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陳留門血戰是如何爆發的?
就是完顏宗望通過奸細鄧圭,將大宋極爲機要的城防圖偷出了城,若不是因爲大宋軍民奮力抗爭,在陳留門留下了四萬屍首,完顏宗望在第一次攻打汴京的時候,汴京城就破了。
城防是以地形優勢著稱,一旦修好,想要改建難上加難。
“堅不可摧的會寧府防線?”趙桓看着堪輿圖的名字,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堅不可摧的馬奇諾防線……
花費極大的精力建設這種防線,最後的結果,就是對方會選擇繞過防線,打你個措手不及。
難道岳飛越明年北上,最大的挑戰是,在金人投降之前,佔領會寧府?
壕溝、堡壘、塞門刀車、騎兵步兵駐紮地、蒺藜炮營、糧草、水源、火藥儲藏、傷兵營等等在這張堪輿圖上,應有盡有,通過馳道、木軌相連。
將師宋長技以制宋發揮到了極致。
這道大約數百里的防線,就是金人在烏沙堡大鮮卑山一線的壕溝戰略失敗之後,修建的,歷時四年完成。
韓昉看着官家認真的模樣,說道:“這張堪輿圖臣也看過,臣覺得,這就是完顏宗望故意讓帝姬拿回來的給官家看的,意圖就是擾亂我大宋的進攻步伐。”
趙桓點頭將“盡信書,不如無書。岳飛比朕更懂怎麼打仗,戰前他一定會慎重偵查,他同樣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
韓昉想了想,官家說的更有道理,論打仗,韓昉加上官家,也頂不上一個岳飛,雖然他號稱文帥,可是戰神、東帥、西帥在岳飛手中走不出幾個回合來。
他放下了擔心,笑着說道:“臣就是覺得以金國的實力來說,他們很難在四年內,完成這道防線,依據臣的觀察,金人已經完全的放棄了黃龍府的防疫,那已經成爲了一座死城,十室九空。”
趙桓搖頭說道:“金人始終不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韓昉喃喃的品味這官家的話,仔細思考了很久,眼神逐漸明亮,過去他想不明白的問題,在這句話面前,迎刃而解。
他想不明白,爲什麼遼國七十萬大軍面對兩萬金人會輸的那麼徹底,以至於耶律延禧被俘時,他都無法相信,遼國已經的徹頭徹尾。
他想不明白,憑藉這金人打遼國的摧枯拉朽般的實力,宋人如同玩笑一樣的抵抗,爲什麼會陷入今日的局面。
他想不明白,明明坐擁整個北方,殘暴的統治着克烈部、漠北諸部、塔塔爾人、契丹人、渤海人、扶余人的金人爲什麼會輸到一無所有,只能劫掠自己臣民而活。
大宋皇帝偶然間的一句話,讓他仿若茅塞頓開一般,眼神越來越亮,他興奮的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真乃是天下至理!臣受教也!官家有如此明悟,大宋中興,順應天時,真乃天意也。”
“金人師宋長技以制宋,只得其表,未得根本,此乃金國之弊。”
趙桓看着就差手舞足蹈的韓昉有些沉默,自己真的是隨便一說。
他想了想在心裡說道:“大皇帝系統出來幹活了,這句話出自哪裡?大宋之前沒這句話?”
【出自圖書館管理員,雙十協定被撕毀後,撤離延安時說的一句話。】
怪不得……
韓昉不由的搖頭說道:“所以眼下金人最重要的應該是防治鼠疫擴散,保住百姓,但是金人始終沒有那麼做,甚至因爲會寧府的鼠疫並不嚴重而慶幸,該死的渤海人、扶余人、漢兒在這場鼠疫中掙扎求生,淨化血脈。”
“官家,臣有個想法,不太成熟,金人明年可能有大動作,他們不可能坐以待斃做困獸之鬥,除了去倭國以外,臣覺得,他們很有肯能對克烈部動手。”
趙桓點頭,韓昉這個文帥的稱呼,真的是實至名歸,在缺少足夠的信息下,只利用支離破碎得到的一點消息,就得出了樞密院用數日討論纔得到的結果。
塔塔爾人爲什麼要截獲克烈部的面罩?樞密院最終的結果認爲,金人在黃龍府擺下了一盤瘟疫大旗,用鼠疫來阻擋大宋軍隊的步伐。
用壕溝和堡壘進一步阻止大宋吃掉會寧府的同時,很有可能會進攻克烈部。
飢渴的金虜已經沒有了餘財,他們甚至要屠掠慶州的百姓,來補充虧空,這批餓狼在完全撤到倭國之前,肯定要再次劫掠一番。
而日益富起來的克烈部絕對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趙桓嘆氣的說道:“塔塔爾人劫掠克烈部只拿走了面罩,卻未曾拿走金銀財貨的目的,大概是將財貨先寄存在克烈部那裡,朕已經通知了遠在鎮州的趙鼎,趙鼎派出了使者前往了克烈部,可是祿汗的迴應,讓朕有些失望。”
“朕提出了派出靜邊城和鎮州河間從軍前往克烈部幫助他們,可是祿汗說他們的彎刀和男兒可以保護自己的妻兒和父母,拒絕了朕的提議。朕只能給王彥下令,令其密切關注金人動向。”
韓昉的眉頭越皺越深,急切的說道:“金人再加上塔塔爾人,克烈部危矣。”
塔塔爾人有五萬精壯騎兵,這也是岳飛在臨潢府選擇談判,而不是消滅塔塔爾人的原因。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千釘,對大宋無法取得勝利,但是金人的實力,要是胖揍克烈部並非沒有可能。
最主要的是漠北諸部雖然奉祿汗爲可汗,但是他們並非鐵板一塊,在漠北的東側至少十個以上的部族,依舊向金人稱臣納貢。
真的打起來,克烈部挨的第一刀,最有可能的是自己人捅出的一刀。
而敵人是一個已經完成了部族到國家轉化的金人。
但是疫情導致大宋註定要在黃龍府耽誤很長一段時間,清理黃龍府的屍體就是一件非常麻煩而危險的任務。
春暖花開,氣候變得溫潤,雨水開始灑在草原時,就是鼠疫開始發揮其巨大威力之時。
金人用了黃龍府換了一個戰略調整的窗口期,這是金人一直謀劃,卻在趙桓宛若暴雨的攻勢下無法做到。
因爲鼠疫,他們終於等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