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李璋看到對方也同樣驚訝的問道,因爲從門中出來的人竟然是韓琦,不過在韓琦身後還有一人,年歲和他差不多,長的白白胖胖的,身穿襦衫但卻滿臉的市儈氣,怎麼看都不像是讀書人。
“這裡是許兄的家,我來這裡向他借書的,你又這裡做什麼?”韓琦說着指了指旁邊的白胖子,然後又揚了揚手中的書這才向李璋問道。
“我……我是來這家人有事情要談。”李璋不知該怎麼解釋,於是含糊的道,不過他也沒想到能在這裡再次遇到韓琦,看來他們兩人還真是有緣。
“韓兄,這位是你的朋友?”正在這時,那個白胖的許兄也好奇的上前打量着李璋問道。
“不錯,這是我朋友李璋!李璋,這位是我的朋友許問,他正是這家的主人!”韓琦這時纔想起來幫李璋和許問相互介紹了一下道。
“原來是李兄,不知李兄在哪裡就學?”許問聽到李璋是韓琦的朋友,雖然穿的一般,但他卻知道韓琦是有名的神童,能被他稱爲朋友的人,肯定都有不凡之處,所以這時也十分熱情的問道。
“慚愧,在下家貧棄學,現在以做點小生意爲生!”李璋卻是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他並不覺得讀書人就高人一等,更何況就算真的論起讀書,他也不比大宋的讀書人差,只不過大家讀的書內容不一樣罷了。
聽到李璋竟然不是讀書人,許問也不由得臉色一變,隨後狐疑的看了韓琦一眼,似乎是想不明白韓琦爲什麼會和李璋這樣的人認識?不過韓琦卻當做沒看到許問一樣,似乎並沒有解釋的興趣。
“許兄既然是這家的主人,那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我有件事想和貴府商議!”李璋這時乾咳一聲再次道,剛纔他還擔心見不到這家的主人,現在卻剛好碰上了,而且還有韓琦這個引見人,倒也讓他少了許多的麻煩。
“這個……”只見許問猶豫了一下,隨後歉意的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和韓兄約好了要去參加一場詩會,實在沒有時間,不如這樣吧,我讓管家來和你談,畢竟我年紀小,家裡的事情我也暫時做不了主!”
“那就多謝許兄了!”李璋也知道這位許兄似乎有些看不起自己,不過他也並不在意,反而向對方道謝道。
許問說完就讓人叫來管家,然後就告辭離開,韓琦似乎想和李璋說什麼,但最後卻還是被許問拉走了。
“李小哥認識我家少爺?”韓琦和許問剛一走,只見許家的管家就打量着李璋開口問道,這位許管家也是白白胖胖的,和那個許問有些神似,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許家的伙食應該不錯。
“算不上認識,只是我和韓琦有過兩面之緣。”李璋當下實話實說道,他只是想來贖回豆子的姐姐,所以也沒必要和對方拉關係。
“原來如此,那不知李小哥來我們府上有什麼事情要商議?”許管家當下眯着眼睛再次道,其實剛纔他已經聽許問說了,眼前這個李璋不是讀書人,而且還說只是以做些小生意爲生,看對方的穿着也一般,應該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因此他這時對李璋也有些輕視。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我想向貴府中贖回一個奴婢!”李璋這時終於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道。
“奴婢?”許管家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一愣,他本來還以爲對方是來上門談生意的,畢竟他們許家是大富之家,家中的生意十分的興旺,每天都有不少人趕着上門攀關係,哪怕許家只是從手指縫裡漏一點殘羹剩飯,對他們來說也足夠吃飽了。
“不錯,貴府上有個名叫秀秀的奴婢,我想爲她贖身!”李璋再次開口道,不過他並沒有說明秀秀和自己的關係,免得被對方拿捏住,這點生意場上的常識他還是有的。
“秀秀?咱們家中有叫這個名字的奴婢嗎?”只見許管家向後欠了個身,然後問起旁邊的一個管事道。
“肯定有,我上午親眼看到她進到這裡的!”沒等那個管事回答,李璋身後的豆子卻激動的搶先道,結果這讓李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這才讓豆子悻悻的退了回去。
“有一個,是後院打雜的丫頭!”只見那個管事看了豆子一眼,隨後這才一臉諂媚的向許管家回答道。
許管家聽後點了點頭,然後這纔看了看李璋和豆子,當下笑眯眯的再次道:“家裡的確有這麼一個奴婢,不過我倒是想問一句,你們和她是什麼關係,爲何要替她贖身,畢竟我們許家是良善之家,哪怕是家中的奴婢,也不能隨便的就賣出去。”
“朋友!”李璋很是隨意的道,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豆子這時卻再次激動的向前一步,剛想說些什麼,結果被李璋再次瞪了回去。
但李璋和豆子的這些舉動卻全都落在許管家的眼裡,這個老狐狸也立刻猜到了什麼,當下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燦爛,隨後故意裝做考慮了片刻這纔再次開口道:“我們許家對下人一向優厚,每天吃的用的都比一般人家還要好,你想要爲秀秀贖身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這個價錢嗎……”
許管家最後沒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想要給秀秀贖身,這個價格肯定不低。對此李璋其實也早有準備,特別是他見到這位許管家後,就知道對方是個老狐狸,再加上豆子剛纔的表現又漏了底,對方肯定會狠狠的宰自己一刀。
“許管家,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開個價吧,只要不是特別的離譜,在下肯定會讓許管家滿意!”李璋這時一咬牙道,既然已經處於被動之中,他也只能把脖子伸出來讓對方砍了,只要在他的承受範圍內就行。
另外李璋也知道,像許管家這種人,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給自己撈好處的機會的,比如像這件事,自己想給秀秀贖身,許管家肯定會報高價,但在許家的賬本上肯定記的是另一個價格,而這其中的差價自然是被他吃了。
“嘿嘿,小兄弟果然爽快,既然這樣,那我也給你報個實價,一百貫!”許管家再次眯着眼睛一笑,隨後報出一個價格道。
“什麼?哪有這麼高的價?”沒等李璋開口,旁邊的豆子就再次跳出來道,一百貫都可以在東京城買上一套院子了。
“許管家,您這也叫實價?”李璋這時也沉着臉道,“據我所知,一個色藝雙全的官奴,最高也不過才七十貫,您這個價格可比官奴要高多了!”
所謂官奴,其實就是指官妓,宋朝有專門向官員服務的妓女,一般都是由官府來培養,和明朝的教坊司一樣,這些官妓主要用於官員平時飲宴應酬之用,不但長的漂亮,而且還精通琴棋書畫等技藝,有些官妓想要從良,就必須有人幫她們贖身,而官妓的價格也最高,但一般也不會超過七十貫,可是現在秀秀一個普通的奴婢,許管家也敢要價百貫,簡直和搶劫差不多。
“嘿嘿,官奴都是從沒入官府的奴隸中挑選出來的,頂多也就是在培養的時候花點錢,可是我們許家的奴婢卻是真金白銀買來的,而且在家中他們好吃好喝的,每個月都有例錢,這些年的花費加在一起,一個奴婢要你百貫已經十分便宜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大可以去牛馬市上買那些便宜的奴婢!”許管家這時卻是老神在在的道。
剛纔豆子的表現被許管家看在眼裡,所以他是吃準了李璋他們,當然最主要的是他最近手頭有點緊,正發愁從哪裡搞點錢來,卻沒想到竟然有人主動送上門,這讓他自然也不會放過。
看着許管家無恥的模樣,李璋也是惱火之極,滷肉店雖然賺了點錢,但賬面上撐死了也不過幾十貫,而且這還只是賬面上的錢,真正能拿出來一半就不錯了,所以這一百貫他根本拿不出來,除非他把滷肉店給賣了。
“許管家,我們是誠心誠意的想要爲秀秀贖身,但你這個價格我們也實在無法接受!”李璋當下再次耐着性子道,也多虧他前世在非洲歷練的那段經歷,曾經多次遇到類似許管家的這種人,所以他才能強忍着沒讓自己爆發出來。
“呵呵,看小兄弟這麼誠心,那我再給你們打個折,九十貫,一文錢也不能再少!”許管家卻再次有持無恐的道,他早已經看透了李璋,知道秀秀對他們肯定十分重要,所以無論他出什麼樣的高價,對方都會接受,畢竟這種事他以前曾經遇到過,每次都被他敲了一筆。
李璋聽到這裡都快氣炸了,特別是看到許管家這張可惡的笑臉,恨不得一拳砸上去,但有求於人,他也只能強忍着,最後咬着牙繼續道:“這個價格還是太高了,我需要回去商量一下!”
“那你們最好快點,家裡有些丫頭太笨了,我家老爺想要換一批,如果你們來遲了,說不定秀秀就被賣給人販子了,至於下次他們會被人賣到哪,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許管家這時再次笑眯眯的道,有些人嘴上說着最惡毒的話,但臉上卻還掛着笑呵呵的表情,說的就是許管家這種人。
“三天,三天之內我肯定會再來的!”李璋當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道,說完他就帶着不甘的豆子轉身離去,只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三天內湊夠這九十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