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人鼻子一酸,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惡狠狠的罵道:“這個孫銘起,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就算是仇人也罷,曉曉是個女娃,他怎麼能……”
周恆一拍大腿,煩躁的說道:“你現在罵他有什麼用?到是快點把曉曉找回來纔是。這丫頭,哎呀,這丫頭怎麼這麼膽大,人家把你丟下了,你還不趕緊回家!”
周唐氏見這夫妻二人,一個哭一個罵,不禁也掉了眼淚。心裡只道這周家難道是完了?
方少文一個外人自然不好說什麼,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正欲告辭,這時,周恆忽然說道:“明天我在去找。對了,孫銘起說他們逃跑的路線了?明兒我們幾個一起去尋曉曉回來便是!”
周唐氏剛要點頭同意,忽然,周克咳嗽了兩聲。
“不必,這個碎女娃,她是死是活,我不管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路是她自己選的,何必要管她!”周克怒道。
宋可人立刻反駁:“大哥,你莫要說氣話了,曉曉是個女娃子,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面?明日,我們一定去把她找回來!”
想不到,那周克卻怒了,煩躁的推了推茶杯,那茶杯差一點從桌子上掉下來。
“跟她那個不要臉的娘一樣!”周克低聲怒道。
“老大!”
“大哥!”
衆人像是貓被踩到了尾巴一樣,一個個拼命的喊了出來。方少文一看,自己現在是指定不好走出去了。卻見那周克,一臉的無所謂,暴躁的仰起頭,嗔道:“咋,我說的不對嗎?”
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拂袖而去。
方少文不禁的咳嗽了兩聲,緩緩的站起身來,微微尷尬的說道:“奶奶,三哥、三嫂,那,那我先走了。”
衆人這纔想起,方少文還在這裡呢。連忙點頭,方少文微笑離去。周恆親自送方少文出門。
兩個大男人一走出門,周恆就頓住了腳步,抿了抿嘴。
“有勞方雄幫忙,周某實在愧疚!”周恆說道。
方少文微微一笑,回身抱拳說道:“周兄客氣了,宋姑娘的事兒,就是小弟的事兒!今日夜色已晚,小弟告辭了!”
說罷,方少文轉身離去。在後面的周恆鼻子都氣歪了。怎麼叫宋姑娘的事兒就是你的事兒?等等,宋姑娘。剛纔你當着長輩不還一口一個三嫂叫的親切嗎?跟我這就變成宋姑娘了。好麼,這不是挑釁嗎?
周恆還真想上前跟這同爲聖人門下的公子哥理論理論,朋友之妻不可欺,你不知道嗎?難道,你打算朋友之妻不客氣嗎?等等,好像他們也不是朋友。
周恆冷笑了兩聲,既然你這般不仁義,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第二日一早,周家又陷入了半癱瘓的狀態。
方芳跟周勇昨日跑了半上午,今日託病只說累傷,硬是要罷工休息一天。且不說那周曉曉還未找到,就說那廚房裡尚未完成的二十斤的點心呢?你總要幫忙配料吧?
宋可人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上回跟方老闆說盡了好話,做人總不能總是爽約吧?宋可人想到這裡更着急了。
可週恆比她還着急。
周勇、方芳兩人在屋子裡睡着,人家說生病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你總不能拿着棒子去瞧瞧吧?誰心裡都明白,這兩個人是不願意在去找周曉曉了。一來是嫌麻煩,二來,是看熱鬧。這兩口子真真是有肥肉時候就撲上去,遇見麻煩就躲起來。只有他們吃好喝好的時候,要是讓他們幫忙簡直比上天還難!
周恆咬了咬牙,哎,這就是人性。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來不及抱怨人性,周恆差一點沒被他大哥氣死。
爲什麼?
還不是爲周曉曉?
周恆主張家裡人齊心協力去找周曉曉,可他大哥周克,卻說什麼也不肯。兩兄弟說着說着,周克竟然說道:“難不成,你還看我不夠丟臉的?想故意往我頭上在拉屎?這死碎娃子,跟她娘一個德行,跟男人私奔!我叫你私奔。我這張老臉都讓這娘倆丟淨了。你把她找回來?你找回來我就打死她!想我這一輩子沒做過缺德的事兒,咱們家的祖上也沒打過黃皮子,殺過狐狸,怎麼就攤上了這些倒黴的事兒?哎呀,我真是……我真是……”
周克一面說,竟差一點哭出來。
周恆是既同情又懊惱,心說這可要怎麼辦?
周克拂袖而去,周恆還欲上前辯解,被宋可人一把攔下了。
周克跌跌撞撞的走進了後院最小的那間屋子,周多多趁着家裡亂不知道去哪兒玩兒了。周克關上門,緩緩的走到牀前。一屁股坐到了周曉曉與周多多的牀上,伸手抓起靠在外面的枕頭。
周曉曉是個懂事的女孩兒,害怕妹妹晚上睡覺不老實,從來都是睡在外面。可惜,這些年,也許她太聽話了,所以,導致大人們都忽略了她。反而更疼愛周多多一點。
也許,這就叫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吧?
周克不停的摸索着枕頭,有些悲痛的說道:“你這個瓜娃子,好端端的,離家出走做甚?你這個瓜娃子,跟你娘一個德行,把你老爹這張臉都丟光了。你這個瓜娃子,咋就不想想你爹是啥心情呢……”
話到這裡,卻見枕頭上多了點點淚滴。
再見,周克早已經潸然淚下……
虎毒不食子,哪兒有不懂這個道理的?凡天下父母,多視孩子爲心頭肉。如今,心頭肉沒了,怎能不疼?
只怪那周克,天生死要面子活受罪。這一輩子就愛了苗蘭兒一個人,想不到,那苗蘭兒卻給他帶了綠帽子。讓他情何以堪?
哎,凡世間事,大多不能圓滿。也不知,那周曉曉跑到哪裡去了……
宋可人對廚房的事兒實在是沒辦法了,靈機一動,第一次想要哄一鬨她的婆婆周張氏。雖有點用人朝前的不厚道,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正要去哄周張氏,卻被周恆一把攔住了。
“你趕緊收拾收拾,準備一些中午晚上吃的東西,在多拿上幾兩銀子,咱們去找曉曉!我讓那個老四請假了……”
“我,我上哪兒弄銀子去。你自己的月錢呢?”宋可人不禁說道。
周恆白了宋可人一眼,心說你就跟我藏心眼吧。一面心中責備着宋可人,一面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塊小小的銀子。
“我攢了兩年才攢這些,你忍心一下子花掉嗎?”周恆問。
宋可人雖不識那銀子大概多重,但她在雜貨店做了這麼久,也能瞭解個大概。那銀子,多說一兩。
宋可人抿着嘴脣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伸手搶過周恆的銀子。周恆哪兒肯?上來就搶。宋可人白了他一眼,千嬌百媚的嗔道:“跟你媳婦還藏私房錢呀,不是一心一意跟媳婦過日子嗎?還藏私房錢。”
周恆聽了這句話,身子不禁的酥了半邊。瞧着宋可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活脫脫的像個傻姑爺。
宋可人的臉也泛起了微微的紅暈,拉過周恆的手,將那小銀塊放入周恆的手中。
“行了,還給你!”宋可人微笑着嗔道。
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將那白皙的皮膚照射的像是可以透骨一樣。周恆微笑着,心裡,卻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微醺。
宋可人連忙收拾了四五個玉米餅子,又拿上了一隻裝水的皮囊。包上了這些,宋可人便跟周唐氏請了假,又說明了點心沒人做的事兒。便跟着周恆出去了,周恆將那抱着午飯的小包袱系在身上,手中拿着不知道從哪兒尋來的兩根棍子。
一見宋可人過來,連忙將一根遞給宋可人。宋可人昨天走了大半日,也覺得渾身痠疼。但是,顧不了那麼多。便着急的跟周恆上山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吩咐老四,找回周多多,免得在丟一個。
說實在的,按照周茂那小凍貓子的性格,早跟着他們去玩兒了。可是,一想給人家當油燈,似乎也太尷尬了。人家兩口子打情罵俏的,他在旁邊做甚?
便只好留下來,這樣一來,他若不去學堂裡唸書,就只能給周小妹打下手到廚房幫忙去了。
周恆跟宋可人,兩人拿着孫銘起畫的大致圖紙。一路走,一路研究。另外,一早上週茂就做了一件好事兒,找來一名曾經經常上山砍柴的樵夫畫了山上大致的地形圖。
宋可人跟周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好麼,這山上看似是“自古華山一條路”其實,溝溝坎坎中,暗含這三四條上山的路。
就像是五行八卦圖一樣,只要你走進草科子裡,很快就會迷失了方向。兩人細細的分析了一番,方少文、周恆等人昨日走的那一條路,是看上去最平坦的一跳。孫銘起夜裡狂奔後,走的是山石險路。
剩下的兩條,一條是一半就斷了的水陸,還有一條是石頭路。
兩人猜測,這周曉曉會走那一條呢?
還是周恆最後悟出了道理。
如果周曉曉當時是去追孫銘起的話,肯定不會走那條到處都是大石頭的路。這水陸的前半段是平坦草叢,周曉曉,應該走的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