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林府,柳如茜立刻迴歸嬌喘吁吁柔弱無助的姿態,與剛纔判若兩人,所幸林歸遠還沒有回來,柳如茜暗自鬆了一口氣。
直到下半夜,林歸遠纔回來,他臉色暗沉,神情疲憊,不復名門公子的氣派。
柳如茜掙扎着坐起來,又點燃了兩盞燈,看得更清楚些,“歸遠,你去哪裡了?”
林歸遠並未隱瞞道:“趁着晚上,我去順天府大牢看了新兒。”
國公府公子的身份也並非毫無用處,雖然不能挽救柳如新的性命,但是想方設法見他一面倒並不是什麼天大的難事。
“新兒怎麼樣了?”柳如茜的心都揪了起來。
林歸遠嘆息一聲,“茜兒,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辦法救他。”
雖然經太醫院全力救治,瑞王殿下醒過來了,但柳如新謀殺皇子,罪無可恕,被判了斬刑。
柳如新仗着有個家世顯赫的姐夫,到處耀武揚威,不知收斂,如今死到臨頭,才知道害怕,林歸遠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嚇得魂飛魄散,面無人色,只拼命求姐夫務必要救他。
柳如茜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提前去見了蒙面人,他們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保住新兒的性命。
她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我不怪你,爲了救新兒,你付出了太多太多,已經竭盡全力,我都看在眼裡。”
茜兒的善解人意讓林歸遠心底生出一絲感動,緊緊將她摟在懷裡,“明天我會安排你去見新兒一面。”
“爲新兒送行”這句話,林歸遠在心底徘徊了許久也說不出來,他不想刺激到茜兒。
柳如茜情緒低沉,“好。”
“你懷着身孕,千萬不能受刺激。”林歸遠軟聲道:“你是新兒唯一的姐姐,他也不願意你懷着孩子,還終日愁眉苦臉。”
柳如茜忽然有些感動,雖然林歸遠空有豪門公子的名頭,尚未掌握實權,林氏那些耀眼的資源,他暫時都還動用不了,但畢竟是真心實意對她。
這段時間,他四處碰壁,處處看人臉色,以往清高的他怎麼都不可能放低自己的身段求人。
他沒錯,自己也沒錯,錯就錯在他有如此勢利的爹孃,如果當年,他們同意了自己和林歸遠的婚事,哪裡還會有今日之禍?
“歸遠,我想清楚了,你該做的全做了,是新兒命該如此,怨不得任何人,我不會怪你,也絕不會連累你,我嫁給了你,就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再不是柳氏的人了,我要和新兒斷絕姐弟關係,以免連累林府。”
茜兒懂事體貼得讓人心疼,林歸遠感動得將她擁在懷中,他知道茜兒和新兒姐弟情深,現在新兒即將被問斬,茜兒爲了不連累自己,卻被迫和新兒斷絕關係,何其殘忍?又何其感動?
柳如茜在林歸遠懷裡哭泣,“以後,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林歸遠重重頷首,“茜兒,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對我們的孩子好。”
無人看見處,柳如茜的脣角緩緩勾起,這些年,經歷這麼黑暗的人生,她早已經不復最初的純潔如水,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怪只怪,何淑蕙搶了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