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都是素衣不好!”
天才剛剛矇矇亮,已經是“罪人”的毛珏就不得不爬了起來,收拾下行李,去領罰,昨天素衣足足被沈夫人鞭笞了快一個時辰,這個妞也是元氣大傷,身上傷痕累累,可就算如此,她還是掙扎了起來,給毛珏收拾了行李,準備了早飯。
吃過點東西之後,素衣失始終淚眼婆娑,又是一直送到府外,依依不捨的拉扯着毛珏的衣袖。
“如果不是我拿鏡子出來招搖,少爺就不會被那個混蛋打了,也不會被老爺流放,少爺,素衣對不起你,你打我吧!罵我吧!”
在封建時代,爲了提現帝王威嚴,死刑殘忍的令人咂舌,然而比死刑還要令人恐懼的,莫過於這充軍流放,畢竟人死不過頭點地,流放卻是被扔到孤苦淒涼的邊疆,去受罪直到死!因爲自己,少爺被老爺充軍了,素衣心頭的內疚可想而知。
一雙杏眼都快腫成桃了,被這個妞拉着衣袖抽泣個不停,一面毛珏是無奈,一面他卻也是幸福。
就在兩個月前,他還是個一窮二白的板磚王老五,大學裡,別說系裡的系花,就算班裡的狗尾巴花都沒有能看上他這個又宅又沒錢的窮小子的。
如今,卻有這麼個漂亮妞對他死心塌地的,就算是滄海桑田,就算是從太平盛世變到了這隨時丟腦袋的亂世,毛珏依舊感覺到了一股子幸福感。
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用他一個人孤獨的扛着了。
“行啦!少爺那捨得罵你?疼你還來不及呢!”
扶着她的小臉,毛珏無奈的把她搬過來,看着自己。用衣袖擦拭了這妞臉上的淚痕,毛珏這才鄭重其事的說道。
“別忘了,少爺可是保證過,除了我能欺負你,別人誰都不能欺負你!”
“少爺!”
“行了,少爺我可不是一走就不回來了!還有兩個任務交給你!”
聽到這個,素衣終於是擦了擦又冒出來的眼淚,滿是認真的來了個挺胸立正,把小腦瓜重重的點下。
“少爺您說,就算拼上性命,素衣也要爲少爺辦到!”
“第一個,就是鏡子的秘方千萬要藏好了,不要泄露出去,這可是少爺我發家致富的命根子!”
“少爺放心,就算殺了素衣,素衣也不會透露出去半句!”
快趕上入X宣誓了,拍着胸脯,這妞無比認真的回答着。
“第二個!”
嘴角露出了壞壞的笑容,忽然在這妞鼻子上彈了下,在她錯愕中,毛珏一本正經的哼哼道:“這件事兒比之前的還要重要,那就是少爺我走這段日子,妞你自己在家,要把自己養的水靈靈的,下巴殼要尖起來,這纔好看!不過這兒!這兒!要給少爺我長起來,將來咱倆有了孩子,可不能餓着!”
剛剛還是生死離別,被毛珏手指點了兩下,素衣那張小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小腦袋低的差不點沒埋在胸口裡,不過足足幾秒鐘後,這妞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少爺,素衣知道了!素衣一定等您回來!”
說這最後一句話時候,她的雙眼寫滿了決絕。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少爺!”
這兒可不止亂髮狗糧的狗男女一對,作爲老管家,文伯是親自牽着馬車押送毛珏去軍營,他老人家在後頭不滿的咳嗽了一聲,讓沉浸在情緒中的毛珏亦是終於醒過神來。
“等我!”
最後拍了拍這妞的小腦瓜,在她足以纏住月亮般不捨的目光中,把行李甩在後背上,毛珏一扭身,爬上了馬車。
角門出,馬蹄子踩踏着青石板道發出踢踢踏踏的聲音,跟着馬蹄子晃悠着坐在窗口,毛珏發愣的看着外頭,他都快走出了都督府這一條街了,那頭,毛府禁閉着的大門方纔打開,卻是兩個小廝挑着白燈籠掛在了府門上,柱子上也纏繞了幾圈。
真不知道這沈遷和沈夫人啥關係了,看他倆表兄妹的親戚,毛珏忽然懷疑這個死鬼也是德國骨科的潛在用戶之一,不然的話,一個下人死了,這沈夫人何至於鬧得毛府都跟着掛上了白?
然而看着兩個忙忙碌碌的家丁越來越遠,毛珏的臉上卻是噙起了一股子冷笑來,甭管多風光大葬,這一手他毛珏也是贏了,她姓沈的再想動自己,也得掂量掂量她身邊還有幾個腦袋夠被崩的。
相信有了他這個餘威,素衣在府裡過得應該會更好一些了。
…………
皮島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不到小半個時辰,拉着毛珏的行李,馬車已經到了城西大營。
畢竟是軍鎮,皮島城四角都有着軍營,東江鎮三分之二的兵馬全都駐紮在這兒,足足兩萬七八之多,上次毛珏去的城北大營就是其中之一,不過那兒拍馬都比不上這處城西大營。
這兒再往北就是朝鮮王國的鴨綠江口,鐵山一代雖然還在大明手裡,可北上的義州卻是早已經落入了後金掌控當中,可以說這兒就是戰場前線也不爲過。
隨時應對着義州方向的壓力,這兒放的也是毛文龍麾下最精悍的兵團,東江水師。
停泊在外港的明軍戰艦密密麻麻的猶如一片帆林那樣,擁蔟在木頭打造,結實的水寨內,往來間不斷有明軍小艇巡視着,後頭岸上大營,隱隱約約的呼嘯聲往來不絕,坐着馬車看着裡面一片長矛涌動,這兒是終於讓毛珏有了種軍隊的蕭殺感覺。
也難怪毛珏不把這次流放放在眼裡,這懲罰真有點稱得上兒戲了,流放在自己家眼皮底下,主管的軍將還得叫自己一聲兄弟,除了軍中估計條件差點,沒有自己毛府的小樓舒服,毛珏還真沒找到什麼可以折磨自己的地方,昨個毛文龍咬牙切齒託付看緊自己這個兔崽子的大鬍子軍將親自等候在了營門口,旁邊還跟了兩個同樣高級的將領迎接自己的馬車,這陣勢絕不是軍中來個流放者,倒像是領導來視察。
也不知道沈遷那廝黃泉有知會不會氣的活過來。
兩個親兵上去幫着毛珏把行李扛了下來,跟着毛珏也是跳下馬車,牽了一道的馬,文伯對着他弓了弓身子。
“老朽就送少爺到這兒了,軍中疾苦,日後還望少爺多多保重!”
“有勞文伯了!”
“對了,少爺,老爺還有些東西給您!”
“老爺,給我?”
接過文伯自衣袖掏出來,塞到他手裡的信封,毛珏還真是驚奇的指了指自己鼻子,說實話,他是真的很難把毛文龍當爹看,除了要保住他來保住自己這個少爺能繼續當下去外,這老貨對於毛珏來說,純粹是個陌生人,而且還是印象不好的陌生人,畢竟兩人接觸過兩次,毛珏都讓他給收拾了,到現在他嘴裡裂口還隱隱作痛着。
還想問問是什麼東西,可這功夫,毛有德等幾個營中軍將已經走了過來,文伯似乎並不願意與他們多做接觸,轉頭就走,這一段時間還得在人家手底下幹活,毛珏情商再低也不敢擺譜,趕忙是丟下這事兒抱拳迎了上去。
“罪人見過幾位將軍!”
“哈哈哈,少弟還真是客氣了!”
鬍子都大笑的似乎支棱了起來,臉上笑起一堆皺紋來,毛有德上來就直接把毛珏行的禮給雙手託了起來,一面還笑着說道。
“不就殺了個府裡下人嗎?多大點事兒,父帥這兩天也是在氣頭上,過幾天消了這個氣兒,就接少弟回去了,這些天安心待在老哥這兒,老哥我虧待不了你!”
“小弟多謝大哥盛情!”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到了這明末,毛珏可比之前在船廠打拼上道多了,立馬就改了口,滿是感激的回道,這一句大哥聽的毛有德更是眉開眼笑,一伸手又是照旁邊介紹起來。
“這是你六哥可喜,這是你七哥仲明,這一片都歸哥幾個管着,別拘束,當家待着就行。”
“見過六哥,七哥!”
“哈哈,少弟客氣,客氣了!”
對着倆軍將,毛珏上去又是一抱拳,這倆傢伙同樣也是一副和藹可親模樣回着禮,瘦高一點的毛可喜還格外的捋着他三文細胡懟了毛有德一下。
“老五,這少弟來你這一畝三分地兒,你不會光在這門口假把式吧!老子可知道,你牀底下那罈子山西汾酒,在放可都要放成山西老陳醋了!”
這貨滿臉狡猾的模樣,看的毛有德那張粗臉立馬肉疼的抽搐了下,先罵了句不乾不淨的粗話,這才滿臉苦笑一伸手摟住了毛珏脖子。
“行,今個看在少弟到來的份上,便宜你兩個王八羔子了!少弟,跟着咱哥哥們吃酒去!”
“呃,這……”
不管那個時代,軍中最盛行的就是收義子了,就像大隋靠山王楊林,秦叔寶都給當過他義子,號稱過十三太保。毛文龍自己不爭氣,就毛珏這一個親兒子,可手底下乾兒子幹孫子可是一大堆了,靠着如毛有德,毛可喜,毛仲明這樣的乾兒子,東江鎮幾乎稱得上毛家軍。一大堆乾哥哥呢,來這軍營遭不了罪,毛珏倒是意料之中。
可這熱情的有些過頭了,來了還沒定下自己去哪兒呢!先喝上酒了,被毛有德摟着向裡走,毛珏尚且有些雙眼發直。
“來,幹!”
這個時代的山西酒,已經快趕上後世那些白酒度數了,尤其是這些塞北漢子喝的酒是更累烈,跟着轉了不到三四分鐘,就到了毛有德的將營,白咧咧的汾酒倒進大碗裡,眼看着毛有德三個連頓一下都沒有,昂頭就灌進了肚子裡,一張臉悲催成了紫茄子,毛珏也不得不硬裝豪爽,也跟着舉起了大碗,捏着鼻子往肚子裡塞了下去。
一股子火燒般的熱辣瞬間直衝他頂門芯兒。
“小弟,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