她的下顎,直接低下頭,吻了下去。
安萱木然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卻也緩慢地放鬆身心,任由他這樣的親吻。
他起初溫柔,到後來實在是急切似暴風驟雨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安萱才被他放開。
她得脣有些微腫,下意識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我們還要去數據中心,走吧。”
“萱萱。”
“嗯?”她的臉頰沒有被他鬆開,而是捧起來,她聽着段倉一字一頓地發問:“我是你什麼人?”
安萱聽着他的問題,有些疑惑,歪着腦袋反問道:“我們不是結婚了麼?還能是什麼人?”
聽着她這麼回答,段倉眼底纔算是一喜,再次啄了啄她的脣,將人擁抱進懷裡:“對,我們結婚了。結婚了……”
安萱被他一時間又是親又是抱的,弄的有些雲裡霧裡的,最後還是推搡着出了門。抵達數據中心,用了不到半小時。
安萱推開門,意識到段倉沒有什麼動靜,眸光回眸看向他:“你不跟我一起嗎?”
段倉垂眸看着握住她的手的掌心,又擡眸看向她:“雲梯的開關是要申請權限的,你是邀請過來的,想必應該早就可以了。我就不進去了。”
“好吧,那你先去公司吧。”安萱聽着,點了下頭,才說。
“不,我等你。”段倉堅持道。
安萱愣了一下,對上他的視線,含笑着回答:“好。”
她說完,接了腰上的安全帶,正準備下車,可握住她左手的手掌又緊了一些,似是不準備放手一樣。
安萱再一次扭頭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心,又擡眸看向段倉,段倉深深凝視着她:“萱萱,弄完之後一定要出來,我等着你。”
安萱愣了一下,下意識答應着:“嗯。”
她的手指換換從他手心抽了出來,接着下了車。
站在路邊,安萱眸光回頭看了他一眼,再與他對視了幾秒之後,她才緩緩收了回去。繼續走向雲梯,段倉眸光暗了暗,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又忍不住收回來,那隻手心裡似乎還有她的溫度,他攥緊了一般,收回了手。
安萱,我等着你,你一定要回來。
他的視線再次落到窗外,雲梯上的人影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蹤跡。
而安萱低頭落在自己的左手上,那手指有些被捏紅了,她的眉目卻依舊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