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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轉頭看着郎少東,伸手將他拉起來,嘆道:“郎少東家,你這幅樣子,讓外人看來還以爲是本人在逼迫於你,其實你該高興纔是。”
郎少東心道:可不就是你逼的麼?不然我何至於向你求饒。
“蘇東家,你並未逼我,是我自願的……”
“這纔是句話,此事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以後你會明白這一點。”
“是是……”郎少東爬起身來道:“但不知你要在下做些什麼?太過困難的事我可做不到。”
蘇錦微笑道:“很簡單,我要你做三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利用你和商會的關係,盯住朱世庸和商會衆人,將他們的言行向我稟報,要拿下他們,須得知己知彼,不能瞎着眼睛亂摸。”
郎少東撓頭道:“可是……他們豈會當着我的面說些機密的話?我又如何能探聽出有用的消息。”
蘇錦道:“這便是考驗你的能力的時候,他們將你排斥在外,乃是因爲他們對你不放心而已;我可以給你支個招,從現在開始你須得去向他們示好,譬如朱世庸,你不但不能因爲他責打了你便表現出嫉恨的樣子,反而要誠懇的上門道歉,痛罵自己不識時務,要表現出徹底悔過之意;譬如今日大年初二,你窩在家中便是一種不好的行爲,你應該主動帶着禮物去拜訪朱知府,以期消除他們對你的戒心。”
郎少東心道:孃的,這是要我去當孫子了,被人打了還要上門取承認錯誤,自己這張臉算是徹底的沒了。
“可是蘇東家,光是如此,恐怕也未必能能得到他們的信任,想要他們馬上便對在下毫不避諱的推心置腹,怕是很難。”
蘇錦笑道:“那是當然,姿態是前提而已,你當然要有實際行動讓他們信任你;我幫你準備了重禮四份,你即刻親自帶着禮物去朱世庸和商會三名會長府上登門修好;我還爲你準備了一份超級大禮,這份禮物一送出去,你會立刻得到他們的信任。”
郎少東驚道:“什麼超級大禮?”
蘇錦招手道:“附耳過來!”
郎少東趕緊垂首伸耳,蘇錦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話,郎少東越聽越是心驚,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說不出話來;屁股上的疼痛也全然不顧了。
“蘇東家……你說的都是真的麼?”郎少東嚥着唾沫道。
“我會說假話麼?現在你明白我是在救你了吧?你若捲入此事之中,你有幾個腦袋能保的住?”
郎少東連連點頭道:“明白了明白了,這下我是真的明白了;朱知府當真曾寫信通匪麼?”
蘇錦噓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跑到廳口四下看看,見左右無人這纔回頭低聲斥道:“你咋咋呼呼作甚?這事能大聲說麼?”
郎少東趕忙告罪一聲,低聲道:“蘇東家,在下有一疑惑。”
蘇錦道:“想問的儘管問,既然我們合作,我就不會讓你矇在鼓裡,我可不是商會和朱世庸之流。”
郎少東有些感動,輕聲道:“你要我告訴朱知府,他寫的那封通匪之信已經落入歐陽中丞手中,那送信的陳老根也在歐陽中丞手中,這不是等於給朱世庸他們通風報信麼?”
蘇錦笑道:“確實是通風報信,不然哪有好戲看?”
郎少東眨巴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不明白;蘇錦呵呵笑道:“你猜朱世庸知道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郎少東皺眉苦思,臉色忽然發白,搖頭道:“在下不敢妄自揣測。”
蘇錦道:“不敢揣測就對了,但你也無需去猜測,朱世庸要怎麼做是他的事,你只需將這份大禮包送上便完成任務了。”
郎少東鼻尖滲出細密的冷汗,心裡不住的盤算,朱世庸居然敢送信給土匪,讓土匪們劫了運往揚州的糧食,這件事郎少東根本就不知情;但蘇錦說的有鼻子有眼,或許是真有其事也未可知。
姑且算此事是真,蘇錦要自己將消息透露給朱世庸的用意又何在?這不是提醒朱世庸要加以防備麼?他不是要扳倒朱世庸麼?怎地忽然又幫他?
郎少東百思不得其解,看樣子,蘇錦也不會告訴自己的真實用意,不過有一點倒是正確的,只要消息是真,自己將這個消息告訴朱世庸,便等於立了一個大功,馬上便能得到朱世庸的信任;但告知的方式須得考究,萬不能直白而言,這件事關係生死,自己一定要裝的含含糊糊不明白內情,否則便是等於握着朱世庸的把柄;老鼠的尾巴可以拿在手中牽制,老虎的尾巴那是萬萬不能抓着的。
郎少東打定了主意,臉色稍微平靜了一些,低聲問道:“蘇東家,若是朱世庸問我從何處得到這個消息怎麼辦?”
蘇錦道:“當然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你可以說是你家的夥計和我的貼身伴當在酒樓喝酒的時候無意得知,總之你自行決定如何解釋消息的來源,這等事若是要我手把手的教,那就顯得你忒沒本事了。”
郎少東肚裡暗罵,不過這事倒也確實不用教,消息來源都掩飾不住,那還說個屁。
“我要你做的第三件事便是,你要想辦法將廬州的幾位車行的東家約到和豐樓吃酒,不妨告訴你,商會和衙門的人都守在車行左近監視,就是怕我去和車行接觸;因爲當初運糧之際,朱世庸曾命令車行不準將車輛租給押運糧食的禁軍,爲的便是要拖延運糧的時間,讓我在揚州的差事辦砸了,我要找車行東家拿到口供,才能在將來定朱世庸的罪,這件事辦成了你便是立了大功;做完這三件事,你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郎少東越聽越是心驚,沒想到廬州城中竟然還有這麼多事自己都不知道,郎少東既惱火又慶幸,惱火的是,商會和朱世庸從來就沒把自己當回事,這些在眼皮子地下發生的事自己一無所知;慶幸的是,還好自己沒參與,否則蘇錦絕不可能跟自己還坐在這裡說話,自己或許也正跟朱世庸和唐紀元等人一樣,矇在鼓裡等死呢。
“蘇東家放心,在下一定盡心竭力辦好這幾件事,但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請說。”
“若一旦朱世庸發覺我爲你所用,怕是會對我下毒手,到時候還請蘇大人多加庇佑,他們可是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
蘇錦呵呵笑道:“我給你個授權,一旦你覺得有性命之憂,可以立刻來找我,我會將你保護起來,我手頭有禁衛馬軍近兩百,保護個小小的你,當不成問題。”
郎少東感激涕零,連聲道謝。
蘇錦淡然道:“既然你醜話說在前面,我也把醜話說在頭裡;我已經將最核心的機密之事告知與你,你想自尋死路也由得你自己;要知道朝廷派了欽差大臣下來徹查此事,你這樣的人物會像一隻小蟲子一般被輕易的碾壓,若不信的話可拿性命來賭一賭;話說揚州府中有很多人比你聰明機變百倍,後臺比你強硬百倍,但是他們就是因爲站錯隊跟錯人,所以現在都躺在泥堆裡腐爛生蛆了;你可要珍惜我給你的這次機會。”
郎少東其實早就明白這個道理,蘇錦這番話只是畫蛇添足而已,當朱世庸等人瞞着他的所作所爲曝光於眼前之後,郎少東就知道,朱世庸和商會衆人死定了。
慶幸的是自己沒有成爲當中的一個犧牲品,蘇錦主動送上一隻大腿給自己抱住,這已經是老天垂青了;郎少東下定決心緊緊抱着這跟大腿絕不鬆手,這條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就看自己的表現了。
蘇錦命小柱子從車上將準備好的四個包裹拿下來交給郎少東道:“我對你可算是仁至義盡了,連禮物都幫你備好了,不用你花一文錢;那個大包裹裡是三十兩黃金,這三個是三十兩白銀,夠你拿的出手了。”
郎少東咂舌不已,倒不是不是爲了這般大手筆的錢銀出手,而是爲了蘇錦的周密安排,這禮物打一開始便已經準備好,這說明蘇錦其實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屈服,自己蹦躂半天其實一直都在人家的算計之中。
直到此時,郎少東終於明白,這個蘇記的少東家爲什麼會混的風生水起了,自己跟他相比,人家是天上亮晶晶的星星,自家只是地上冷冰冰的一坨狗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