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送走月娘,宋可人則吩咐小茹收拾東西。他們也要搬家,先搬到別的客棧去,免得月娘在來勾引周恆。
自始至終,宋可人不曾給周恆一點點好臉色看。周恆上趕着幫宋可人收拾東西,卻被宋可人一巴掌摔在了手臂上。
“可人,你聽我說……”周恆急切的辯駁。
宋可人冷笑一聲,扭頭罵道:“三哥,我想不到你是個兩面三刀的傢伙。成日跟我說什麼‘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一類的話,結果呢?結果你卻躺在別的女人的懷中?三哥,你覺着這樣對我公平嗎?真的,我死也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早知道,早知道……”宋可人說道這裡,兩行熱淚不覺的流了下來。
早知道,早知道方少文如果會死在漢中,你就算是打死了她她也不會去漢中。千錯萬錯,就是再次愛上週恆,他怎麼就這麼的混蛋,還得她傷心欲絕?
她又回想起方少文,若是方少文在,怎麼會令她如此的難過?是啊,如果是方少文在,她現在一定會過的很幸福,很充實,不會像此刻這般淚流滿面。
周恆垂下了頭,宋可人心中所想的也正是他所思慮的。難道說,自己真的比不上方少文嗎?他不甘心被比下去,但是,方少文的好有目共睹。
宋可人扭過頭去,不讓周恆見到自己的眼淚。周恆咬了咬牙,舉起手對天發誓道:“若此生再發生背叛可人的事情,周恆願死無葬身之地!”
宋可人冷笑了一聲,繼續收拾東西。周恆忽然一把抓住了宋可人的手,他深情的看着宋可人。
“可人,你相信我,我真的跟她沒什麼。我,我當時真的是把她當成了你。你要相信我,真的。可人,你要相信我!”周恆焦急的說道。
宋可人立即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要想讓別人相信你,你就要拿出讓別人相信的姿態,光說兩句話就能讓別人原諒?做些你應該做的事情,別問我是什麼,你要是連這個都想不明白,就別活着了!”
說完,宋可人躋身出去。
周恆鬱悶了,女人心海底針,宋可人要的到底是啥?不如直說,免得他猜來猜去!
襄陽城裡的客棧並不多,宋可人他們搬到了兩條街以外的一間小客棧。小六子一回來,宋可人便安排繼續南下或者北上。
宋可人想的很清楚,要想周恆不在於月娘又聯繫,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兩人拆散。宋可人不敢肯定周恆對月娘到底是什麼感情,所以,只好冷淡處理。
宋可人十分的委屈,任何女人碰到這種事情都會覺得委屈。宋可人想要發泄,卻無處發泄。她除了打了周恆一個嘴巴,對於這件事兒卻沒有任何的作爲。
面對周恆的出軌,宋可人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應該離開周恆,還是和周恆繼續。世事無常,她死活也想不到,周恆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兒。宋可人的心中別提多委屈了,面對瓶頸與困境,宋可人十分聰明的選擇了沉澱。也許,沉澱是現在唯一的選擇。
只在那間客棧住了一個晚上,小六子的馬車便又從後院拉了出來。東西有一次的被塞進了車裡,繼續上路。傳聞漢中等地已經解圍,到不如去那裡躲一躲。
其實宋可人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般的噁心,她一想起這件事兒便鬱悶的睡不着覺。早晚都有回京兆的那一天,就怕那時月娘在纏上來就麻煩了。
宋可人不打算跟周恆坐在一個車上,但周恆死皮賴臉的非要跟宋可人坐在一個車上。周恆上趕着給宋可人下氣,宋可人卻越發的生氣。
那天的事情已經成了心理陰影,宋可人非要跟自己過不去,總會想起月娘的那張臉。也許,這是一種對於自尊的侮辱吧?
小六子駕車,小茹女扮男裝的坐在車旁。纔出了城,小六子忽然一驚,他立即給小茹使了個眼色。小茹一看,不覺一驚,差一點沒驚呼出來。
原來,竟然是月娘拄着一根柺杖滿臉愁容的走在小路之上。小六子立即狠狠的摔了一鞭子,馬兒立即飛奔了起來,一陣塵土飛揚,將那月娘落在了遠方。
幾日之後,幾人距離漢中越來越近。那一日,風和日麗。秋風拂面時順勢帶走了淺黃的落葉,風起,落葉四散輕輕的落在空中盪漾在天地之間。
樹下,年老的藝人輕撫三絃,古樸的琴聲宛如四散的菊落葉。清風吹過,落於三絃之上,琴聲似乎感受到菊花的嫵媚,不知不覺間琴絃清顫似是給菊花伴舞。
山野間,似只有這一位彈三絃的藝人一般。他似乎也是逃難而來,行李放在腳邊。
宋可人等下了車,遠遠的坐在一旁,微笑着聽着老藝人的琴聲。琴聲悠揚,盪漾在青山綠樹之間。
周恆忽然拉住了宋可人的手。
“我到想在這裡隱居,你看,這青山綠水的,每日,我砍柴、你織布,過着簡單的日子。我們養幾隻小雞、小鴨,好不好?”周恆溫柔說道。
宋可人的表情漸漸緩和,但她卻並沒有立即答應周恆。
待到幾日之後,聽聞京兆已經撤軍,宋可人等便直奔京兆會回家去了。
城門外,陽光似乎不肯進城一般。大門雖打開,但破敗之相早已經超乎了想象。城外大批駐軍嚴陣以待,宋可人猛然發現京兆安全的消息是假的。
小六子急忙掉頭,後面不知什麼時候迎上來了一羣兵。登時,衆人大驚。大兵們不由分說,從車上一一將幾人拉扯下來。宋可人等人被五花大綁綁了個實在,不由分說的被帶進城中扔進了監獄裡。
衆人無不鬱悶,最令周恆生氣的卻是男牢房跟女牢房不在一處,他被扔進了一個滿是雜草,高牆上有一個小小的天窗的牢房之中。
周恆憤怒的揮舞着手臂狠狠的砸了兩下樹幹做成的圍欄,大聲的罵道:“你們這羣人,我又沒犯法!”
“嘿嘿嘿……”忽然,身邊一陣冷笑聲傳來。周恆猛然一驚,扭頭一看,藉着從天窗中透進來的光線中,他看到牆壁下躲着一個人。
周恆歪着頭試探的看着那人,卻不料那人猛然說道:“你忘了我是誰了?”
周恆一聽,心道這人難道認識自己?連忙走上前去,藉着微弱的光,只看到一個人靠着牆半躺着,渾身都是血,他張嘴一笑,只剩下了半口牙。
“古……古師爺?”周恆大驚。
這不是那位他的老上司古師爺嗎?周恆出逃之前他不就已經逃到了別處去?這怎麼,這怎麼進了監獄?
周恆心裡吃了一驚,心道,難道是這幫無恥的金人正抓的就是之前出逃的人?那他跟宋可人豈不是撞到了槍口之上?
“周老弟,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古師爺笑盈盈的說道。
原來,古師爺並未逃離京兆城。他留下來是爲了做一件極爲秘密的事情,卻不料,這件事兒被人識破,影響了金人的利益,自然被抓了起來。金人要古師爺反水,這年頭投奔大金的大宋官員多的是,古師爺纔不過是個小小的師爺,金人哪裡料到他卻是塊硬骨頭?
古師爺被打的半死,卻未曾投降。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他苟延殘喘以爲能夠得救。當然,最重要的是,古師爺知道投奔金人的宋官之中有人容不下他。所以,他刻意保守那個秘密,原以爲這是要帶到棺材裡去了,想不到老天讓他遇到了周恆。
“周老弟,你聽我說,你一定得出去。出去以後,你幫我……”
“你讓我給金人低頭?古師爺你也是讀書人,你怎麼一點骨氣都沒有?”周恆憤怒的打斷了古師爺的話。
古師爺無奈的一笑,擺了擺手,繼續說道:“老弟,我要是叛徒,還至於被人打成這樣嗎?你聽我說,我是出不去了,大概距離死不遠了。但是,你得出去,你得幫着大宋恢復河山!你聽我說,那秘密是……”
一頓飯的功夫,周恆纔跟古師爺達成協議。周恆忽然站起來,走到門口大聲的說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個秘密是什麼,古師爺我看你年紀不小怎麼如此糊塗?我大金如何威武?大宋怎能抵制大金?你快把那一半的秘密告訴我,我與你一起到將領那裡去請功,說不定將領可以繞你不死!”
“我呸,想不到我看錯了人,我怎麼把這秘密告訴了你?我真是老糊塗,缺心眼。周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說出去,你不得好死!你死無葬身之地……”
古師爺越罵越生氣,他身體虛弱,沒罵兩句便氣喘吁吁。
這時,門“吱嘎”的一聲打開,一隻手伸進來拉着周恆的肩膀,一下子把周恆拖了出去。
“將軍要見你。”木着臉的獄卒說道。
周恆不耐煩的推開獄卒的手,又衝着監獄裡喊道:“老不死的,你要知趣就趕緊說出來!”
“我呸!”古師爺在裡面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