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郊三十餘里外的一處僻靜的地方,這裡羣山聳立,山上是花草茂盛,在其中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有着一個山洞,即便是白天,站在洞口望去,裡面兀自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在這一日的晚上,一道鬼鬼祟祟身影突然來到這這個洞前,停頓的片刻後,他快速的進入了洞中。這人似乎很熟悉這個山洞,速度不減,連續轉過了兩個彎道,忽見一道微弱的燭光閃過。
“誰?”
裡面忽然傳來一個警惕的聲音。
“是我。”
那道鬼祟的聲音輕聲答了一句,又上前了幾步,拐過一道小彎,眼前登時變得通亮,只見裡面擺放着四張桌子,桌旁站着七八人,桌上擺放着文房四寶。再往裡面瞧去,隱隱還見有着十餘人,他們正拿着一塊塊木活字正在排版。
那人直接道:“大人有命,此次行動到此爲止,你們即刻撤離黑屋,這裡面的一切物品,全部焚燒。”
“是。”
這些人沒有絲毫的停留,立刻動了起來,拿起一旁放着的斧頭對着印版、桌子就是一頓猛劈,而後堆成一堆,點燃後,迅速撤離。不一會兒,他們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在這山洞南面十餘里,有着一個小村莊,在村尾有着一家酒坊,屬於鄉村酒戶,是具有釀酒權,而且可以說是一家老字號了。然而,最近一個月內,這家酒坊的生意突然急轉之上,節節攀升。此時,這家酒坊裡面還是燈火通明,村民見了,都好生羨慕。
三更過後,一道人影突然來到了磨坊後窗前。輕輕敲了三下,聲音忽高忽低,片刻,後門便開了,那人立刻閃了進去。
酒坊的東主急忙問道:“什麼事?”
那人道:“大人有命,行動立刻終止,但凡這裡的紙張包括工具,全部焚燒,連一張也不準留。聽明白了嗎?”
“小人遵命。”
那東主一抱拳答道,隨後他就去到了酒窖。原來這酒窖只是一個幌子,裡面是一個小心的造紙坊,有着約莫十人正在裡面加緊趕工。
那東主立刻叫他們都停下來,將僅存的紙張全部扔進正在釀酒的火爐裡面,造紙的器材也全部劈成材,扔了進去
相國寺內,一光頭和尚,漫步走在寺內,不一會兒。他來到了一棵大樹下歇息片刻,樹下還有一懶漢有氣無力的喊道:“膏藥,膏藥,五文一塊。”
那和尚轉頭一瞧。走了過去,道:“施主,請給貧僧來一塊?”
“好了。”
那懶漢立刻將手伸進一布包裡面,拿出一塊膏藥放在那和尚手中。壓低聲音道:“大人有命,行動到此爲止,萬不可再輕舉妄動。等過了這段時間,大人會好好犒賞我們的。具體事宜,全在膏藥裡面。”
那和尚面色不改,將膏藥沒入袖中,雙手合十,道:“多謝施主,阿彌陀佛。”
汴京魚市,由於已經到了中午時分,所以整個魚市顯得十分冷清。忽然,一位赤腳村夫扛着一把鋤頭進到了魚市內。
“客官,快來瞧瞧,我這魚可是今早纔打上來的,新鮮的很。”
“來我這買吧,你瞧我這蝦活蹦亂跳的。”
漁夫們紛紛上前,想搶下這筆生意。
那村夫左瞧瞧,遊瞧瞧,似乎都覺得不滿意,一路瞧下來,連條蝦都沒有買。一會兒,就來到了魚市的末端,只見一個光着膀子的漁夫靠在牆角下,一頂破爛斗笠將臉完全遮住了。
村夫道:“哎,這你魚怎賣?”
漁夫略帶一絲不耐煩道:“小的十三文,大的十八文,不二價。”
雖然這漁夫表現的極其冷淡,但是那村夫絲毫不以爲意,認真的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從木盆中抓出來一條大草魚,掂量了幾下,道:“就這條吧。”
“好類。”
那漁夫這纔將斗笠拿去,走了過來。
村夫立刻小聲道:“大人有命,其餘人等停止行動,但是你小組還得幹完這最後一票。”
漁夫自當沒有聽見,道:“這條十八文。”
村夫從懷裡掏了掏,然後一手按在漁夫手中,道:“計劃都在上面了,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到時會有人給送去。”
漁夫小聲道:“放心,保管一定辦妥當。”
醉仙居。
以高衙內爲首的太子黨蹲在門前,左顧右盼,一臉焦急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只見陸千快步朝着這邊行來。
高衙內見陸千來了,急忙嚷道:“小千,怎麼樣?有沒有?”
陸千微微喘氣,搖搖頭道:“衙內,小人們都將整個京城尋了個遍,也沒有瞧到有人在髮香蕉日報。”
洪天九道:“真是無趣,這才熱鬧幾日,咋就沒有了。”
原來一連過去了四日,《香蕉日報》在樞密院醜聞事件後,突然之間變得銷聲匿跡,那些百姓每日都翹首以盼,但均失望而歸,現在沒有香蕉日報度日,他們總覺的少了些什麼似得。
太師府。
蔡京、高俅、李邦彥、蔡攸、蔡絛、李奇等人均坐在後堂內。蔡絛頷首道:“爹爹,自從我們反擊以後,香蕉日報便再也沒有出現了,看來對方已經收到風聲了。”
高俅道:“這幾日我們查遍了各大造紙坊,但是並沒有找到香蕉日報所用的紙張。”
黃信仁道:“還有,香蕉日報雖然傳的比較快,但其實每日發的量並不多,不需要太多的材料造紙,故此,不好從這方面追查。”
李邦彥哼道:“這些賊子真是太狡猾了,竟然做得滴水不漏。”
蔡攸極其不甘心道:“可惡!竟然就這麼讓這羣賊人跑了。”說着,他又將矛頭指向李奇,道:“李奇。你是怎麼辦事的?查了這麼久,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抓到。”
李奇沒好氣道:“樞密使,你以爲我想這樣啊,這一次就數我們三衙派出去的人最多,可問題是對方太狡猾了,根本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他故意提到三衙,明顯就是要把俅哥拉進來做擋箭牌。
蔡京哪裡不明白他的用意,微微瞪了李奇一眼,道:“好了,你們兩人少說幾句。”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不管怎麼說,還是我們醒悟的太晚了,以至於讓對方有機可乘,不過沒有關係,他們若不出現,那就算了,倘若他們還敢出來,老夫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你話說的這麼滿,小心被打臉哦。李奇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又過去了兩日。兀自是風平浪靜。
上午十分,李奇剛剛掃地歸來,在路上突然遇見樊樓的宋嫂。宋嫂見到李奇,急忙行禮道:“民婦見過經濟使!”
李奇笑呵呵道:“原來是宋嫂呀。免禮,免禮,對了,你這麼急着是準備去哪裡呀?”
“哦。聽聞今日魚市的魚十分便宜,我正想去瞧瞧。”
“是嗎?正好,我也沒有事。就一道吧。”
“大人請。”
“請。”
二人來到魚市,只見裡面是人山人海,大盆盆魚活蹦亂跳,一股子魚腥味撲面迎來。
“今日的魚還真多呀!”李奇掃視一眼,呵呵笑道。
“喲,李師傅來了!”
一位老漁夫見李奇來,趕緊叫道。
由於李奇很早以前經常來這裡,而且作爲一個廚師,你必須得與這些漁夫交流,所以,久而久之,這些老漁夫們對李奇可都是非常熟悉,也習慣了叫他李師傅,至今都改不了口,李奇不但不介意,反而挺喜歡用李師傅的身份去與他們交流。
李奇與宋嫂來到那老漁夫攤位前,笑道:“今日你們的收穫似乎都挺不錯的呀!”
那老漁夫憨厚的笑道:“李師傅有所不知,昨日傍晚時分,我等一同出河打魚,也不知道怎地,河裡面突然涌出一大批魚來,你是沒有瞧見,那場面可壯觀了!”
“還有這等事,那真是稀奇呀。”
“誰說不是了,我打了一輩子的魚,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那漁夫說着興起,好爽道:“李師傅你隨便挑幾條魚去,就當我送你的。”
李奇呵呵一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挑一條魚那是必須的,但是這錢還是要給,你也應該聽說了,最近朝廷在倡廉反腐,哪怕一張草紙,都能當成賄賂,我可不敢頂風作案呀。”
那漁夫聽着咧開嘴一笑,點點頭道:“那行,那行。”
李奇蹲下來仔細往大木盆內瞧了一會兒,忽然快速的伸出手,聽得嘩啦一聲,他就抓出一條鯉魚來,道:“就這條吧。”
那漁夫瞧得眼中一亮,誇讚道:“不愧是李師傅,雖然許久沒有來了,但是一眼便瞧出這裡面最肥美的一條魚。”
李奇哈哈道:“我這叫做班門弄斧,就單單這看魚的本事,還是你們厲害一些。”
他這話可不是謙虛,雖然他是廚王,但要說真正會吃魚,會看魚的,還是這些常年飄在水上捕魚的漁夫。
付完錢後,李奇拿着那條鯉魚在宋嫂面前晃了晃,笑道:“似乎許久沒有嘗過宋嫂的廚藝了,不知李奇今日可有口福。”
宋嫂忙道:“能得金刀廚王指點一二,那是民婦的榮幸,怎敢拒絕。大人請。”
“我都還沒有說去哪裡呢?你這是往哪請呢?”
“難道不是去樊樓?莫不是大人想去醉仙居。”
李奇嘖了一聲,不滿道:“俗!”
宋嫂愣了下,錯愕道:“俗?”
李奇道:“當然俗啊!吃魚最好的地方,莫過於那河面之上,這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麼。”
“啊?河面之上?”
“走吧。等會我會叫人去告訴你們東主。嗯,就說你們樊樓最近搶走了我醉仙居不少生意,本官只能出此下策,拐走他的大廚,叫他拿幾萬貫來贖人。對了,你說這若是真的,他樊少白會拿這麼多錢來贖你麼?”
這是官,還是強盜啊!宋嫂聽得面色稍紅,尷尬道:“經濟使擡舉民婦了。”
一個時辰後,只見汴河上面飄蕩一艘小船,船上一共三人,正是李奇、宋嫂,還有蹭飯的馬橋。只見李奇站在船中伸張着雙臂,大口呼氣,望着寬廣的河面,那是心曠神怡啊。
而宋嫂則是在船尾的小爐前忙碌着。忽然,她驚呼道:“大人,你快來瞧。”
李奇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但還是快步走了過去,故作驚訝道:“什麼事?”
宋嫂滿臉驚訝之色遞去一張黏黏的東西,略帶一絲困惑道:“大人,你瞧,這是從魚肚中發現的。”
李奇接過來一瞧,是一塊牛皮,還沒有巴掌大,但是上面卻寫着幾個字,有些模糊,但還是看的清楚。念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爾等再犯之時,便是香蕉日報重出江湖之日。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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