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笙坐上了我的車，我扭着頭和他對視着，別樣陌生的感覺，他的出現即使地幫我解了圍，可我卻無法說出一句“謝謝”。
“這些事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不是嗎？”樑笙的語氣充滿了無奈：“難道你打算從此和我老死不相往來？再也不要有任何的接觸？”
我確實有這個打算，見面也只是徒增煩惱和尷尬，又何必見面？我躲開樑笙的視線，端正坐好，說：“我要去公司了，麻煩你下車吧。”
“我不能跟着你去嗎？”樑笙反問。
“你跟着去？爲什麼？”我的語氣充滿了嘲諷：“現在華屹亂成這個樣子，你是去看好戲嗎？”
我可以從後視鏡裡看到樑笙逐漸陰冷的神色，他應該很討厭我說這些話吧，但是越是難聽的話，往往越戳中現實，我再次地催促：“下車吧，這樣耽誤的是彼此的時間。”
如果不是剛好樑笙有電話接進，我想我和他會在那兒僵持更久，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樑笙掛了電話後問：“非要這樣嗎？”
“還能怎樣？”我反問。
樑笙不再說話，他下了車回到自己的車上，駕車離去，我看着他的車從我的車旁邊開過去，他的側臉一閃而過，直到他的車子消失在了視線裡，我才重新駕車繼續往公司趕去，今天肯定又會迎來一波辭職潮，我需要足夠的心理準備，如今在上海那邊的分公司也跟着出了問題，但是根據何斌說的，那邊的問題比海城這邊還是要輕鬆很多，因爲分公司有些運營相對獨立，我在那邊工作過一段時間，也算有些瞭解。
我想着要不要先去上海那邊，如果分公司那邊的情況能夠挽救，也許還能幫這邊一把，可是我在那裡呆過的時間不長，雖然談成了榮基的合作，那些對我有意見的人改觀了一些，但是如果是去處理整個公司的事宜，恐怕也會有很多人不服。
不知不覺到了公司，我直接去了我媽的辦公室，還有很多資料需要整理，我剛到那裡，財務經理便找到了我，將一些資料放在了我的面前，我翻開資料開始查看，兩個經理卻一直沒有離開，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心裡有些忐忑的預感，果然，其中一個說：“那個，沈小姐，我們的辭職書，也在這些資料下面。”
我翻到最後，果然是兩人的辭職書，現在我最需要的就是財務的幫助，如果這兩個最知情的人都走了，那我更是隻能胡亂地摸索了，我看着那兩份辭職書，聲音有些猶豫：“不能留下嗎？現在華屹很需要你們，而
且，你們的工資會照發，現在還沒到連你們的薪水都無法支出的地步。”
哪怕是動用我自己的錢去填這兩個人的工資，我也願意，只要她們能先留下來，幫我一把。
兩人爲難地對視了一眼，態度雖然猶豫了一下，但是最後卻還是堅持：“並不是我們不念舊情，我們在華屹也工作了很久，只是華屹現在的情況，真的挺麻煩的，沈小姐，我們也勸你一句，不要徒勞了，現在申請破產還可以適當止損，再這樣下去，缺口越來越大，到時候華屹的債務會變得無法控制。”
我捏緊了手中的筆，她們的話讓我一陣難受，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解救了嗎？這是我外公的心血，也是我媽這些年努力經營的一切，就這樣消失了，我捨不得。
外面是一些已經辭職的員工在收拾東西，看着冷清雜亂的辦公室，我的心也漸漸地滋生出一種清冷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最後的結局，大家都散了，公司也散了，以後在海城就再也沒有華屹。
“這些年辛苦你們了。”我在辭職書上籤下了字，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這辭職書已經不需要再交到人事部了，因爲人事部也沒幾個人了，一切的事情幾乎都由我來處理，才短短一天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將這些流程摸清楚的，感覺就是別人催我，告訴我怎麼做，我就那麼去做，接着就熟悉了。
我讓她們留下賬號，工資我自己去匯，因爲財務的人自己都走了，誰還去管工資的事情，財務經理兩人連連擺手：“不用了，不要緊，我們先走了。”
我沒有強求，也許這也是這兩個老員工爲公司盡的最後一點力，不多，可是她們臉上的愧疚也減輕了一些，看着她們離開，我這裡就算是真正的冷清了下來，只有窗外車流喧囂的聲音，將這寂靜打破，我看着滿桌的文件，有些魂不守舍。
擊垮華屹的最後一根稻草，大概就是榮基的撤銷合作吧，我沒有上時間傷懷，立馬翻出了榮基當初的合同，一條一條地查看，希望能找出一些對華屹有利的條款，榮基撤銷合作，雖然也有損失，但是絕對不大，而對於華屹來說，卻是致命的。
合同的條款十分的詳細，這樣反而不利於我找漏洞，看了一個上午，什麼收穫都沒有，我的眼睛痠痛難受，一陣一陣的發黑，用眼過度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已經是一點半了，我的肚子餓得難受，加上早上也沒有吃飯，胃已經有點痙攣的感覺，平時餓一頓不會這樣，大概是精神情緒都太壓抑導
致反應增強。
我沒什麼胃口吃飯，起身想去倒杯水喝，外面已經是空蕩蕩了，一切都是如此的現實而勢利，我苦笑了一下，忽然感覺太陽穴那裡一陣痠痛，眼前頓時黑成了一片。
暈倒的感覺很神奇，那麼一霎的時間什麼都是空白的，不需要再擔心，也沒有任何的意識，如果不是後來萱萱去公司找我，發現我暈倒在了地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那地上昏睡多久。
醫院的味道還是那麼令人不舒服，我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是萱萱紅通通的眼睛，見我醒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言言，你舒服點沒有？”
“萱萱？”我掙扎着坐起來：“你怎麼在這裡？”
“楚靳跟我說了華屹的事情，我便打車去你公司找你了，你怎麼會暈倒在那裡？是不是人不舒服？怎麼不讓我陪你一起呢？你知不知道嚇死我了！”萱萱一連串的問題，讓我麻木冰冷的心，驀然有亮起了一盞溫暖的燈火，起碼這個時候，萱萱還擔心我。
我淡淡地笑着沒有說話，這短短兩三天時間經歷的事情，似乎在迅速地打磨我的脾氣和心性，我覺得很累，累之餘也覺得很平靜，看到了很多事情，認清了現實的殘酷，和意外來臨時的突兀，沒有誰會通知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危險和陷阱，是的，千金難買早知道，我如果早點知道這一切，也許我的世界是另外一番模樣。
“你是不是傻？爲什麼不肯和樑總說？他可以幫你的啊！”萱萱又埋怨又不解，她帶來了不少零食和營養品，我的肚子咕咕叫起來，也沒有回答她，避開了這個問題叫她把東西遞給我吃。
萱萱無可奈何地遞了一些吃的給我，我問：“你沒告訴他吧？”
“我告訴他了……”萱萱的臉色立馬就扭捏了起來，帶着一絲探究：“言言，你和樑總吵得很厲害嗎？如果不吃楚靳告訴我，你準備一直不告訴我嗎？”
我也無奈了，我不想見到樑笙，明明已經決定不再往來的人，決定忘得一乾二淨的人，沒有頻繁見面的理由，不過萱萱的問題讓我有些內疚，所有事情我都沒有告訴過她，我將最後一口吃的嚥下去，低聲說道：“萱萱，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讓你也擔心。”
“言言，你錯了，你一直都只是擔心我會站在樑總那邊。”萱萱的聲音十分的低沉，但也堅定：“可是我和樑總是因爲有你才認識的，如果你不幸福，我不會慫恿你再和他在一起，所以後有什麼事情，不要瞞着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