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安望着洛子煦愈發陰沉的臉,小心的問道:“王爺應該猜到是誰了吧?”
洛子煦高擡眼眸,不冷不淡的說道:“絕不可能是她。她有什麼本事,本王會不清楚?你們莫不是被她給矇騙了吧?”
“太子派人查過,白牡丹就是謝容雪,如假包換。她的身後也無人指點。不過,她的真才實學,我們確實沒有親眼所見。”周瑾安說出了自己的懷疑。煦王爺與她曾爲夫妻,她有幾斤幾兩,王爺不可能不知道吧?
亦或是……周瑾安深深的凝視着洛子煦,以男人的立場來思考,無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妻子淪落風塵,哪怕是被休掉的。哪個男人不愛面子呢?煦王爺會如何出手,去維護身爲男人的尊嚴呢?
“時辰不早了,回去吧!”洛子煦無視周瑾安的探視,掀起簾子走了。
努力壓住心底道不明的情緒,洛子煦一臉平靜的回到王府。下了馬車,袁侍衛從身後跟了過來。
洛子煦頓然收腳,莫名的轉身看向他。
“王爺?”袁侍衛一愣。
洛子煦轉回身體,雙手負在身後,緩緩向前漫步,似是很隨意的問道:“本王記得曾讓你去查清謝側妃的身世,爲何沒聽你彙報過?”
袁侍衛頓覺冤枉。太子宴回來那晚,他正預備將謝側妃的身世告之王爺,可是王爺當時醉醺醺的,一聽到‘謝側妃’三個字之後就大發雷霆,砸了一屋子的東西,還狠聲警告他:“閉嘴!她不是本王的妃,她已被本王給休了。以後,煦王府再沒有‘謝側妃’此人,莫要再提她一個字,本王不想聽!”
時隔半年之久,王爺怎麼又突然想起這件事?還責怪是他忘了彙報?
“回王爺,因爲王爺說過,她不再是煦王府的側妃,與王爺再無任何關係,所以……”袁侍衛低頭如實稟告道。
“你——!”洛子煦怒瞪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袁侍衛呆愣的看着王爺的背影,一臉無辜。他哪裡說錯了嗎?
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洛子煦最終還是起身,將袁侍衛喚來,沉聲問道:“你將謝側妃……將謝容雪的身世說來聽聽。”
袁侍衛目光一滯,王爺爲何剛纔不問呢?
縱然心中奇怪,但他區區一個侍衛,主子是什麼心思還輪不到他來過問。他恭順的將謝容雪的身世作了詳細彙報。
謝容雪乃謝統領的二夫人所出,因爲二夫人難產過世,三夫人便將謝容雪收爲養女,同時提了二夫人的位份。謝容雪生性膽小懦弱,有些呆傻,學什麼都學不好,因此非常不得統領大人的喜愛,地位卑微到連統領府的下人都可以隨意欺壓辱罵。
聽到這裡,洛子煦面色一沉,她在統領府,過得竟是如此悽慘!想起回門那次,她大逆不道的出手打養母,那句‘我的飯狗怎麼吃的下?’,現在回味起來,卻是包含着多少的辛酸!爲什麼他當時沒有聽出來呢?還將她單獨留下?
洛子煦難以想象,當時自己走了以後,謝家的人是如何對待她的?
心莫名的痛了一下。回想起寫休書那天,出門之前,她對他用了‘我’字,而不是以‘妾身’自稱,她當時就已經下決心要和他斷絕關係了吧?
所以她才藉機在太子宴上,那麼不顧一切的想要休書?
“哎——!”洛子煦低低的嘆息了一聲,俯下身體,胳膊支在腿上,以單手扶額。
誰叫她的性子剛烈,不肯對夫君溫柔相向?若她軟語相求,現在不是安安穩穩的坐着側妃之位,過着舒坦的日子嗎?小妾又怎敢欺負了她?
她太不瞭解男人了。有哪個男人喜歡硬邦邦的女人呢?
氣歸氣,她終歸是他的女人,他不能放任她墮落!希望經過這次教訓,她能夠有所收斂,好好改改自己的倔脾氣。
洛子煦最不願虧欠於別人,他認爲謝容雪之所以淪落到今天的地步,他要負上一點點的責任。所以,他打算明日親自去將謝容雪接回王府。
雖然曾經淪落風塵,名譽盡毀,不可再爲親王側妃,但是養在後院中也不是什麼難事,怎麼也比在那種地方賣笑的好。
想到謝容雪感動得熱淚盈眶,倔強的小臉終於不再對他惡眼相瞪,而是柔光似水的注視着自己,洛子煦不由得心情大好。他終於要收服這個女人了!
“太子老兄,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站了半天,天都黑了,你倒是說句話呀!”蕭雲不滿的嘟囔道。湖邊的景色被她欣賞了一遍又一遍,從最初的心曠神怡到現在的膩煩,她已經沒有耐心再欣賞下去了。最可惡的是,從來到現在,太子他老人家一句話也沒說,像根電線杆似的佇立在那兒。
若不是看他目光憂鬱,彷彿有滿腹的心事,臉上的陰霾幾乎要與黑夜融爲一體,她纔不陪他乾巴巴的在這兒站半天呢!
“要投河趕緊啊,我還要回家吃飯呢!”蕭雲懶懶的說笑道。
太子終於轉頭,含笑看向蕭雲,道:“你似乎一點也不憂心?”
“憂什麼?”蕭雲不解。
“子煦,很快會找上你。”
蕭雲聳肩攤手,“他找就找咯!反正除了工作,我跟他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
“不管休與不休,都改變不了你曾爲煦王側妃。在世人眼中,你的一言一行仍會與他扯上關係,哪個男人都容忍不了。”太子清楚的道出了現實。
“是容忍不了前度過得比自己好嗎?”蕭雲譏笑。“我沒做過任何犯法的事,我不信他敢把我給滅了。況且,我做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太子很是無奈,她的思想總是不帶任何世俗偏見,完全沒有三六九等之分。她根本意識不到,舞娘即使賣藝不賣身,也是正經人家接受不了的行當。
既然如此,他說再多也是枉然。
太子藉着夜色,將所有該有不該有的情緒掩埋起來,語氣淡淡的道:“難保子煦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舉止,你要小心。若有何苦難或不公,我不會爲了你,切斷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