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安後龍鑌將靜兒爺爺的東西連同小刀全部鎖進保密會議室裡的書櫃裡。隨後焦思溦來電話說要龍鑌去她辦公室她有事情對他說。
龍鑌走到焦思溦的辦公室,掏出靜兒交給他的那個紙包放到焦思溦面前,道:“這是蘇家託我帶還給你的,錢他們不要,好意他們心領了。”
“嗯,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會這樣做的。”
龍鑌走到沙發上坐下。
“那個靜兒真是不錯,聖女一般,連我都很喜歡她了,龍主席,我看她似乎早就愛上你了,嗯,沒準啊,跟那秋雅一樣的愛你,是不是?”
“有喝的麼?”
焦思溦笑得很燦爛:“哈哈,想喝點什麼?咖啡?果汁?可樂?還是白水?”
“就喝水吧。”
“你要冷的還是熱的?”
“隨便。”
焦思溦端來一杯冰水放到茶几上,然後坐在龍鑌對面微笑着看着他。
龍鑌不想和焦思溦的眼神發生對撞,便微微垂下眼睛端起冰水喝了一口。
焦思溦一隻手撐着下巴笑着端詳龍鑌片刻,笑道:“我的龍大主席,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龍鑌突然覺得自己很狼狽,不自覺的又摸出煙抽了起來,沒有說話,隨即就是一段深沉的沉默。
焦思溦搜索着龍鑌的瞳孔,聳聳肩:“哼,這麼小氣,不說就算了!”
龍鑌苦笑一下。
焦思溦凝視着龍鑌,一時間竟突然覺得龍鑌就像是那太平洋一般深不可測,她有些恍惚迷糊了,好久才用柔軟的聲音說道:“好了,不說那事了,嗯,跟你說吧,我回來後反覆地想了那個老人臨走前對我說的話。”
龍鑌擡起頭,微微揚揚濃密黑眉。
“我真的想了很久,我們,我們都這麼年輕,不能讓仇恨毀了自己,父輩的仇恨,……的確沒必要我們今後的生活裡延續……”
龍鑌專注的聆聽着。
焦思溦卻突然口風一轉,很凝重的道:“我給你聽一段錄音。”
她打開包拿出一隻鋼筆,又遞給龍鑌一個耳機,示意龍鑌戴上,隨即龍鑌就聽到耳機裡傳出了聲音:
“他管理企業完全就是在想當然啊!把管理企業當成是小孩子在玩遊戲!現在其他上市公司都在笑話我們利衡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屁都不懂的大陸仔在主事……薛主席,您要是還不出來說話,那麼集團就徹底完了!”
龍鑌眉毛一跳:這是祝本同的聲音!
緊接着秦部長的聲音:“薛主席,曾主席,我爲集團賣命十多年,還從來沒有和別人紅過臉,備受錢老重用,沒料到他就因爲我不該在上班時間和我的一個老同學聊天就把我開除了,我落得如此下場我是無所謂,可現在集團其他老員工都寒心了……誰都知道他這是要排擠老員工,要換上毫無經驗的新人……不瞞你們說,現在大家都擔心遭遇我的同樣命運,不得不想方設法找其他出路,集團員工的心完全散了!”
財務部劉部長的聲音:“龍主席好像根本就不相信我們財務部似的,他指使那個從藥業公司調上來的文徵遠三天兩天就要清核帳目,還動不動就到下屬企業盤查,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辦公室也被那個田君瑤搞得烏煙瘴氣,這個田君瑤根本就不懂怎麼搞內勤,總部的人都覺得好笑,說龍主席怎麼選了這麼一個人來搞辦公室!都說龍主席是在拿集團的重要職位在送人情……”
錢素雪的聲音:“大株會社的事情在行業中造成的影響極壞!現在日本好多公司指責我們集團對他們日本人不友好,還取消了原定要進行合作談判的計劃!……薛副主席,這個龍鑌一年前還只是一個打工仔,根本就沒有管理過企業,他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甚至父親把集團交給他也是你一手促成的,你倒是說說看,到底這裡面有什麼內幕?什麼交易?”
錢毓慧的聲音:“我們認爲這個人腦子有毛病,他根本就不能擔當集團的總裁,薛副主席,曾副主席,你們都是父親的老部下了,更是集團的元勳,理應清楚我們不能把集團的前途命運交在他手上,不能改變他是集團董事主席這個事實,我建議我們聯手罷免他的集團總裁這個職位,另選高明……”
曾海長的聲音:“唉,他也實在有些不象話,國蔚,聽說他已經準備將集團的大部分人都換掉,冰瑩說他還要招聘大量新人,這怎麼行啊!再有他那個什麼詛咒的謠言越來越厲害,這可是對集團的發展極其不利的輿論啊!總裁可是重擔子啊!”
阿力的聲音也出來了:“怎麼說呢?我覺得好像龍主席在打敗焦嶸森之後就有點不求上進了,我幾次建議他抓住前兩次美股和港股的行情,他總是置之不理,他不下令那我和肥仔就沒辦法操作,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行情溜走,唉,要是我們抓住了的話那我們少說也能賺七八億……”
還有幾個人的聲音都是在說龍鑌如何如何的不稱職。
薛總的聲音終於出來了:“錢老把集團交給小龍,對這件事情錢老是考慮得很慎重的。或許這孩子在人情世故上還是單純了一點,再加上世面見識的少,出點問題也在所難免……我看現在集團的運轉還是正常的,只是大家和他的磨合還不夠,你們不妨多給他一點時間……他是董事局主席又是總裁,是有權力決定任何部門人選的……你們都是利衡的老員工了,我會盡力勸龍主席重用你們的……讓我擔心的是那個焦嶸森的女兒啊!聽說龍主席要委任她兼副總裁了,我看她纔是真正威脅到集團生死存亡的人! 她在集團多呆一天,在龍鑌身邊多呆一天,就對集團多生出一份危險!你們要幫龍主席提防提防這個人啊!”
聲音嘎然而止。
龍鑌目光盯着窗外,眼睛一動也不動,表情象石雕那般嚴肅。
焦思溦嘆口氣:“怎麼樣,說說你的感受?”
龍鑌皺皺眉頭,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兩圈,反問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錄音?是你安排誰竊聽的?”
“這重要嗎?”
“重要。”
良久,她道:“這是秦部長偷錄下來給我的,我花五十萬買的。”
接下來發生的情勢越來越嚴峻了!
錢素雪錢毓慧祝本同等人結成了反對同盟,已經形成了強大勢力,他們在集團員工之中興風作浪,四處散佈說龍鑌要把所有老員工都換掉,散佈說龍鑌是一個不能接近的被詛咒的人,就連在一起吃飯聊天都會給對方帶來災難,又向外界宣稱錢老遺囑可能屬於僞造,龍鑌的董事局主席集團總裁位子很快就坐不穩了。
果然不再有其他公司老總向龍鑌發出酒宴邀請。
看來他們是想通過這種聲勢來逼令龍鑌自動讓出總裁位子!
龍鑌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靜兒爺爺提醒過他,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他只需要對錢老負責,這纔是根本之所在。
第二天上午龍鑌就把遠在香港的阿力肥仔還有阿暉叫到了總部,再次強調投資公司的投資紀律,強調近期絕不做任何金融投資,又單獨交代阿暉儘快去物色最好的投資人才。
隨即龍鑌來到利衡重工視察,對祝本同的工作予以讚揚,並表示重工的規模必須加速擴張,集團將在擴建投資上向重工大力傾斜,要求祝本同帶隊組織人選去其他跨國重工集團尋找合適的合作項目。
面對龍鑌主動送上來的餡餅祝本同自然心裡暗喜,裝作思忖一番應承下來了。
祝本同根本不知道龍鑌已經對他下手,所謂要他帶隊出去考察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而已。焦思溦和龍鑌密談過,焦思溦認爲對付結黨同盟圍攻的最好辦法就是穩住一方再各個擊破。可龍鑌卻決意要一次性徹底瓦解這個同盟,然後再取而代之。焦思溦同意全力支持配合,並說由她帶人出面在祝本同去國外後進駐重工盤查帳目,搞到證據。
此時焦思溦正站在窗前凝視着夜空,眼前浮現出發生過一幕場景:
她問他: “你的恩人薛副主席可不會同意你如此漠視他的權威,你就不怕他出面干涉你嗎?”
而他則道:“薛總不是錢老,不是集團資產的所有人,我只需要對錢老負責,對集團股東負責,維護絕大多數的股東利益纔是我所考慮的根本,權力必須高度統一,管理必須協調一致,集團必須同心協力上下一心,我決不能再縱容這種各自爲政三心二意的情況繼續下去!”
這個不愛打扮不知享受的黑皮膚大男孩身上總煥射出一種不可言喻的氣質,焦思溦想着想着,心裡頓時全然不是滋味,說不出的滋味,亂糟糟的一片。
龍鑌話雖對焦思溦說得堅決果斷,可他其實接下來的幾夜都徹夜未眠,他陷入了對集團命運、對自己權力前途的深深擔憂之中,他很悲哀的接到薛總電話,薛總在電話裡再三強調集團的穩定,強調要搞好集團的經營,強調龍鑌一定要和大家搞好上下級關係。
他真正絕了那點顧忌薛總的念頭。
很快就到了2003年10月3日。這天中午,天空突然陰沉起來。
龍鑌和段平春站在總部大樓天台上討論着藥業公司的新藥開發問題,巨大的中央空調發出隆隆的轟響幾乎將他們的聲音淹沒。
天空飄起了細小雨點,打在那巨大的機器上蒸發着濛濛的水汽。
龍鑌伸出雙臂做了幾下胸部擴張,張開手掌承接着小雨點,仰頭看天,讓雨點打在他憔悴的臉上,雨點清清泠泠,冰涼卻又溫暖。
“老段,要颳風,要下雨了。”
“哦,那龍主席,我們下去吧!”
“颱風就要刮起來了。”
“這個天氣會刮颱風嗎?難道你看過天氣預報?”
“黑雲壓城城欲低。”龍鑌指指遠方。
段平春睜眼凝神向極遠的天邊望去,灰濛濛的天,霧濛濛的雲,四野八方盡是模糊的景物,所有的樓宇廠房馬路都籠罩在無邊的煙雨之中,他霎時似乎明白了什麼。
“游泳去!”龍鑌把菸頭一掐。
“去哪遊。”
“海里,刮颱風的海里。”
“刮颱風?龍主席,刮颱風是不能下海的,聽說,聽說,那樣太危險,海邊都不開放了的。”
“不開放?不開放你就不敢去了?那平平靜靜沒有波浪翻滾的海,遊起來有什麼意思?男人們遊的海,就是得那洶涌的波濤一浪一浪打過來,捲進去,那纔是真正的遊海!老段,你不會是個娘們嗎?”
“龍主席,別看我年紀比你大十來歲,你都敢我還有什麼不敢的?”
龍鑌將臉別過去復又看着深沉的遠方,此時他們兩人身上頭上臉上都已經積滿了細微亮晶的雨珠,甚至還有幾滴水珠順着臉頰滑淌下來。
呼——地一陣高空流風吹來,夾雜着更多的雨珠撲打在臉上眼睛上,密密的集結在眉毛睫毛上,令得兩人眼睛都生起一種模糊和潮溼的感覺,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遙遠的天際突然閃起一道刺眼的亮光,幾秒鐘之後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暴響!
天地驟然爲之一震!
龍鑌唰地扭轉身子:“你要是應承了,你就沒了退路!”
“我不是娘們!”
“利衡就要刮颱風大地震了!”
“知道。”
“那好,你覺得那幾個是有膽量的,你就去叫他們來一起去遊遊刮颱風的大海,怎麼樣?”
“趙思文?李修柏?武特立?韋副部長?康部長他們?”
“光幾個男人,我想也沒意思,我去叫焦副主席和薛冰瑩吧,嗯,再叫幾個漂亮女孩。”
龍鑌一下樓就拐進焦思溦的辦公室。
“大主席,什麼好事?”
“今天小有風雨,意圖找一些談得來的男女同事一起去海邊觀風見雨聽濤戲水玩沙,不知意下如何?可否賞臉?”
焦思溦格格笑起來,指着她的保鏢路易絲道:“路易絲,你說能去嗎?”
這個路易絲長得很平常,身上有一半華人血統,媽媽是華人,爸爸卻是利比亞人,她曾是利比亞總統卡扎菲的保鏢,路易絲點頭道:“能去。”
人選基本都齊了,約定去深圳的小梅沙海濱,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就向深圳馳去。
下午四點抵達小梅沙,雨早停了,風卻越發厲害,那海風勁猛激烈迎面吹來,海灘上經久的重複着喇叭聲響:“請大家注意安全,風浪太大不適合繼續游泳,請儘快上岸。”
小梅沙這個長千餘米的海灣被兩側高山圍夾着,山頭鬱鬱蔥蔥都是熱帶雨林,海灘上是綿軟黃白的細砂,極目遠眺,翻揚的海浪奔騰翻滾着衝刺過來,等接近海岸的時候,激起陣陣黃渾的濁浪,轟然發出規律的聲響,引得不少堅持在海里嬉戲的遊人得意高興刺激的叫喊!
龍鑌凝神望去,在那起伏不定的波浪之中隱隱約約見到幾個人正在揮動雙臂與波浪搏鬥,一副非常吃力的感覺,被那巨大綿延的浪頭無情的砸在浪底,卻又頑強的冒出頭了。
龍鑌聞聲微微笑着放眼看着天上暗灰的雲朵疊疊壓着似乎想擁抱這海浪,又似乎想催促海浪更加激烈地從遙遠的地平線咆哮過來,把這片寧靜而美麗的港灣裡的一切都徹底粉碎!
他笑了,自言自語的說道:“不錯,不錯,這纔有點海的模樣,不像上次那樣不瘟不死的。”
海,到底是平靜的還是動盪的?海,到底是溫和的還是躁怒的?海,到底是有限的還是無涯的?海,是不是活着的?
龍鑌赤腳踩在細軟的海沙上,雙目緊盯正前浪後浪翻滾呼嘯奔騰而來的海洋,盯着那一個個數不清的起伏,如是的問着自己。
這海水根本就不冷,相反龍鑌感覺很暖和,昏黃的海水夾雜着海沙涌上岸邊拍打着小腿,海浪很高,龍鑌迎着海浪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一個海浪退卻,一個海浪又涌上來,龍鑌堅定地走着,突然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海浪,延綿成一道粗曠的白線,浩浩蕩蕩勢不可擋的向岸邊逼壓過來,不少遊客已經扭轉身子,準備用背部來承受海浪迅猛的打擊。
龍鑌屏住呼吸,照舊一步一步走着。
前面的不少遊客被海浪高高掀起,又狠狠壓下,俱都發出刺激的尖叫。
海浪伴隨着巨大的聲響,刺拉撲壓過來,就在這個海浪滅過自己頭頂之際,龍鑌似乎感到這就是海洋的血盆大口!
龍鑌站定身子,準備頂住。
海浪的力量又豈是一個卑微的龍鑌所能阻擋的?
巨大的衝力當即就把龍鑌打得趑趄一下,站立不穩,他連忙後腿一蹬努力定住身形,海浪裹挾着泥沙把他澆得鋪頭蓋腦,口中鹹澀之極。
他高聲大笑道:“好舒服!來,再來一個!”
龍鑌率性地向大海深處游去,並誇張地向其他人揮手道:“來啊,有膽量的就跟我上!”
龍鑌噗的一下就向前一縱,徹底將自己交給了海洋!
康定莊也緊隨在他的身後,段平春韋家明也跟了上來,李修柏趙思文正拿着救生圈向海裡走下來,焦思溦穿着救生衣抱着個救生圈在路易絲的陪護下很技巧的抓住海浪的間隙一步一下走了過來,穿着救生衣的薛冰瑩不甘示弱地艱難的朝向龍鑌游來,周擎也急急火火的跑了上來,其他女孩子嘻嘻哈哈在海岸邊吵鬧着,武特立坐在沙灘椅上喝着飲料……
這巨大的海浪很快就將大傢伙拉大了距離,韋家明有些挺不住了,龍鑌見狀便要康定莊護送他回去,薛冰瑩極力向龍鑌游過來,可沒想被一個大浪嗆了一口,劇烈咳嗽起來起來。
龍鑌遊近她並向她伸手過去。
薛冰瑩此時象是抓住什麼等待已久的救命稻草一般,一觸到龍鑌的手臂立即就死死抓住不放手了,身子也像蛇一般纏了上來,進而整個柔軟的身軀都伏在龍鑌身上,她的手竟然還情不自禁的按住龍鑌的肩膀和頭部,龍鑌立刻就被她壓進水底,不見了蹤跡!
幸好龍鑌反應迅捷,及時的閉了一口氣,也忍不住被苦鹹苦鹹的海水嗆了一下,被逼嚥進了喉嚨!
薛冰瑩更沒有想到這個救命稻草這麼不頂用,這麼輕輕一按就不見了蹤影,她也失去了受力的物體,立即本能鬆開龍鑌的手臂,進而雙手撲騰起來,嘴裡還尖叫出聲“啊——!”
沉下水面的龍鑌睜開眼睛,他提醒自己不要慌亂,擡眼就看到薛冰瑩正在手忙腳亂的蹬着腿,忙輕輕託了一下她的肚子,之後身子一扭就試圖遊開。
真是見鬼!龍鑌這身子一扭竟然出了大事!他竟然那條動過手術的傷腿就在這麼一扭之下抽起了筋!整條傷腿登時僵硬不能動彈!
龍鑌知道自己遇上麻煩了,這個時候是決不能輕舉妄動的,他只好用手向下輕輕划着水,試圖從水底浮上來。
沒想正好上方就是薛冰瑩,依舊在慌亂大叫的薛冰瑩根本就沒意識到那個碰到自己蹬彈的腳和胸腹的是龍鑌,相反還以爲是什麼海中怪物,更加不要命亂彈亂蹬腳,想把這個海水裡的危險怪物趕開,嘴裡叫得更加厲害!
龍鑌被她這死命的蹬幾下更是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龍鑌的腳繃得更加厲害,抽筋劇烈的疼痛迫令他只得順其力量等待自然浮起。
可是這麼一來龍鑌就暫時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之內了!
焦思溦一直在注視着,見狀大驚,推桑保護着她的路易絲道:“快!他不見了,快去救他!”
“溦溦,**難逢,正好下手!”
“快!快去救他!”
路易絲搖搖頭,雙腿用力一夾,手臂一揮,三兩下就到了龍鑌消失的那片水面,身子潛入了水裡,睜開雙眼搜索起龍鑌來!
焦思溦也有如海豚一樣靈活迅速趕來,把救生圈甩給了薛冰瑩,立刻就把眼睛沉下水面試圖搜尋。
周擎也不要命的游來!
龍鑌努力在水裡睜大眼睛,屏住呼吸,可這口匆忙之中吸入的空氣實在有限,令他憋得異樣的難受,這條抽筋的腿也就象一個鉛墜一樣直把自己往海底拖,龍鑌努力的將那條抽筋的腿伸直,盡力翹起腳趾,手繼續向下撲擊,以保持向上的浮力,可龍鑌就是感到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在把自己直往海底拖!
龍鑌情不自禁的用右腿使勁向下一踩,這下更邪乎了,居然這條好腿也抽筋了!
龍鑌不由自主的吐出一串氣泡!
路易絲正好看到龍鑌的背部,她使力沉到龍鑌跟前,抓住龍鑌的手臂向上一送,龍鑌忽然覺得一股大力託着自己露出了海面!
路易絲迅速用手臂托住龍鑌的胸肋,大聲對龍鑌說道:“別慌,別慌!我在保護着你!”
這時焦思溦周擎都趕過來了,各自用力踩着水,用手插到龍鑌臀部和腿部,把他托出水面,龍鑌咳嗽了幾下之後就恢復了,說話有些吃力的道:“抽筋,等等。”
……
在防鯊網附近的浮臺上,大家幫助龍鑌緩解抽筋症狀,這場風險讓大夥出了身冷汗,龍鑌試圖用輕鬆的言語寬慰大家:“呵呵,沒事,沒事,讓你們擔心了,好久沒鍛鍊了,技術生疏,待會我請客敬酒……”
經歷了這事之後康定莊以安全爲由,不允許大家繼續呆在海里,於是一行人返回岸邊。
路易絲和焦思溦還在海水裡浸泡着,路易絲壓低嗓子用意大利語說道:“你不是想要他死嗎,爲什麼還要我去救他?剛纔我只要輕輕把他往下一拖,他成了魚蝦的食物,溺海而死,順理成章,多麼好的機會,爲什麼? ”
焦思溦沒有答話。
“溦溦,你……不會是愛上他了吧?這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啊!”
“別說了!”
焦思溦猛地將自己全部埋進水裡,過了好久才從海水中冒出頭,滿頭滿臉都是苦鹹。
七點的時候,大家回去沖洗了澡然後就在小梅沙公園裡的餐廳胡吃海吃了一頓海鮮大宴,喝了六七箱啤酒,六七瓶五糧液,大部分人都被灌醉了,龍鑌喝得不多,小睡一會之後便離開房間去海邊吹海風。
天已經暗了下來,海邊的照明燈光也亮起來了,海浪還是這樣無休止的拍打着沙灘,海風也還是這樣帶着鹹腥的味道迎面吹來。
龍鑌靜靜的走着,默默的看着海灘上人們嬉鬧,滿耳都是疊疊涌來的濤聲,也不知這樣走了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小時抑或是更長一點的時間,他突然聽見身後響起焦思溦的聲音:“龍鑌。”
這次焦思溦沒叫他龍主席而是叫他的名字,龍鑌訝異地扭回頭看看焦思溦。
焦思溦穿着迷你露臍裝,下着一條牛仔褲,滿頭長髮鬆坦的披在肩上。
他笑笑道:“你來了。”
焦思溦邁動文靜高雅的步子走到龍鑌面前,用極柔極柔的聲音對龍鑌說道:“什麼來了啊,我都跟着你來回走有半個小時了。”
龍鑌嗅到了從焦思溦身上散發出的清香味道,又不由自主的掏出香菸抽了起來。
“嘻嘻,龍鑌,你半個小時都沒抽一根菸,怎麼見到我就要抽菸了?是不是心裡緊張啊?”
“心都沒有了,拿什麼緊張?!”
“心都沒有了?莫非你剛纔在海里抽筋被嚇破了膽嚇得心都沒有了麼?”
“我的心早就沒了。”龍鑌認爲自己說的是實話,他的確在無錫看到自己的心沒了,變成了流雲飛走了。
“我不信,我來摸摸看!”
焦思溦擋在龍鑌前面,摸在龍鑌的胸口上,龍鑌肌膚火燙的溫度透過薄薄的T恤傳到她手上,她登時想起了她在海中摟抱着龍鑌後背時感覺,想起了第一次虐待龍鑌時的場景,情不自禁的,圍住龍鑌的腰,把臉貼附在龍鑌心口:“你沒有心了麼?我來聽聽。”
焦思溦清晰的聽到龍鑌有力的心臟一下一下的搏動,驟然間她的心臟也不受控制的激烈跳動起來,她竟然合上了眼睛非常享受這種心如鹿撞的異樣刺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開始摩挲龍鑌的脊背,她用手指輕柔的劃弄着,用最敏感的指頭感受着龍鑌背部肌肉的走向。
龍鑌一動也不動,任由焦思溦聽自己的心跳,甚至任由焦思溦用雙手圈抱住了自己,他知道焦思溦的身體很柔軟,身材很美麗,身上玲瓏凹凸有致,很象海洋上起伏的波浪。
真的麼?
我剛纔真的溺海了?
那我怎麼沒死?
對了,是焦思溦的保鏢路易絲把我救起來的。
我罵死了焦嶸森,她女兒的保鏢卻把我救起……本來她完全可以殺死我的,殺得不露痕跡,找不到謀殺證據。
聽說焦嶸森臨死前說“不要再叫我焦大爺,我已經找到我的心了”……不叫便不叫,可他怎麼會找到他的心?
聽說錢老在走前重複着說“他找到他的心了,我也找到了我的心了”……
外公說“心就是智慧,智慧就是心,就是一切的心,就是包容古往今來一切的心。”
蘇爺爺臨走前卻問我們每一個人“心是什麼”……
現在,焦思溦卻不相信我沒了心,不相信我的心丟了……
我的確丟了,我說我的心是死了的,我要告別一切,所以我就心死了。
焦思溦爲什麼要抱着我聆聽我的心跳?還抱得這麼久?
心跳?這個在跳着的是個心嗎?這不就是一個泵動血液的循環器官嗎?哪是什麼心啊?
心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心,自己有詛咒那就是心有詛咒了,所以啊,誰要是想接近自己,接近自己這顆心,那麼誰就會死。
呵呵,真是高深莫測,假如心都已經沒有了,那自己還是心嗎?那他們接近的自己又是在接近什麼東西?
哦,對了,就像這個焦思溦一樣,接近的不過就是一個循環器官罷了,聽到的不過就是器官的收縮舒張罷了,那就隨她聽吧,無所謂,軀殼自然是無所謂的嘛,正如那個所謂的蘇老的軀殼,蘇老不是全部灑進了太湖嗎?
什麼詛咒?原來詛咒的就是詛咒心,心都沒了,那它還詛咒什麼?難不成還詛咒這個莫名其妙的軀殼?
不過,還有就是,把這個利衡集團給真正控制起來吧,做完這些事情後,自己也該去把自己交還給這個世界了,想來自己的那個叫做心的東西一定是跟着蘇老去找那幾個爺爺了,去找爸爸媽媽了,好吧,就是這麼一回事。
龍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喘不過氣來。
焦思溦從甜蜜的享受裡驚覺過來頓時想起來自己的失態,見到龍鑌如此狂笑,她不禁又羞又怒的嬌聲喝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女兒情態就出來了,對龍鑌胸上打了幾下。
龍鑌還是在狂笑之中,焦思溦滿心以爲龍鑌是在嘲笑她的情動失態,氣得實在不行了,只得氣呼呼的把身子背轉,無力的回擊說道:“還笑,還笑!你真是沒一點良心!”
見到焦思溦又說到這個心字,龍鑌更加好笑了,嘎嘎嘎怪聲笑道:“良心?什麼良心?不就是個心嗎?剛纔你聽了這麼久,你知道我的心在哪裡?我心都沒有了,你能找到嗎?”
焦思溦發現龍鑌全身散發着邪氣,真的不對勁了,有些驚慌失措的指着龍鑌心口位置說道:“你的心不是在這裡嗎?你怎麼說你沒有心了?”
龍鑌徹底覺得胸中空無一物,他拍拍胸口,森森的笑着說道:“哪裡有?我看,是你的心在我這裡吧?當心點,別被我把你送進死亡!”
焦思溦一個女孩子,在這樣夜色下的海濱沙灘,聽到這樣的話看到龍鑌那樣恐怖的眼神由不得她不心生害怕,情不自禁的後退,卻一不小心踉蹌一下,失去了重心向後倒去。
龍鑌動作非常敏捷,本能的抓住她的衣服一帶,這一帶雖然保住了焦思溦沒有倒下,卻把她的衣服撕扯開了,露出了整個胸腹雪白的肌膚,焦思溦也就只剩下胸罩遮住自己的**。
焦思溦一聲尖叫,本能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胸口。
天知道龍鑌什麼原因,只見他迅速將焦思溦摟在懷裡,那隻爪子就抓向焦思溦的胸口,甚至把嘴吻在了焦思溦的脣上!
有幾個路過的遊客看到這麼驚險刺激香豔的一幕,趕忙駐足觀看,生怕錯過這個良機。
可巧的是,田君瑤和薛冰瑩還有一兩個沒怎麼喝醉的女孩也正出來透氣,順便尋找一下龍鑌,沒想正好看到了這般夠香豔的場景!
薛冰瑩頓時心神俱碎,衝到龍鑌面前,就要對他臉上打去,龍鑌用那隻正在蹂躪焦思溦胸前波浪的手向上一擋,一反手就將薛冰瑩的手抓住,用力一推,就將薛冰瑩推倒在地,然後也就鬆開了懷裡的焦思溦,眼睛射出兩道寒光直盯着薛冰瑩和田君瑤她們。
焦思溦完全被龍鑌粗暴的舉止搞蒙了,田君瑤她們更不敢相信這個超級大色狼超級無情變態狂竟然是她們集團女孩子心目中最完美最神秘最性感最酷最炫的主席總裁龍鑌,全都目瞪口呆了!
不過田君瑤反應還算不錯,見到集團二老闆焦思溦如此狼狽趕緊上前用自己的身體圍住她,又趕忙脫下她的外套給焦思溦披上。
薛冰瑩想着自己是如何的催促父親說服龍鑌來娶自己,想着自己爲了他已經徹底斷絕了和其他男人的往來,想着自己日日夜夜是如何的渴望龍鑌能將自己擁入懷中,想着自己爲了賭氣不顧風雨海浪也要游到他的身邊,想着龍鑌救她而溺水,想着,想着一切,不禁悲從中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另外兩個女孩嚇壞了,趕忙上去攙扶,薛冰瑩哭了一陣之後覺得自己實在有失大家閨秀的風範,便擦了一把眼淚順手抓起一把沙子對着龍鑌丟了過去。
龍鑌根本就沒躲,任由沙子丟打在他身上。
薛冰瑩轉身跑了,焦思溦也黯然離去。
龍鑌似看非看的目送她們遠去,覺得她們這些女人不過就是那大海中一片偶然起伏的海浪落入他的眼裡。
他忽地覺得自己像是葉子亨,忽地覺得自己又像是焦嶸森,忽地又覺得自己像是陽修,忽地覺得象極了錢同華,象極了鄭學,象極了廖業,象極了常成,象極了一切他所知道的人,而且格外奇異的是這些人一會兒似乎全部站在自己面前,一會兒又全部消失,一會兒又全部融入自己體內,一會兒又從自己的五官七竅中變成一縷青煙飄走。
龍鑌很不習慣這個變化着的異象,便想揮動手臂把這異象趕走,可越是這樣那異象就越是變化頻繁,很快這異象裡的所有人竟然齊聲對他叫喊起來:你想說再見,沒那麼容易!你都還沒有確定誰是你的支持者擁護者,你都還沒有把反對同盟瓦解清除,你都還沒有組建出你的執政內閣,你都還沒有統治利衡,你都還沒有完成你的大恩人錢正生的遺囑,你都還沒有幫你的家鄉修建水庫公路,你有太多事情沒有做,你還有很多很多夢沒有完成!你現在就想說再見?沒那麼容易!
正在這個當口,一個看似很靚仔的小青年走到龍鑌面前,大拇指向上一豎,帶幾分景仰的神情用飽含敬佩的語氣誇讚道:“兄弟!你牛逼!你是我的偶像!”
龍鑌驟然暴喝道:“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