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算是長見識了,見識到了有人敢在他面前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在其眼中,欺君之罪似乎不存在。
從趙禎登基到如今,還沒見過如此明目張膽欺君的人。
偏偏,趙禎明知道對方在胡說八道,卻沒辦法以欺君之罪辦他。
趙禎有些幽怨的盯着寇季道:“四哥還當朕是昔日的稚子嗎?朕雖然沒見過那何仙姑,可呂愛卿昨日去了一趟三清觀,見過了何仙姑。
呂愛卿說了,何仙姑不僅是一位絕代佳人,還是一位精通經書學問的才女,即便是跟他討論學問,也不落下風。
呂愛卿還說,何仙姑是一位難得的心善之人。
她入汴京城不過數日,就收養了不少無家可歸的稚子。”
寇季聽到此話,微微有些動容。
呂夷簡一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跑去見一個出家人,還是一個女子,真的合適嗎?
就不怕有人借題發揮,或者掉進人家設計好的圈套裡?
寇季鄙夷的道:“呂夷簡那個老不羞,分明是見色起意。他見人家有幾分姿色,起了色心,所以覺得人家放屁都是香的。
有道是色令智昏。
呂夷簡被美色迷惑了心智,說出的話官家萬萬不能輕信。”
趙禎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朝野上下,也就寇季敢如此不客氣的批判呂夷簡。
趙禎雖然是九五之尊,但也不好在人前說呂夷簡什麼壞話。
寇季繼續道:“至於何仙姑是心善之人,純粹是無稽之談。官家難道忘了,自從汴京城內的爛泥人被朝廷清理了以後,汴京城內外就已經沒有了那種無家可歸的稚子。
但凡是發現無家可歸的稚子,開封府都會將其送到孤獨園,或者育兒堂。再不濟也會找一戶沒有子嗣的人家,將其收養。
所以何仙姑收養的那些無家可歸的稚子,必然是從別處弄來裝樣子的。
她藉此將自己扮成一個活神仙,恐怕所圖匪淺。
官家還需要謹慎行事才行。”
趙禎聽到了寇季此話,臉色微微一正。
誠如寇季所言,自從汴京城內的爛泥人被朝廷清理以後,汴京城內外就沒有那種無家可歸的稚子了。
朝廷爲了安置那些從爛泥人手裡解救下的稚子,不僅擴建了孤獨園,還營造了一處育兒堂。
爲了避免那些稚子再遭人毒手。
趙禎、寇季、呂夷簡、王曾、張知白等一衆人,會不定期的進入到孤獨園或者育兒堂內巡視。
王曾更是一天去巡視一次孤獨園和育兒堂。
就差派個人十二個時辰盯着。
如此情況下,孤獨園和育兒堂內那些當職的人,對那些無家可歸的稚子,好得不得了。
外加上朝廷在營造育兒堂的時候,以萬象樓爲首的大商家捐贈了一些善款,並且定期的向孤獨園和育兒堂內提供一些柴米油鹽和布料。
孤獨園和育兒堂內的生活,好得不得了。
稚子們的生活,遠比一般百姓要好。
如今汴京城內一些養不活太多孩子的人,丟孩子的話,也會悄悄的丟到孤獨園或者育兒堂門口。
那些家人遭了橫禍的,在街道上游蕩的稚子,一經發現,立馬會被送到孤獨園和育兒堂內。
如此情況下,汴京城內根本沒有流浪的稚子。
也沒有以乞討爲生的稚子。
因爲汴京城裡沒乞丐。
只要有人行乞,開封府的衙役、巡檢司的將士立馬就會出現在其面前。
年幼的送到孤獨園和育兒堂。
年長的抓進衙門,打一頓板子,然後到了秋日的時候,一起押送到河西或者興慶等地去做苦力。
對衙役和將士們而言,無論是送無家可歸的稚子進入到孤獨園和育兒堂,還是送那些懶漢去河西等地吃沙子,那都是實打實的政績。
往往汴京城街頭出現了無家可歸的稚子或者行乞的懶漢,開封府的衙役會和巡檢司的將士搶成一團。
如此情況下,何仙姑到哪兒去收養無家可歸的稚子?
寇季通過此事揭開了何仙姑僞善的面目。
趙禎對何仙姑的興趣大減。
但大減並不代表沒有。
趙禎做出了思慮狀道:“四哥說,何仙姑所圖匪淺。四哥覺得何仙姑會有什麼圖謀?”
寇季沉吟道:“渡你我中間一人出家,或者嫁進宮成爲你的嬪妃,然後通過枕邊風,讓你恢復道官。”
寇季其實也猜不透何仙姑到底有何圖謀。
但不妨他推測一番。
何仙姑是出家人,在朝廷針對出家人的時候,她出現在了汴京城。
那她必然是想想辦法‘撥亂反正’,讓朝廷放棄針對出家人。
在針對出家人的問題上,趙禎和寇季的態度是最堅決的,手段也是最凌厲的。
以他們二人深厚的感情,何仙姑若是渡一人出家,另一人必然會手下留情,放棄針對出家人。
此外,何仙姑入了宮,成爲了趙禎妃嬪以後,通過枕邊風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趙禎聽到了寇季的話,感慨道:“朕的父皇好不容易將那些道士和尚驅離了皇宮,朕不可能再將他們請進宮。
所以朕不會貪圖何仙姑的美色,納其爲妃。
四哥你也不用擔心朕會色令智昏。
更不用爲了阻止朕見何仙姑,在朕面前說謊。”
說到此處,趙禎頓了頓,又道:“她不可能渡朕出家。因爲她要是渡朕出家的話,朝野上下無一人能容得下她。
天下廟宇說不定會因此再次遭到清洗。
所以她最大的可能,就是渡四哥你出家。
朕聽說,她初入汴京城,便到了四哥府上拜訪。
她明顯是衝着四哥你來的。
四哥你可要小心了。”
寇季聽完了趙禎一席話,不太認同。
何仙姑渡趙禎出家的話,風險確實大。
但收益更大。
一旦何仙姑渡了趙禎出家,趙禎將皇位傳給了兒孫。
那很有可能就會出現神權凌駕於君權之上的風險。
趙禎可不是李淵。
趙禎在朝野上下威望都頗高,文治武功一樣不缺。
朝野上下對其忠心耿耿的人,比比皆是。
趙禎一旦出家,出家人便能借着趙禎之口影響朝局。
趙禎的兒孫在沒有做出比肩趙禎的文治武功之前,很難取代趙禎在朝野上下所有人心裡的地位。
趙禎的兒孫更不敢在一羣對趙禎忠心耿耿的忠臣良將面前,做出什麼忤逆不孝之舉。
如此一來,渡趙禎出家,便有機會讓神權凌駕於君權之上。
所以,渡趙禎出家,收益大的驚人。
反倒是渡寇季出家,沒有多少收益。
寇季如今雖然位高權重,在大宋的影響力頗高。
可他終究不是大宋第一人。
一旦離開了中樞,朝野上下的文武很有可能在極短的一個時間忘了他。
此外,趙禎會不會因爲他,放棄針對出家人,誰也說不準。
寇季一旦出家,趙禎繼續針對出家人的可能性,高達九成九。
所以,渡寇季出家的收益,遠遠沒有渡趙禎出家大。
何仙姑乃是一個民間公認的活神仙。
也是一個才貌雙絕的奇女子。
如此人物捨棄了一生出手一搏,自然會選擇收益最大的那個。
她通過呂夷簡,將自己的才貌穿入趙禎耳中,便是明證。
她若是對趙禎無意,就不可能在呂夷簡面前過多表現,呂夷簡也不可能在趙禎面前提到她。
但此事,僅僅是寇季的推測,暫時還沒有什麼讓人信服的明證。
趙禎又一門心思的認定,何仙姑是衝着寇季來的。
寇季也就沒有將自己的推測告訴趙禎。
趙禎覺得何仙姑是衝着寇季來的以後,頓時對何仙姑失去了興趣。
女人而已,他又不缺。
再過兩年,又是新一輪的采女入宮的時候。
到時候後宮裡的嬪妃,又會得到一次補充。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很有可能會被補全。
其中才貌雙全的嬪妃,比比皆是。
他沒有理由爲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
倒是寇季,從入汴京城到現在,十數年了,就娶了向嫣一個。
在汴京城,乃至整個大宋,就是一朵奇葩。
朝野上下的貴婦人們,都覺得寇季是一個好男人。
朝野上下的官員們,則覺得寇季是一個怪胎。
在朝野上下的文武官員都妻妾成羣的時候,你寇季一個人守着一個女人,可不就是一個怪胎嗎?
趙禎覺得,寇季一輩子守着一個女人,太過委屈。
他覺得寇季是他的兄長,就該妻妾成羣,享盡齊人之福。
不僅如此,汴京城,乃至整個大宋的人都覺得,以寇季的身份地位,就該妻妾成羣,享盡齊人之福。
以前的那些庸脂俗粉,寇季或許看不上。
可何仙姑明顯不是什麼庸脂俗粉,而是一個難得的奇女子。
如此女子,寇季應該看得上。
一念至此。
趙禎輕笑道:“那何仙姑要渡四哥出世,四哥也可以渡她入世。朕相信那何仙姑不是四哥的對手。”
寇季聞言,略微一愣了一下。
思量了一下以後,猜到了趙禎幾分心思。
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趙禎也不知道怎麼了,十分熱衷於往他府上塞女子。
從趙禎親政至今,前前後後已經往寇府賜了近百才貌絕佳的女子了。
寇季越是不納妾,他賜的就越起勁。
寇季覺得趙禎就是存心跟他在作對。
爲了避免趙禎腦子一熱再給他賜女子,寇季趕忙轉移話題道:“官家,何仙姑的事情暫且不論。只要我們君臣不搭理她,她縱然有通天的手段,也無濟於事。
眼下我們君臣更需要關注的是陝西府的事情。”
趙禎聽到了寇季談論起了正事,便正經了起來,“范仲淹三日前派人送奏疏給朕,告訴朕,他已經和龐籍到了陝西府。
經過了短暫的瞭解,陝西府的窮苦,可比你我知道的更加嚴重。
從陝西府寺廟裡清查出的那些田產,僅僅只能幫助一小部分百姓。
在紡織作坊搬去陝西府之前,我們還得想想其他辦法,幫范仲淹緩解一下壓力。”
寇季思量了一下,道:“我們既然沒辦法給陝西府的那些窮苦百姓分田,那就將其中一部分人納入到軍中,吃一份軍餉。
如此也能緩解一下范仲淹的壓力。
陝西府出強兵,當地的百姓稍作訓練,便會有一些戰力。
我們組建新軍,從各軍中抽調的精銳,已經逐漸入營。
如今就剩下了招募新卒,補足軍中的空額。
剛好可以將陝西府的百姓補充進去。”
趙禎略微皺了一下眉頭道:“大理境內,特別是景曨等地,地勢十分複雜,多煙瘴之地。川府毗鄰大理,川府境內的百姓,應該更容易適應大理。
從陝西府招募新卒調遣過去的話,會不會不適應大理?”
寇季聞言,笑道:“我也是陝西府的人,我知道陝西府的百姓是什麼樣子。他們十分寡言、對誰都和善、十分踏實、十分耐勞。
秦漢唐的盛世中,也有他們一份功勞。”
說到此處,寇季感慨道:“他們其實並不好戰。”
趙禎沉聲道:“可秦漢唐時期,關中兵幾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寇季笑了一聲,道:“他們之所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是因爲他們戀家。”
趙禎一臉狐疑,有些不能理解。
戀家也能成爲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條件。
寇季見趙禎心中有疑惑,便解釋道:“正是因爲他們戀家,所以他們在出徵的時候,總是想着可以安安穩穩的卸甲歸田。
戰場之上,唯有戰勝以後,才能安安穩穩、風風光光的卸甲歸田。
戰敗以後,不是淪爲屍骸,就是淪爲別人的俘虜。
所以,他們想要安安穩穩、風風光光的卸甲歸田。
唯有戰勝面前的所有敵人。
所以他們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趙禎聞言,依舊擰着眉頭。
寇季繼續笑着道:“其實我炎黃子孫皆是如此。”
其實不光是陝西府,整個華夏的炎黃子孫,在出徵的時候,都會帶着一份卸甲歸田的期盼。
只不過受軍功制的影響,陝西府的人感觸更深一些。
在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轉移以後,在軍功制被取代以後。
關中兵出關中的次數就變少了,也就沒那麼顯眼了。
但一些在軍功制影響一下,銘刻在骨髓裡的東西,很難被消磨。
後世的許多人都覺得,秦兵強悍,是因爲軍功制的因素。
可在秦兵征討六國的時候,憑藉着軍功制攀上頂峰,成爲萬衆矚目的大人物的草根秦兵,少之又少。
所以軍功制只是影響秦兵強悍的其中一個因素。
真正使得秦兵強悍的是秦國嚴苛的律法。
嚴苛的律法約束着秦兵,必須一往無前的衝殺。
因爲他們一旦退了,或者畏懼了。
就會受到嚴苛的懲罰。
自己會被斬。
同伴、家人也會跟着受罰。
所以秦兵出征以後,想要安安穩穩的卸甲歸田,唯有拼命的往前衝殺一條路可以走。
退,死。
敗,死或者發配。
無論是退,還是敗,一輩子也有可能回不了家。
對於炎黃子孫而言,一輩子也回不了家,比生死都大。
寇季也是上過戰場的人,他知道在戰場上,普通的將士在意的根本不是什麼軍功、也不是錢財,他們大部分人更在意的是能不能贏,能不能快點回家。
一個普通的將士,爲了歸家,他可以冒着殺頭的風險叛逃,他也可以冒着身死的風險拼命廝殺。
爲錢財、爲軍功豁出去性命的,一直都是少數人。
因爲在戰場上,想要博得大的軍功,想要繳獲更多的浮財。
就必須承擔同等的風險。
所以真正支撐着普通將士在戰場上拼命廝殺的是‘卸甲歸田’四個字,而非‘馬上封侯’四個字。
對於一個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你給他一個回家跟親人團聚的機會,遠比你給他一筆浮財,更讓他覺得欣喜。
“陝西府的人,一旦入了軍營,想要卸甲歸田,想要歸家,就必須克服一切的困難,努力的活下去。
在此期間,無論是煙瘴,還是當地的敵人,都沒辦法擊垮他們。”
寇季坦言道。
趙禎皺着眉頭道:“朕情願看到他們死在戰場上,也不願意看到他們死在煙瘴之下。”
寇季一愣,思量了一下道:“那就先將永興軍調遷回來,讓天武軍繼續駐紮在大理深處。新軍調遣到建昌府,先習慣習慣大理的煙瘴之氣,學習如何在大理生存作戰。”
趙禎聽到這話,眉頭才一展,道:“就這麼辦。”
寇季緩緩點頭道:“臣回頭就通過兵部,去公文給范仲淹,讓他開始徵兵。”
趙禎點了點頭,突然嘆了一口氣道:“將士們最大的心願就是卸甲歸田。可他們其中很多人,有可能一輩子也不能卸甲歸田。”
在寇季的影響下。
趙禎早就明白了,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是取死之道。
他也明白太平盛世是打出來的。
只要大宋四鄰還有其他邦國,戰爭就不可能停止。
所以坐鎮的邊陲的將士,只能不斷的征戰,永無盡頭。
其中一部分人註定了要在戰爭中埋骨他鄉。
寇季聽到了趙禎的感慨,沉吟道:“我們沒辦法讓戰爭從世上徹底的消亡。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所有埋着我炎黃子孫屍骸的地方,變成我大宋的疆土,變成他們的故鄉。
如此,他們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也不至於流落在他鄉,被人糟蹋。”
趙禎緩緩點頭道:“朕現在不缺錢、也不缺人、更不缺時間。燕雲之地,埋葬的炎黃子孫何止百萬。
朕必須將燕雲之地收回來,讓那些炎黃子孫埋在自家的地裡。”
寇季贊同的點頭,道:“燕雲之地,我們遲早要拿回來。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革新官制。”
官制只是文制的一部分。
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也是目前爲止,寇季和趙禎二人能動的,阻力最小的一部分。
“一旦官制革新完成,不等遼皇耶律隆緒對我大宋發動進攻,我大宋就可以率先對遼國發起進攻。”
“就怕等不到官制革新完成,遼皇耶律隆緒就會對我大宋發動進攻。”
“……”
寇季一下子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遼皇已經忍不住了?”
趙禎緩緩搖頭,道:“是他的身子骨快要撐不住了。”
趙禎側頭看着寇季道:“潛藏在遼國的探子遞回來的密奏,昨夜纔到朕的手裡。探子在密奏中明言,遼皇耶律隆緒的身子骨每況愈下,近些日子已經開始咳血了。
根據遼國的御醫推斷,遼皇耶律隆緒恐怕活不過三年了。”
寇季眉頭一挑,道:“遼皇耶律隆緒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年了?”
趙禎緩緩點頭。
寇季追問道:“那他什麼反應?”
趙禎微微眯起了眼道:“他派人再次殺進了高麗,同時也派人以平叛爲名,去征討遼國境內的各小部族。”
寇季沉聲道:“他在爲他兒子鋪路。順便再搶奪一些錢財,爲和我大宋大戰做準備。”
趙禎點頭道:“遼皇耶律隆緒在搶奪錢財之餘,又開始在遼國境內大肆徵兵。”
“遼國的兵力已經不少了……還徵?”
寇季皺眉。
趙禎沉聲道:“朕有預感,遼皇耶律隆緒再次南下的時候,手裡的兵力很有可能會突破八十萬。”
寇季神色凝重的道:“遼皇耶律隆緒是打算跟我們殊死一搏。”
趙禎緩緩點頭道:“到時候,燕雲一戰,很有可能是我大宋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戰事。”
寇季沉吟道:“我們該做一些準備了。”
趙禎盯着寇季問道:“四哥已經做好了將火器配備全軍的準備了?”
寇季沉聲道:“此前不敢大面積的給軍中配備火器,是害怕火器泄露出去了,被遼人所得。
不過遼皇耶律隆緒既然已經開始準備跟我們大宋殊死一搏。
並且就在這三兩年內。
那我們也沒辦法再藏着掖着了。
火器配備到了軍中,三兩年之內不會泄漏出去太多,所以即便是遼皇耶律隆緒得到了一些火器,也不可能對我們形成威脅。”
趙禎緩緩點頭道:“四哥覺得可以配備,那便配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