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景是呆不下去了,所以北上。
不選擇南下是有理由的,第一,沒人可以保證,近衛紅軍的人在我帶領艾涅爾深入華夏腹地的時候,究竟會幫哪一邊解決對手。第二,艾涅爾擺明不願招惹華夏政府,可又沒法抗拒契約之書的強制力,那麼,如果我非要南下,很可能會逼出艾涅爾的必殺底牌,我擅長持久戰,大可不必冒那個風險。
第三,據說北邊的羅剎國,和超電磁炮頗有恩怨,若是那羣老毛子能幫我分擔一下仇恨,那就再好不過。
北上的過程極不順利,離開城市的掩護,艾涅爾的超電磁炮根本勢不可擋,幾乎在走出建築羣的第一時間,我就被兩發子彈貫穿了雙腿。
不過還好我早有準備,在雙腿重創的同時,我立刻俯下上身,以雙手着地,如逆練九陰真經的歐陽真人,雙手交替發力,身形如箭,速度幾乎分毫不減。
天上的艾涅爾愣了那麼幾秒鐘,纔回過神來,而趁着這短暫的喘息時機,我很快便將兩腿的傷勢癒合,重新以暗步擴大着兩人的距離。
北上之路漫長無邊,然而期間任何一個擴大距離的機會都不容錯過,離開了市區,行進在缺少遮蔽的平原上,艾涅爾的攻擊能力被髮揮到了極致,命中率更是節節攀升,一旦出手,鮮有落空,尤其發動最快的閃電箭幾乎是百發百中,令人頭大無比。
哪怕是理論上無效吧,打在身上的次數多了,也會融化掉外殼,將高熱導入體內,殘存的電勁更是痛得人眼花繚亂。而如果靠得太近,被艾涅爾用超電磁炮狂轟濫炸,只怕三兩回合就會像風吟那樣被打成殘廢。
距離就是生命,然而無論我如何努力,也沒法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大,艾涅爾始終飛在半空,緊緊尾隨在我身後。連發暗步的時候,可以將其甩下幾百米,但是當我回氣的時候,她又會不緊不慢地重新追回來。
試着潛伏過,隱藏過,可惜我的感知域無效,不意味着她的感知域也無效……我不清楚艾涅爾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但是每一次她都能非常及時地將我找出來,然後趁我不備,先手暗算。
被打爛過幾次手腳之後,我終於明白小花招對她毫無意義。唯一的出路,還是那漫漫無際的北上之路。
————這是我最爲狼狽而艱苦的一次逃亡之旅,若非在丹景決戰前,有幸多準備了幾張底牌,或許此時真的要被艾涅爾活活打死。這女人說話時慢條細理的,但出手可一點都不含糊。
我一路跑,一路傷,靠着超人一等的恢復能力,不斷從打擊中調整過來。斷斷續續的血線從丹景市一路延伸到了百里之外的無人之地,形勢依然沒有任何改變。艾涅爾固然沒有辦法將我一擊致命,可我也沒法將其徹底甩開。
……“我說,你就不能放棄麼?”
面對我的質問,艾涅爾笑着反問:“示弱了?COS路飛時的霸氣哪兒去了?你不是想要擊敗我的嗎?爲什麼逃個不停啊?”
我是怕我的蓋世神功收斂不住,一巴掌把你拍死,無端多造殺孽啊,妹子,聽哥一句勸,3了吧。
“哈哈哈……”
艾涅爾用一連串的笑聲作爲回答。
“能做得到,就來試試看吧。”
一枚銀色子彈從身旁掠過,將一片土坡炸上了天。
嘖,逃亡繼續。
……已經不知過了多久,日與夜似乎已經在頭上完成了一次交替,這一路向北,大概已經越過了華夏的國境線,進入了羅剎境內吧,只是一路沿着無人區前進,始終沒有見到人煙。
所處之處,已是茫茫雪原,腳下的土地被一層厚實的雪墊蓋着,每一次腳步落地,都會濺起漫天的雪花。在雪地上行走,我的速度會變得稍稍緩慢,不過可幸的是,艾涅爾的速度也無復初時。雖然兩人的速度差距略微縮小了,使得我受傷的頻率越來越高,但終歸她也沒法將我徹底攔下,一追一逃的形勢依然沒有變。
……又過了多久?
我總覺得三天的時間似乎已經過了唉,可惜身上的手錶啊,手機啊什麼的,早就在逃亡中損壞殆盡了。
反正身後的艾涅爾還在追,那我就跑就對了。
她的耐力真是沒話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持續作戰這麼久,戰鬥力幾乎沒有減弱的非物理系變種人,同樣是元素系的變種人,換了嶽馨瑤那廢柴,打不了幾分鐘就筋疲力盡,臉色發虛。
而身後的艾涅爾,單單是在丹景,就全力轟擊了不下兩個小時!
這纔是真正的永動機啊。小風,咱倆還需要多多努力。
……“你……身上的血,流不盡麼?”
艾涅爾如是問。
從丹景走到羅剎,這條時斷時續的血線,怕是畫了足有幾百公里,以質量計算,從我體內淌出的血液,恐怕都能灌滿半個人氣論壇了,但我依然活蹦亂跳,讓艾涅爾始終奈何不得。
從質量守恆定律來講,我的存在早就該受到大宇宙意志的抹殺,因爲我的體重不到一百五十斤,流出的血卻足有數十倍。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若是變種人的事情,可以用現有的科學理論來解釋,那羣前沿物理學者,也就不會對變種人深惡痛疾了。
而對於艾涅爾的質問,我只有一句話。
“說到血流不盡,你這女流之輩纔是行家。”
身後的火力頓時兇猛了一輩。
————越過一座雪山,眼前居然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我頓時來了精神——雖然不比丹景市區那樣的鋼鐵森林,但聊勝於無,在這裡,完全可以帶着艾涅爾死命兜上幾圈,等她將這片茫茫無際的森林燃燒殆盡,又不知要過多久了。
三天時間,說長也不長的。
然而在我腳下發力,準備連點幾次暗步,鑽入樹林時。腳下忽然傳來一陣瘋狂的震動,令我頓時有些立足不穩,暗步的力道雖然爆發了出去,方向卻有些偏差,落地時更是狼狽,險些折斷腳踝。
怎麼回事?
很快,我得到答案。
艾涅爾的能力是放電,最擅長的事是以電磁力驅動金屬,超電磁炮的能力便由此而來。
而在我腳下的這片土地裡,埋藏着不知多少鐵砂,或許,還有一座豐饒的鐵礦脈?無從得知,但是眼見一片片的黑色鐵砂如洪流一般,從雪白的平原上洶涌而起,圍繞着半空中的艾涅爾,緩緩化作一頭猙獰龍首,我至少知道一件事。
“你他媽的……看來要玩真的啊。”
鐵砂的海洋裡,已經看不到了艾涅爾的身影,只傳來一陣平淡無奇的聲音:“沒辦法,再不快些解決你,三天的時間真要過了。”
哦?那不好麼?大家和諧共處,豈不美哉?
“很遺憾,契約之書的強制力不允許啊。”
鐵砂奔流,彷彿一道黑色的雷霆,自半空劈來,這道鐵砂凝聚成的龍形,如同艾涅爾用高溫熔化的雙手重劍一般,內部進行着高頻震盪,被擦中一點皮,都可能會會被其深入,滲透,將內部攪得一塌糊塗。
硬擋嗎?不硬擋嗎?艾涅爾沒有留給我太多的思考時間,鐵砂的巨龍速度很快,快到我纔剛剛站穩身形,便已經被龍首狠狠撞到半空。
那種體驗絕不有趣,我寧肯被一頭貨真價實的新界巨獸拿牙來咬,也不願被這高頻振動的巨龍沾上身,幾乎是在一瞬間,渾身的皮肉便粉碎殆盡了,而我此時的肉身防禦力,絕不亞於貨真價實的鋼鐵。
哪怕站在這裡的是龍喉晉升者那等逆天之物,被這鐵龍撲上,恐怕也要骨肉分離,被活活做成一地雜碎。
不過,我不是龍喉晉升者,所以,想要我死,也沒那麼容易。
皮肉碎了,我還有骨頭,骨骼下面,依然是貨真價實的血肉,碎去的那些,不過是一層表皮,震盪的鐵砂可以抹去皮肉,卻不能粉碎骨骼,待那長龍似的鐵砂洪流如同撞擊礁石的浪花,粉碎殆盡之後,也只是在骨骼上留下無數道深淺不一的刮痕罷了。而依靠這層盔甲的保護,我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嚴重傷害。
這種外骨骼結構,我早在丹景的時候就開始構思,只是礙着一羣醬油黨在旁圍觀,不願用出這種逆天級別的大殺器來罷了。
手上有幾張底牌,心裡纔有底氣。
可惜艾涅爾實在太過咄咄逼人,屢次三番,逼我將一張又一張底牌翻出來,好吧,我承認,你贏了。
老子不留牌了,管你手上還扣着多少,梭哈!
伴隨着梭哈的決心,我感到身體內彷彿引爆了一顆炸彈,每一條血管,每一條肌肉,都隨着意念的爆發而快速膨脹着,覆蓋在體外的骨甲發出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響,被內部的膨脹撕裂成一塊塊碎片,而後從碎片的邊緣,又生成了新的骨骼,彼此間快速延伸,融合,將膨脹帶來的缺口一一彌補起來。
這個過程,絕不再是隨意增高個幾十釐米那麼兒戲,當我睜開眼睛,看到艾涅爾臉上,即便用眼鏡遮去大半面容,依然難以隱藏的震驚之時……我已經成爲了一個身高超過十米的龐然巨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