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這個名字來的很有趣,是宣和七年(1125)的時候,陸宰由水路進京述職的時候,他在淮河上出生,就得名陸游。
“起來了,起來了。”陸宰點頭說道。
沒等陸宰說完,趙桓就看到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陸游,他正好奇的看着裡面。
尤其是不停的打量趙桓。
趙桓招了招手,讓陸游進來,他看着虎頭虎腦的陸游,笑着說道:“這是三歲了嗎?”
“三歲。”陸宰點了點頭回答道。
陸游手裡拿着一個紅棗,不停的盯着趙桓看個不停,還啃個不停。
“朕臉上有花嗎?”趙桓笑着問道。
他想要伸手拉過來站在自己面前的陸游,好好看看他。
陸游看着一轉身跑到了陸宰的身邊,說道:“爹爹,抱抱我,吧。”
趙桓的手尷尬的留在空中,這小孩子最誠實,可不會管他的身份,不喜歡的時候,就會跑很遠。
趙桓這才發現自己挺沒有孩子緣的。
比如趙清露很喜歡趙英,沒事就跟個猴一樣,竄到趙英的背上,爬的很快。
碰到自己也是遠遠看見就跑開了。
可能因爲他是父親的緣故,趙諶也很害怕他。
趙臣夫早慧,知道趙桓的身份很尊貴,對他也是敬而遠之。
岳飛家的那個屁孩子,岳雲對誰都很調皮,也就是聽他的話,和他也不是很親近。
現在陸游也是這樣模樣,趙桓無奈的搖頭,這閻羅轉世又多了一條證據了。
他長得不兇,但是長期在兵事上忙碌,就會用一股子骨子裡的凶煞之氣。
孩子都下意識的躲着他。
“這是朕給他的見面禮,你先替他收下。”趙桓笑着拿出了一個玉質的鎮紙,放在了桌上。
鎮紙是寫字的時候壓在紙上的物件,趙桓送這個東西,希望陸游能夠在文學上有造詣。
不過他大概是寫不出那首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的千古名句了。
“快謝謝官家。”陸宰哄着懷裡的孩子說道。
陸游看了趙桓一眼,馬上將腦袋埋在了陸宰的肩頭,怯生生的說道:“謝謝官家,吧。”
趙桓笑着說道:“天色尚早,還未入宮,就不多打擾了。”
他起身要走,陸宰將陸游放在了地上,起身相送。
“和官家說再見。”陸宰笑着說道,他升樂官,還收了一份官家的禮物,臉上樂開了花。
“再見,吧。”陸游躲在陸宰的背後,依舊是眼巴巴的看着趙桓。
趙桓終於品出了點味道,陸游的話每句之後,都有一個吧字,而且是平聲說的,端是有幾分可愛。
趙桓笑了兩聲踏上了車駕,他走了半截,忽然想起來自己在軍器院,只見到了陳規和蘇攜,似乎沒有看到劉益!
這個是個地道的數學家,趙桓光忙着參觀軍器院的成果,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趙都知,你知道劉益去哪裡了?”趙桓拉開了車窗,心裡有點不好的預感,劉益都五十多了,這是大宋,別出了什麼事纔好。
趙英的臉色有些爲難,他作爲皇帝身邊的近人,自然完事都有處理周全,比如劉益這種在官家心裡掛了名的人,沒在軍器院,他自然問過了。
只是他很爲難,不知道該怎麼說。
趙英想了下說道:“官家,劉大家去雲遊了,說是要其泰山和華山做點事,已經走了快三個月的時間了。”
雲遊?他一個數學家也玩起了道家雲遊的把戲?
“什麼時候回來?有沒有在各地軍器院掛靠?”趙桓又問了一句。
趙英看沒把官家繞進去,額頭上蒙了一層的細細的汗,看來今天官家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趙英想了想說道:“說是過年時候就回來了。劉大家在各地的軍器院點了不少的人,幫他做事。”
嗯,趙英試圖繼續在關鍵點上繞彎,試圖矇混過關。
趙桓的好奇的問道:“點了不少人?他要做什麼?”
劉益作爲趙桓手下頭號理論數學和理論物理的領頭羊,那是寶貝疙瘩,在軍器院的地位尊崇,權限很高。
趙桓生怕劉益腦子裡有個點子,沒辦法得到實現。
還專門叮囑過李綱、孫博和何慄,盡力配合劉益。
這是有了新成果的信號啊!趙桓打起精神,問道:“劉大家在做什麼?”
趙英臉色有些猶豫,官家不喜歡那些神神叨叨的事,王重陽當初求官還差點被拒絕,孫博在黃河邊上搞祈福,還介紹了郭京六丁六甲術,這一切趙英都是親身經歷。
所以他纔想跟官家兜圈子,可惜看來繞不過去了。
他略帶爲難的說道:“劉大家想靠算學,算出大地之廣袤。這怎麼可能?那是神仙才有的本事啊。”
趙桓忽然仰天長笑起來,這笑聲,讓趙英心裡發毛。
丈量大地之廣袤,真的那麼好笑嗎?!官家不會罷免劉益吧。
那是個死腦筋的人,總覺得這世界一是一,二是二。
“看來劉大家要升官了,朕這個學爵一品爵,看來劉大家要先摘走了。”趙桓笑着說道。
趙英一臉莫名其妙,官家不是最討厭這種事嗎?怎麼現在一副信以爲真的樣子?
大地之廣,安能量算?
趙桓知道,可以!
但是趙英就不知道,蘇攜也不知道,陳規也不知道,所以趙桓沒提劉益的時候,他們也是忌諱莫深,不敢妄言。
“起駕回宮!”趙桓非常喜悅的說道。劉益這是要走出一大步了!
趙桓希望劉益回到汴京的時候,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
車駕在御街上緩緩而過,大宋的百姓都聽說了官家從燕京移駕回宮,但是等了這麼久,一直沒明確接到通知,官家到底什麼時候回京。
官家的大駕玉轤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了御街上,引得人羣陣陣驚呼。
可是汴京的御街要比燕京短很多,人羣還沒聚集起來的時候,車駕就從宣德門進入了宮城之中。
李綱找不到趙桓人在哪裡,就直接進了宮在文德殿等着。
李清照拉着趙諶等在文德殿上,她這半年把商部建了起來,正有一大堆的想法和皇帝請示。
“見過爹爹。”趙諶臉上帶着輕快,歡快的說道。
趙桓站在趙諶的面前,用手比劃了一下趙諶的身高,說道:“這一年長了不少啊!”
趙諶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是歡快的表情。
趙桓有些奇了怪,趙諶一向對自己比較害怕,這是怎麼了這麼高興?
趙桓坐在了文德殿的御案前,去年盤出光澤的桌子,今年一整年也沒空盤。
他打開了桌子上的札子,這是李綱彙報工作,第一件事就是趙諶的教育過程。
太子乃是國本,太子教育之事,重中之重!
雖然現在大宋沒有太子,但是開封府尹是儲君,所以李綱在趙諶監國的這段時間,也是下了足夠大的功夫。
趙桓打開札子看了兩眼,才知道爲何趙諶臉上掛着歡笑了。
他這一年,太難了!
在密密麻麻的行事曆上,趙諶光日講就參加了243次,也就是說趙桓走後,趙諶沒有一天不是在上學。
風雨雪不輟。
要知道趙桓在汴京的時候,大宋皇家幼兒園,可是上五天休息兩天,還沒有晚自習,偶爾胡元還會上個課外自然課。
李綱給趙諶安排的可是滿滿的,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即使是參加朝會,下午也要參加日講……
古典皇室教育,還真是折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