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魚肚子裡面的香蕉日報---魚肚子裡面有香蕉日報。”
午時過後,只見一個後生在馬行街上狂奔,手中甩着一塊不明物體,口裡一會嚷着“香蕉日報”,一會嚷着“魚肚子”,前言不搭後語,旁人見了,只當是哪家的後生讀書讀瘋了。
但是,僅僅過了一會兒,大街小巷就隨處可以聽見一些人嚷嚷着同樣的話。不一會兒,關於“來自魚肚的香蕉日報”的事情立刻傳遍了整個汴梁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爾等再犯之時,便是香蕉日報重出江湖之日。後會有期!”
今日的香蕉日報沒有寫太多字,不過三句話而已,但恰恰就是這三句話讓百姓們看的是大呼痛快,十分過癮!
最近朝廷的動作不斷,很明顯就是針對香蕉日報去的,百姓們也明白過來了,爲何香蕉日報會在突然之間變得了無音訊,顯然,這是香蕉日報與朝廷大臣之間的對抗,但是,朝廷始終沒阻止香蕉日報入城,這三句話也狠狠的抽打着蔡京等人臉,諷刺的意味已經是不言而喻了,這些被貪官長年累月欺壓的百姓能不痛快麼。
這真是公然挑釁文武百官,或許用調戲更加妥當,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如今身在蔡府的權臣們,個個的臉被打的紅腫紅腫的,屋內是鴉雀無聲,在他們如此防備之下,竟然還是沒有攔住香蕉日報的出現,任誰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將日報藏於這魚肚內,而且日報的內容更是故意諷刺他們,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
過了片刻,蔡勇突然快步走了進來。
蔡京忙問道:“可查出是何人所爲?”
蔡勇尷尬的搖搖頭,道:“老爺,此事看來與那些漁夫無關。據他們所言,是在昨日傍晚時分,他們出河捕魚,忽然河裡涌出一大批魚來,就是這些魚肚之中藏有牛皮的,相信是有人故意將魚放入河內,誘使他們捕捉回去,借他們之手,將香蕉日報發出來。”
“豈有此理。”
蔡勇剛一說完,一旁蔡攸忽然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怒火中燒道:“這些賊真是太無法無天了。我饒不了他們。”
蔡絛淡淡道:“大哥,現在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你動怒也無濟於事啊。”
蔡攸瞥了眼蔡絛,輕哼一聲。又坐了回去。
蔡京沉默少許,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還是棋差一招啊!”
高俅道:“但是依這麼上面所言,想來他們最近一段日子,是不會再出現了。”
李邦彥苦笑道:“要是如此,咱們想要再查出究竟是誰在搞鬼,恐怕是難上加難了。不過,他們如此大費周章,還冒着巨大的危險。就爲了寫上這麼一句話?這是爲何?”
高俅冷笑道:“很簡單,他們是想震懾一些人。”
俅哥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李奇不惜頂風作案,就是爲了在這些貪官心中留下一塊陰影,雖然他知道這不能阻止貪污現象的存在。但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會讓那些貪官們在貪污的時候,多了一絲顧慮,不會再像以前那麼的肆無忌憚,這就夠了,因爲未知纔是最恐怖的。
蔡京皺了皺眉頭,道:“聽你們這麼說,老夫倒是想起李奇曾說過的一句話,但凡人所爲,那都是有目的,有利益的存在,對方千方百計的來揭露朝中大臣的一些不法行爲,他們能夠得到什麼呢?此次事件又是最大的贏家呢?”
“最大的贏家?”
高俅眉頭一擡,道:“難道是---?”
其餘人也都反應了過來,不禁面面相覷,面色顯得十分怪異。
蔡京雙眉漸漸下沉,沉思半響,隨即搖頭道:“這也不大可能,若是那人的話,他絕不會將曹同知院的事給抖了出來。”
高俅嗯了一聲,道:“太師所言不錯,應該不是那人。其實世上有很多自稱所謂的俠義之輩,當初那宋江賊子不也是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麼,我看多半是像宋江這樣的人所爲。”
“有這個可能。”
蔡絛忽然道:“對了,李奇人呢?”
蔡京道:“是啊!老夫早就派人去叫他了,爲何此時還未來。”
這說曹操,曹操到!
蔡京話音未落,外面就響起李奇的聲音,“太師,太師,不好了,出大事了。”
隨着一陣焦急的叫喊,只見李奇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這一進屋,李奇望着屋內坐滿了人,道:“咦?各位都來了呀!”
高俅道:“你方纔在嚷甚麼?出什麼大事呢?”
李奇哦了一聲,道:“對了,各位有所不知,今日下官在街上偶遇樊樓宋嫂,心想好久沒有嘗她的魚羹了,於是就邀她去乘船去汴河,一邊欣賞我汴京風光,一邊品嚐美味,她很快就答應了,我們就去到魚市買了一條魚,乘船去了汴河,哪知道這魚剛一破開,你們當我見到甚麼了?”
“是不是這個?”
蔡攸鬱悶的舉起右手,只見他右手抓着一塊牛皮。
李奇驚訝道:“樞密使,你咋也有啊!”
蔡攸沒好氣道:“這事如今都傳遍了東京,你現在纔來,未免太晚了些吧。”
“是嗎?”
李奇一愣,旋即怒道:“這些賊子真是太目中無人了,竟敢跟我們公然叫板,我們決不能輕易饒了他們啊!”
蔡攸道:“那不知經濟使有何妙策?”
“這個---沒有。”
蔡攸哼道:“沒有,你還這麼多廢話?”
李奇反問道:“哎呦,聽你這口氣,你好像有妙策?”
蔡攸一愣,頭一偏,道:“沒有!”
李奇笑呵呵道:“看來我們都挺愛說廢話的。”
這還真是一對活冤家啊!蔡京心中感慨一句,無奈的搖了搖頭。
高俅不愛聽他們胡扯,朝着蔡京道:“太師,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所有人都望向蔡京。
蔡京嘆道:“再查兩天,就結束吧。”
蔡攸急切道:“爹爹。難道咱們就這麼算了嗎。”
蔡京道:“不然還能怎麼辦,說不定他們早已經離開了,再說,如今外面都人心惶惶,這麼查下去,也不是辦法。”頓了頓,他又道:“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們可以派些人暗自繼續調查,防止他們是在故弄玄虛。”
李奇聽得暗自嘀咕。幸虧有我這個內奸。不然還真說不定以後會被他們逮住。
蔡攸聽了。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了,你總不可能每天派千餘人到處盤查吧,這樣豈不是亂套了。
蔡京朝着李奇問道:“李奇。後日就是選秀大會了,你可準備好呢?”
李奇訕訕道:“太師,這幾日下官天天忙着追查那些賊子,還沒有去過學院的了。”
蔡京微微皺眉,道:“這事就暫且就到這裡,你先把選秀大會的事弄好。”
蔡攸聽得老大不悅,在他心中,辦學院就是在賠錢,百無一用啊。暗想,爹爹還真老糊塗了,正事不做,偏生喜歡弄什麼學院。
李奇點頭道:“那我先告辭了。”
“你去吧。”
出了太師府,李奇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臉色顯得極爲得意,能將蔡京、高俅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這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啊!
爽!
“步帥,就你這張臉,任誰都瞧得出,這事是你乾的。”馬橋忽然湊過來,小聲說道。
李奇一愣,好奇道:“我的臉怎麼呢?”
“奸詐!”
“奸---?”李奇沒好氣道:“你怎麼說話的,何謂奸詐,讀過書沒有---嗯。這個---真的很那個?”
馬橋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看來我是有點得意忘形了,不過這也不能怪我,真是太痛快了。”
話雖如此,李奇臉色還是變得極爲的憤怒,罵道:“可別讓我抓住那些王八蛋,否則,我叫他們生不如死。”
變這麼快?馬橋低聲道:“步帥,就算你要掩飾,那也不要罵自己王八蛋吧。”
“我什麼時候罵自己了,這事又不是我乾的,我是罵南博萬那些王八蛋,不不不,應該稱他們是一羣可愛的王八蛋。”李奇偷笑兩聲,一揮手道:“走吧,此事先到這裡,相信那些貪官從今天開始,都會坐立不安了,每當做壞事的時候,一定會覺得周圍有很多雙眼睛在盯着他,就算嚇不死他們,也要嚇走他們半條命,哈哈。”
二人騎上馬朝着太師學院行去。約莫行了一頓飯功夫,忽然迎面行來一熟人,李奇望着那人,面色顯得很是鬱悶,暗道,不是吧,這未免也忒巧了點吧。
但是那人見到李奇,卻是眼中一亮,趕緊騎馬上前,拱了拱手,輕笑道:“經濟使,真是巧呀!我還正想去找你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趙菁燕。
李奇鬱悶道:“真是對不起,我今日實在是沒有心情與你談風論月,先告辭了。”
趙菁燕一愣,急忙攔住李奇,道:“經濟使還請留步,在下也非找你談風論月,但倒有一事請經濟使指教一二。”
這女人還真是令人頭疼。李奇心下惴惴,臉上卻是毫無表情的說道:“我可先說好了,除了那什麼狗屁香蕉日報的事,其餘的都好說。”
“這---。”
趙菁燕微微張嘴,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李奇瞧她吃癟的模樣,心裡暗自偷笑,嘴上卻佯怒道:“你不會真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趙菁燕搖搖頭道:“當然不是。”
李奇哼了一聲,道:“那便好,如今誰敢在我面前談論那天煞的香蕉日報,那就是我李某人的仇人。狗孃養的,什麼玩意,一張破報紙,竟然害的我掃了十幾天的大街,天還沒有亮,就得爬起來,這簡直就是謀殺啊!直娘賊的,要是讓我知道這是哪個王八蛋在後面搞鬼,我非得讓他吃上一斤禿雞散,跟兩頭,不,跟十頭母豬關上一個月,方能出我心中這口惡氣。趙公子,你是瞭解我的,我何曾在誰手上吃過這麼大的虧,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嬸嬸可忍,叔叔決不可忍。對了,你找我甚麼事?”
一斤禿雞散?十頭母豬?趙菁燕不聽得禁汗毛豎立,支支吾吾了片刻,搖頭苦笑道:“這個---沒事了。”
“沒事?你方纔明明是說有事相詢啊!”
“那個---呃...,被你這麼一打斷,我突然忘記了,不過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是這樣啊,那我還得趕去學院一趟,就失陪了。”
“再會。”
二人擦肩而過,但是李奇嘴上兀自不停,喋喋不休的罵道:“王八羔子的,竟敢跟我玩這等把戲,好呀!馬橋,你待會傳我命令,再從侍衛馬調些人出來,開始實行地毯似搜索,查不到真兇是誰,就讓他們提頭來見。”
馬橋越聽越發好奇,只是呆呆的望着李奇。
李奇連忙給他使了使眼色。
馬橋這二愣子才反應了過來,點點頭,嗯嗯哦哦幾聲。
待走出十餘步,李奇忽然小聲道:“馬橋,你看看那人妖,哦不,那女人追來沒有?小心點,可別讓她發現了。”
馬橋哦了一聲,餘光往後一瞥,道:“沒有,她已經走遠了。”
“哇操!真希望她能相信啊。”李奇登時長出一口氣。
馬橋好奇的瞧了李奇,面色怪異道:“步帥,說真的,我馬橋這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罵自己,能罵的恁地痛快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啊?”
李奇白眼道:“你難道是今天才認識那女人麼?腦子都不知道是咋長的,鬼精鬼精的,我這不是怕和她說多了,讓她察覺出什麼蛛絲馬跡來麼。對了,待會你叫人去一趟白府,就說我在太師學院要忙很久,今晚就住我自個家了。”
鬼精?誰人有你精啊!馬橋點點頭,又道:“不對呀,記得你昨日還說過,太師學院事已經忙的差不多了?”
李奇揮揮手,鬱悶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那位丈母孃比方纔那女人還要變---精明一些,安全起見,還是不見爲妙啊。”
“哦。”
在他們後面十餘丈處,趙菁燕望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目光中閃爍着困惑,道:“難道---真不是他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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