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
司馬光有點慌。
本次競爭,原本比得是誰得制度更加優秀,哪知道張斐剛回來,這畫風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直接開始比爛,看誰先暴雷。
這大起大落,着實有些難以接受啊!
這也有違他的政治理念啊!
亦非君子之爭。
但形勢比人強,這政法分離,導致司法不能干預行政,但問題的本身,又是在於行政制度方面的缺失,範純仁他們可以輕易的做出非常公平、公正的判決,可是,怎麼去執行這些判決?
雖然拖欠軍餉,高利貸,都是律法所不允許的,但恰恰又是制度所默許的。
假設在河中府,元絳不調整政策,張斐那些判決怎麼執行?
直接派法警去倉庫裡面搶麼?
最好的方式,當然是公檢法判了,然後官府就做出調整,但現在的問題是,青州官府是直接躺平,你罰,你隨便罰,你罰多少,我賠多少,出問題你負責。
他們的理由也很簡單,我只是一個執行者,我又無權改變任何制度。
司馬光現在也想通了,他跟王安石是可以不共戴天,這是人與人的關係,但是司法和行政,是必須要配合,各司其職,這二者要是不共戴天,那這個國家就肯定完了,也是不可能的。
“唉。”
司馬光嘆了口氣,“是我想得太過簡單,我原本以爲憑司法改革,肅清吏治,便能革除弊病。”
張斐道:“其實司馬學士這麼想,當然也是沒有錯的,只是司馬學士忽略一點,就是吏治的腐敗,是在於制度的不完善,而非是司法上的漏洞,那些吏有權無錢,這就是逼着他們去貪污受賄。”
司馬光點點頭,又問道:“也就是我們始終要與王介甫合作?”
張斐搖搖頭道:“這一步不是錯在我們沒有追求與對方合作,司法是強調獨立,而非是合作,我們是錯在想用司法去直接干預行政,但這對公檢法而言,又無異於自掘墳墓。”
司馬光稍稍點頭,突然偏頭看向張斐,呵呵笑道:“上你這麼多節課,還是未能弄明白法制之法和法家之法啊!”
張斐笑道:“思維習慣和行爲習慣一樣,都是非常難改。”
要真說起來,這場競爭,其實是他們保守派先挑起的,因爲他們天真得認爲司法改革可以取代新政,這無疑激怒了王安石。
如果是法家之法,他們這麼想是正確的,因爲法家之法就是一套以法爲主的政治理念,儒家之法,就是一套以德爲主的政治理念,這裡麪包括行政和司法,其實王安石的新政就是屬法家之法。
但法制之法只是司法,不涉及行政,可以理解爲從法家之法或者儒家之法中,將司法抽離,然後賦予到公檢法的程序。
這個理念,聽着很簡單,就是政法分離,司法獨立,但是要貫徹這一理念,其實是非常非常困難的,要做到司法獨立,也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形成的。
“對了,你此番回來,有什麼安排?”司馬光又問道。
張斐立刻道:“我的安排,就是聽候安排。”
“聽候安排?”司馬光呵呵笑道:“你在河中府立下大功,就沒有想過升官?”
張斐搖搖頭道:“如今朝中局勢這麼複雜,誰還有空想着升官,能活着就行了。”
“哈哈!”
司馬光大笑幾聲,“好吧,既然你要聽候安排,那我就告訴你我的打算。這回是富公建議你回來,讓你去立法會解釋,也沒有撤掉你陝西路大庭長的官職,所以,暫時先不給予你任命,到時再安排你進公檢法。”
張斐點點頭道:“這樣也好。”
他心裡非常清楚,如果他一回來,就安排他進公檢法,那誰都肯定,他回來是爲解決青州的問題。
雖然就是這麼回事,但樣子還是做一做的,也不能太露骨,畢竟司馬光在皇帝面前給的承諾。
正當這時,一個僕從走了過來,向司馬光行得一禮,又在其耳邊說了幾句。
司馬光點點頭,又道:“你讓馬車在前面的路口等我。”
“是。”
“什麼事?”
那僕從走後,張斐便好奇地問道。
司馬光笑道:“有人在前面等着你,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張斐稍稍一愣,道:“說真的,我也很久沒有看過司馬學士和王學士吵架了,這真是令人懷念。”
司馬光當即瞪他一眼,“你小子可真是一點沒變,唯恐天下不亂。”
張斐嘿嘿一笑,心道,這你還真是說對了。
等到下個路口,司馬光便乘坐馬車往旁邊的小路離開了。
龍五也立刻驅車上前來。
“算了,我還得應酬一個貴客。”
“誰?”
許芷倩掀開車簾來問道。
“你猜!”
“王學士。”
“聰明!”
果不其然,再行得百步遠,只見路邊的茶棚下坐着一主一僕。
正是王安石。
張斐收拾心情,立刻裝成一副極其虛僞表情,快步走過去。
“免了吧!”
王安石一揮手,站起身來道:“你不喜歡這一套,我也不喜歡,就不必多禮了。”
“.!”
張斐尬笑幾聲,又將王安石偏頭往後面的馬車瞅着,他回頭一看,“王學士,你在看什麼?”
王安石小聲問道:“司馬君實躲在車裡面的麼?”
張斐沒好氣道:“車裡面就只有我的兩位夫人,司馬學士在上個路口就走了。”
“他這是做賊心虛啊。”
王安石呵呵一笑,暗指司馬光還是調張斐回來幫忙,又問道:“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張斐道:“差不多剛剛談完。”
王安石手往前一揚,便往前走去,張斐也趕緊跟了過去。
“看來青州的問題非常嚴峻,不然的話,司馬君實也不會趕到這裡來等你。”王安石邊走邊道。
張斐點點頭,神情凝重地點點頭道:“確實也不太樂觀啊。”
王安石突然偏頭看向張斐,“我說你小子在這裝甚麼,這不都是你出得主意嗎?是否樂觀,你比誰都清楚。”
張斐神情一滯,嘴角抽搐了着,“這這不是王學士你先問的嗎?”
王安石哼道:“我是想誇你,你這一招可真是又毒又狠,可不曾想,你竟然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
你問的這麼正經,我要太輕佻,你又罵我小人。張斐呵呵兩聲,“我也不想出這麼歹毒的主意,這不都是拜王學士所賜嗎?”
這回輪到王安石尷尬了,咳得幾聲,“其實也不能完全怪我,你在河中府所做的一切,我都仔細研究過的,得虧是你啊,這要是換成範純仁、蘇子瞻他們掌管司法,我這新法還能夠執行下去嗎?我是不得不考慮這些問題。
此外,最初也是他們先挑起此番鬥爭的,他們認爲新政根本是多餘的,那我又能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坐以待斃吧。”
張斐沒有做聲,心想,你這是在跟我解釋,還是在跟自己解釋。
王安石偷偷瞄他一眼,語氣一軟:“不錯,當初是應該聽信你的建議,不應該那麼莽撞,險些釀成大禍啊!”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向張三道歉,他也無所謂啦。
張斐這才問道:“京東東路的情況也很糟糕?”
王安石點點頭道:“你信中所說,是全部言中,但如果說只有執行不當,這我倒是還能夠進行調整、彌補,但如果這都是對方的陰謀,那就非常麻煩。”
說到這裡,他又誇道:“好在有你這一招圍魏救趙,在青州給佈下一個陷阱,讓他們也自顧不暇。”
原來讓司法改革單獨去青州,就是張斐給王安石出得主意,他告訴王安石,京東東路有人暗中在火上澆油,想要挽救可能是來不及了,但是認輸又是不可能的,只要王安石認輸,那新法就完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確保能夠相互摧毀,也就是將司法改革拖下馬來。
如此一來,雙方就有談判的基礎。
王安石最初還是不相信,不可能這麼嚴重,自己雖然將呂惠卿調回來,但還安排了章惇等人待在那邊主持大局。
於是,他安排王安國前去,這王安國是他親弟弟,但是政治理念,卻偏向司馬光他們,跟他也是搞不來。所以王安國是不會暗中與革新派的人通氣,也就是呂惠卿他們,同時又不會出賣他,或者隱瞞他,畢竟是親兄弟。
結果王安國的來信,跟張斐信上所言,是一模一樣。
這就由不得王安石不信。
那章惇雖然能力出衆,但畢竟他只是一個人,而其餘的官員,都是在追求政績,以及希望一鼓作氣幹掉公檢法。
其實很多人壓根都不在乎新法的成敗。
張斐趕忙解釋道:“其實青州一計,這也是我在河中府得來的經驗,如果沒有元學士與我配合,我不可能判得這麼輕鬆。”
王安石神色一變,頗爲嚴肅道:“但是青苗法也必須配合公檢法進行調整。”
在這一點上,他和司馬光一樣,都是想證明,自己的理念纔是對的,不是說少了對方不行。
張斐道:“其實青苗法並沒有改,公檢法也無權干預新法。”
王安石道:“雖說沒有改,但也無大用。”
如今青苗法在河中府,雖然還保持王安石賦予的功能,但本質上已經改的是面目全非,重心全在鹽債、鹽鈔,商貸上面。
“大用還會有的。”
張斐笑道:“若無青苗法賦予提舉常平司借貸,財政不可能變得這麼好。只不過這與王學士的初衷,是有些出入的。”
王安石皺了皺眉頭。
其實最初他也認爲,河中府財政增長,跟他多沒有多大關係,青苗錢在那裡,並沒有發揮他想象的作用。
他最想證明,自己的理念是同樣能夠成功的,但是他忽略了一點,就是那些官員是想證明青苗法勝於公檢法,而不是想證明青苗法能夠獲得成功。
看似差不多,但在執行的過程中,那就是天壤地步。
張斐知其所想,於是道:“王學士,根據我與元學士的研究,首先,青苗錢就不太適合河中府,那裡的農夫連兩分利都還不上,更別說一年兩期。
其次,河中府的財政就是鹽政,與其花精力去借貸,就不如從鹽政着手,即便青苗法非常成功,到頭來,這鹽鈔一發,也是不夠看得。”
王安石卻道:“我豈不知其理,正是河中府乃是特例,我才希望離開公檢法,就如現在青州的問題,這又該如何解決?稅務司是鞭長莫及,而且稅務司在河中府能夠成功,也都有依賴於鹽鈔,青州雖也有鹽政,但還不到解州的一成,不解燃眉之急。”
要是河中府沒有鹽債、鹽鈔兜底,在收稅前,就先撒了一波錢出去,可能很多人是交不上稅的,尤其是那些隱戶。這樣一來,地主就可以發動百姓對抗稅務司。
張斐不答反問道:“如果是王學士,認爲該如何解決?”
王安石道:“如今新政即便過去,也不可能在短時日內,改善財政,這就無法解決青州當下的問題,爲今之計,也只有縮減開支,但這又是難以做到的,否則的話,可能如今變法的就是司馬君實。”
縮減開支,不就是節流,宋朝節流的方式非常簡單,就是針對三冗動刀。
王安石也知道,但阻力太大,根本就做不到。
張斐沒有做聲,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王安石眯了下眼,皺眉道:“你不會是打算藉機削減官員?”
“當然不是,我也無權這麼做。”張斐搖搖頭,道:“但是王學士你有權力這麼做。”
王安石聽得後半句,差點噴張斐一臉,鼓着眼道:“你這不是讓我與天下官員爲敵?”
臭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目可憎,腦子裡儘想着將我往火坑裡面推啊!
張斐笑道:“如果王學士是被我們逼得了?”
王安石眨了眨眼,斜目打量着張斐,突然陰森森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這事事關重大,我們可得好好謀劃一番。”
“當然。”
原本驅車的龍五計算是可以回去趕晚飯的,結果司馬光、王安石的熱情,導致他們只能回去趕宵夜。
好在汴京是一座不夜城,這晚上入城,也是非常方便的。
與張斐第一回來汴京一樣,感覺真是兩個世界。
入得城內,高文茵那社恐症頓時病發,可憐兮兮地坐在馬車裡面,瑟瑟發抖,不過小桃、青梅、李四他們卻異常興奮,其實他們都不太喜歡河中府那恬淡的生活。
真是太無聊了。
而此時汴京要比以前要更加熱鬧,是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但是馬車依舊能夠慢步前行,而這都是公檢法帶來的。
因爲更有安全感,不怕賺點錢,就被官吏敲詐,亦或者被抓去當衙前役,是全民都放開手腳賺錢。同時交通法,又嚴格規定馬車和人各走其道,最初大家都不適應,但罰了十幾次後,大家漸漸適應了。
回到家時,已是二更天,原本早就該休息的許遵父子,得知張斐他們今日回來,不但沒有睡,連晚飯都等着的,得虧張斐早早派人來通知他們,可能晚點到,不然的話,非得擔心死,畢竟張斐當初一出門就被刺殺。
見到他們終於回來,許遵他們是長鬆一口氣,這一家人團聚可別提多開心。
之前還捨不得河中府的高文茵,這回見到穆珍他們,整個人也都放鬆下來,也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三個女人一桌,加上青梅、小桃,嘰嘰喳喳說個不聽。
這邊許凌霄也是抓着張斐問個不聽,這兩年,雖然張斐不在汴京,但處處流傳着他的傳說。
得到第一手消息的許凌霄,明兒就有跟朋友吹牛皮的資本。
倒是許遵沒有怎麼做聲,默默聽着兒子與女婿的閒聊,等到吃完之後,張斐又跟許遵來到書房,泡上一壺上等的香茗。
“當初你去的時候,我是擔心不已,可如今你回來了,我這更是憂心忡忡啊。”
許遵放下茶杯來,是苦笑地直搖頭。
張斐道:“司馬學士、王學士已經跟我說過朝中的局勢,岳父大人請放心,小婿已有計較。”
許遵笑道:“你能這般從容,那是因爲官家信任你。”
張斐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確實!沒有皇帝的支持,他可不敢這麼幹。
許遵又道:“不過你此番回來,我就打算退下來了。”
張斐愣了下,“這是爲何?難道是擔心我們翁婿都在公檢法,引人非議,爲求避嫌?可是這在我大宋,不是很正常嗎?”
許遵不答反問道:“你可知道,這兩三年來,多少人彈劾你嗎?”
張斐訕訕道:“據說是有幾大箱子。”
許遵又問道:“那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彈劾老夫嗎?”
張斐眨了眨眼,趕忙起身,拱手道:“小婿連累了岳父大人,實乃不孝.!”
“行了行了。”
許遵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禮了。”
“呃。”
“坐吧!”
“是。”
待張斐坐下後,許遵又道:“我自入仕以來,可也沒少被彈劾,我倒是不擔心自己,凡事我都做到問心無愧,但是我擔心會連累你啊!”
“岳父大!”
“聽我說完。”
許遵擡手製止張斐,又道:“如今的爭鬥,並非是爲心中抱負和理念,而是爲求利益,他們現在就是要致你於死地,而他們慣用的伎倆,就是不斷地造謠、誣陷,攻擊你,攻擊身邊所有人,當年範公都未能倖免。我若繼續待在檢察院,只會成爲你的負擔。”
張斐忙道:“岳父大人在檢察院,是能夠給予我很大的幫助。”
許遵擺擺手道:“檢察長可不是一般職位,出錯的可能性非常大,稍有疏忽,就會讓他們抓住把柄的,到時必然會連累你。近一年來,我這病假都請了大半年。”
檢察長不是一般的閒職,那就是處在旋渦中心的,關鍵他在律法上,也不是那種安分的人,常立奇以自鬻,當着他自己也難受,不管他想幹什麼,總是要考慮到張斐。
張斐認爲如果因爲自己,讓許遵退下來,這不太好,關鍵還有個許凌霄在,難道也讓許凌霄爲自己讓道嗎?這真是太自私了。思索半響後,他道:“岳父大人,要不這樣,你去立法會。”
“立法會?”
許遵愣了下。
張斐點點頭道:“如今的立法會純屬研究性質的,同時又有富公在,他們想抓岳父的把柄也是很難。”
許遵問道:“在立法會能夠幫到你嗎?”
張斐笑道:“岳父大人在哪裡都能幫到小婿,只是小婿認爲,岳父大人不要辜負自己的才華和抱負。”
許遵愣了下,突然指着張斐,呵呵道:“你小子。”又思索一會兒,點點頭道:“好吧,就依你意。”
司馬府。
呂公著、文彥博、富弼今兒也是一直等着司馬光回來。
今日要不得到答案,他們也睡不着啊!
“有道理!有道理啊!”
呂公著是若有所思道:“法制之法,法家之法,當時一聽就明白,可真到想問題時,卻還是混淆不清。”
文彥博眉頭緊鎖道:“但張三也忽略了一點,就是王介甫認爲他的新政是法家之法,他是能夠決定一切,這與我們必然會發生矛盾。那呂惠卿若在青州,他能配合純仁的判決,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啊!”
司馬光笑道:“看來文公還是未能悟透其中之理啊!”
文彥博問道:“此話怎講?”
司馬光道:“法制之法遵從的只是律法,而不涉及其它任何決策,就拿河中府的情況來說,張三並沒有制止青苗法,但是元絳也不會傻到去強迫他人借貸,呂惠卿不會配合純仁的判決,那也是應該的,我們不需要他的配合,但他若逼迫他人借貸,公檢法就可以抓他。故此,我們只求能夠各司其職,不需要合作和配合。”
文彥博道:“那青州的問題又該如何解釋?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還是需要與對方合作。”
司馬光嘆了口氣:“其實也不是合作,只是我們有錯在先,企圖用司法去幹預行政,故纔有此困境,如今只是利用青苗法的弊政,讓事情回到原本的方式。”
文彥博捋了捋鬍鬚,似還沒有轉過這個彎來。
從法家之法跳到法制之法來,這確實有些難。
呂公著突然道:“也就是說,還是讓範純仁那他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不用顧忌太多。”
司馬光點點頭,“但還是顧全大局,不要太急,免得到時王介甫也處理不過來。”
富弼若有所思道:“如果這麼規定的話,那這立法會將會變得至關重要。雖然公檢法不需要聽命於立法會,但是立法會卻能決定,公檢法所需要遵從的條例。”
文彥博瞧了眼富弼,稍稍點了下頭。
根據立法會的組建規則,王安石和富弼都控制不了立法會,只有一人有這權力。
那邊,呂惠卿也一直在等着王安石,他心裡也在納悶,王安石怎麼沒有讓他去,而自個跑去了,都未有通知他們一聲。
等到半夜,終於見到王安石來了,他是立刻起身。
“恩師.!”
“你當真確定京東東路的青苗法執行的沒有問題?”
面對王安石的質問,呂惠卿愣了愣,“沒有什麼大問題。”說罷,他又立刻問道:“張三說了什麼?”
王安石低聲道:“在我之前,司馬君實曾見過張三,要求他只管處理好青州事務,只要他能夠處理好青州的問題,那我們就是必敗無疑。”
呂惠卿駭然道:“爲何?”
王安石道:“具體司馬君實也未有跟張三說,但是司馬君實堅信京東東路一定會出問題的,你現在立刻派人去調查。”
呂惠卿不禁大驚失色,忙道:“是,學生立刻派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