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宰府。
“老爺,城防將士已經全部更換了。”
一個老持穩重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站在秦檜面前。此人名叫秦安,是秦檜的一個遠方親戚,現在是秦檜身邊的大管家。
秦檜閉着雙目,淡淡道:“光這些還不夠,樞密使在軍中的勢力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大,誰也無法保證,皇上身邊就沒有樞密使的人。”
秦安道:“老爺請放心,我還將我們的人安插其中,只要他們敢出現,就一定逃不了。”
“嗯,這還差不多。”
秦檜滿意的點點頭。
秦安又道:“不知老爺有沒有聽說,今日醉仙居晚宴免費,並且還送禮物,搞得十分隆重。”
“聽說了。”
秦檜道:“你怎麼看?”
“要是往常,這也非常平常,但是這等關鍵時候,咱們不能放鬆緊惕,而且樞密使一家人可都去了醉仙居。”
秦檜突然睜開眼來,“都去了?”
秦安點點頭,道:“我們的人親眼見到的,不會有錯。”
秦檜瞧了秦安一眼,又低眉沉思了一會兒,道:“不錯,他們應該是打算今日行動,你可有在醉仙居增派人手?”
秦安道:“老爺請放心,我已經增派了不少人在醉仙居附近監視。不過老爺,有個問題,我一直弄不明白。”
“說。”
“我們何不直接抓人。”
秦檜搖搖頭,嘆道:“雖然我們在全局上是握有主動的,但是唯獨這一方面我們是處於被動,如果他們沒有任何動作,我們就沒有任何權力去抓他們,因爲關鍵不在他們,而是樞密使,我們無法及時知道燕雲的情況。故此,我們只能等,等他們行動,然後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小人明白了。”
秦安點點頭,又道:“老爺放心,除非他們插上翅膀,否則覺得出不了城。”
秦檜道:“你莫要小看她們了,那白娘子本相瞭解的很,她絕非等閒之輩,而且她後面還站着樞密使。我們還是謹慎點好,你立刻去吩咐下面的人,讓他們今晚一定要給我打起精神來,千萬不能讓他們溜走了,尤其是白家七娘,這可惡的女人屢屢讓我難堪,這一回我一定全部還給她。”
“是。”
醉仙居。
如果你叫高衙內去背什麼詩詞,恐怕一天下來,連一句都背不全。但是你讓他去背三國演義,那真是不在話下,好在只是三國演義,如果是金瓶梅的話。估計衙內都能倒背如流。
聲情並茂的說書還在繼續當中,在椅子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不得不說一句,這三國演義的故事就是精彩,雖然聽過無數遍了。但是在這種懷舊的氣氛中,聽着懷舊的故事,兀自讓這些醉仙居的老顧客感到如癡如醉。其中還夾帶着一絲莫名的傷感。
而在三樓的包間裡面,同樣也是老淚縱橫,傷感連連。
醉仙居今日雖然免費,唯獨上面的包間沒有開放,此時上面四個包間皆以坐滿,其中包括王家、白家、李家三大家子人,另外還有阿南夫婦、魯美美等人。
“白兄,老弟真是捨不得你啊!”
感性的王叔叔喝得已經是滿面通紅,一手搭在白時中的肩上,一對小眼睛使勁的擠着,可惜他的眼睛太小了,就擠了一點“貓尿”出來。“遙想當年,我們二人初入仕途,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是眨眼間我們都老了,當年的許多好友死的死,貶的貶,剩餘的也都反目成仇了,唉.......,你若走了,我可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
白時中望着多年的老友,嘆了口氣道:“是啊,同在朝中爲官,還能跟咱們一樣保持初入仕途的友情,從古至今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到,但是仲陵,你也應該明白,我們白家與你們王家不一樣,我們白家能夠保全下來,全靠李奇,李奇若走,我們是不得不走,否則,他日可能造滅門之禍。”
在當初那場政變當中,王仲陵從最開始就站在趙楷這邊的,而且如今王仲陵成爲墨學的掌門人,最爲重要的是,他的數學造詣比較高,這數學在當今屬於冷門學業,但是現在得到了空前的發展,故此,只要他不做什麼大逆不道之事,趙楷肯定不會動他的,但是白時中不同,白時中是太上皇的舊臣,是跟着太上皇南下的人,趙楷沒有貶他,全因李奇,但是現在朝中的那些大臣很多都與他們這些舊臣有仇,如果沒有李奇保他的話,一旦有機會,那他一家可能都得遭殃。
王仲陵聽得連連嘆息,突然一巴掌排在吳福榮的肩膀上,“老吳啊,今後就剩咱們兩人。”
吳福榮差點沒有被他這一掌給拍散去,連連點頭,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白夫人也在和王夫人惜惜道別,二人一邊聊着,一邊逗着白夫人懷着的小嬰兒,但是她們的聊的內容都跟今日的主題差不多,就是懷舊。
王瑤也是跟着她的那些弟弟妹妹作別。
而封宜奴、季紅奴、耶律骨欲則是站在窗口,目光不斷的掃視,這裡充滿了太多甜蜜的回憶。
過了一會兒,白淺諾突然走了進來,道:“爹爹,娘,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得去後院準備一下。”
“仲陵,老吳,弟妹,我們告辭了,但願今後還能再見。”
白時中站起身來,微微拱手。
封宜奴、季紅奴、王瑤、耶律骨欲也紛紛起來,向幾位長輩行禮道別。
隨後一行人立刻匆匆從三樓後側的樓梯下去。
此時夜已經完完全全的黑了下來,但是醉仙居兀自是人滿爲患,黑夜中的衙內總是那麼興奮,都已經從椅子上站到了桌子上,手舞足蹈的,各種添油加醋,不就是一個三英戰呂布麼。他硬是把這些人的武力屬性從頭到尾分析了一遍,其中注重強調了劉備拖後腿的原因,因爲他畢竟崇拜關二哥嗎。
但是那些老顧客卻一點也不在意,故事的內容他們都能倒背如流了,他們只是單純的喜歡這一夜的氣氛。
紮紮實實半個時辰過去了,終於該是結束了,高衙內一腳重重踩了下桌面,砰地一聲,大家一怔,什麼個情況。
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原來高衙內是把自己的腳當響木用了。
只聽高衙內的撫摸了下已經略顯乾枯的紅花,道:“欲----。”
“什麼東西燒焦了。”
他纔剛說了一個字,就有一個人打斷了他的話。
高衙內有點發怒,竟然敢打斷他結束語,正欲找尋那人算賬,忽聽一人指着醉仙居後面道:“你們快看。”
只見濃濃黑煙涌入了進來。
“起火了,起火了。”
“快跑啊,起火了。”
方纔還非常安靜的醉仙居,突然變得大亂起來。這些顧客們紛紛往店外涌。
此時,在醉仙居邊上的一處茶肆外面坐着二人,這二人見到醉仙居的客人紛紛往外面涌,登時站了起來。
“出什麼事呢?”
“你先去告訴總管。我去看看。”
“嗯。”
同時間,在醉仙居附近都有不少身影往醉仙居跑去。
在一干閒漢的簇擁下,高衙內跌跌撞撞的擠出門來,好不容易纔穩定住身形。轉過身去,呆呆的望着醉仙居,一臉鬱悶:“好好的。怎麼突然着火了---嗯,幸虧本衙內有先見之明,開始就把結束語給說了。”說話時,他又習慣性的去撫摸鬢上紅花,可這一摸,花不見了。
這人在花在,花枯人亡啊!
“我的花了!”
高衙內慌了神,就跟丟了隱形眼鏡似得,低頭就去尋,這時候忽然感覺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讓讓,讓讓。”
衙內本就慌了神,被這一推,差點沒有栽倒在地,釀蹌幾步,猛地一回頭,揪住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你孃的找死啊!”
那男子轉目一瞪,兇光閃現。
咱衙內可是專治各種不服,見這人推了他,還敢瞪他,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這暴脾氣着實忍不住了,二話不說,一拳揮去。
那男人原以爲可以嚇退這廝,還竟然動手,左手稍顯慌亂的一揮,擋開了高衙內的這一拳,顯然是一個練家子,高手獨有的冷冽眼神。
砰!
“哎呦!”
這個練家子裝逼不到一秒鐘,就被人一腳踹得險些摔倒。
高衙內轉頭一看,見柴聰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紙扇輕搖,而且還斜瞥他了一眼,微微一嘆,別看這廝道貌岸然,謙謙君子,其實這廝比誰都陰,幹架的時候專門從後面補刀。
裝逼沒有錯,但是在柴聰面前裝逼,那就是大錯特錯了,畢竟柴聰的裝逼之王絕非浪得虛名。
衙內自尊受到了傷害。
又聽一人喊道:“糟糕!那廝想走,快點抓住他,我可是許久沒有幹過家了。”
話應剛落,洪天九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直接往醉仙居里面衝去。
高衙內轉頭一看,只見方纔那練家子突然往人羣中擠出,似乎想擠進醉仙居里面。
“直娘賊的,哪裡跑---哎呦。”
高衙內咆哮一聲,正欲去追,突然被人從後面拉了一把,整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道身影飄了過去。
高衙內指着那身影大罵道:“柴聰,你個王八蛋,老子與你拼了。”蹦躂起來就追了過去。
要是讓李奇看到這一幕,非得氣得吐血不可,還整天稱兄道弟,老子的店都着火了,你丫就沒有一個想過救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