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完玉兒,沈若溪就去想老鴇彙報了。
老鴇一聽沈若溪言,直接從軟塌上跳了起來:“戰王殿下要來?”
“玉兒姐姐是這麼說的。”
沈若溪心頭納悶老鴇這是怎麼了,那位戰王很可怕嗎?但隨後就見老鴇笑的如同老巫婆一樣跑梳妝檯前坐下:“喔嚯嚯嚯,相公終於要來了,奴家得好好打扮一番迎接他纔是,這兩個花鈿哪個比較好看?”
老鴇拿起兩個花鈿在臉上比劃,回頭問沈若溪。
“都好看……”沈若溪有點凌亂:“美女,你和戰王的關係……”
她見過那位戰王,給人的感覺還不錯啊。儀表堂堂,高大威武,很有軍人的鐵血之氣。
重點是,他應該就二十五左右吧,看着眼前四十好幾的老鴇……沒想到戰王口味兒這麼重啊,真是……666。
“戰王自然是人家的相公。”老鴇少女心起來了,一臉嬌羞又期盼的模樣,仔細端詳着鏡中的自己,也不知是在琢磨怎麼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還是在琢磨怎麼讓自己看起來更美麗。
那畫面太美,沈若溪不忍直視,默默退了出去。
要往軍中送姑娘的青樓自然不止這一家,一共要送兩百來個姑娘,這個數字上頭的人還不滿意呢,可也實在找不到更多妓子了。
礙於關口封閉,最近青樓都沒有什麼生意。姑娘們其實都不想去,軍中那些男人只圖自己快活,根本不會管她們死活。
但她們只能順從。
這個時代的青樓姑娘幾乎都是被拐賣或者被家人賣進來的,都是些苦命人。
沈若溪心底雖然同情,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她幫不上忙,也沒有要幫忙的心思。
做完了手頭的事情她就跑去找蘇羽歸了……就在這家青樓裡頭。
青樓有的是房間,可過夜,蘇羽歸不差錢。
“你知道大周戰王嗎?”一進門,沈若溪便直接問。
裝作恩客到青樓裡頭消費,此時的蘇羽歸自然沒有蒙面。他易了容,此刻沈若溪面前的是個相貌十分普通的男子。
“知道些。戰王的封號還是大周老皇帝敕封的,封戰王之時他才十二歲,就是因爲他很懂得打仗。”
“但現在的皇帝繼位之後,便迅速打壓他。在黃威之下,他也一直沒機會出頭。”
蘇羽歸的聲線十分柔和,雖然把樣貌弄得十分普通,可那雙眸子依舊彬彬有禮:“知道明香公主的戰績如何來的嗎?”
他都這麼問了,沈若溪自然能想到:“因爲戰王?”
她一直就狐疑,和明香接觸後沒覺得明香有什麼智慧,怎麼明香就能打那麼多勝仗呢。
沈若溪還以爲明香只是在戰場上沒有遇到北子靖的時候特別有能耐,原來是因爲戰王。
蘇羽歸點點頭,“他只坐鎮皇城,一紙書信便能讓明香立於不敗之地,此人是個人物。”
所以,戰王和北子靖交手,在兵力佔了絕對優勢下能把北子靖打的連連後退,蘇羽歸一點不覺得意外。
沈若溪沉默了片刻,“這麼說的話,這個人不應該是丟下戰爭去找樂子的人啊。”
莫非玉兒的相好給的信息有誤?
但不對啊,戰王是玉兒相好的上司,交代任務上沒必要欺瞞下屬不是?
“戰王丟下戰場去找樂子?”蘇羽歸蹙眉,但帶着面具看不出來。
沈若溪還未告訴他戰王要親自來選姑娘的事,這纔將此事說了一遍。
蘇羽歸沉默了片刻,才微笑着開口:“大周連連告捷,士兵們疲憊,戰王也疲憊,是個人就需要放鬆一下。”
沈若溪丟了個嫌棄的眼神,放鬆是要放鬆,但不是這麼個放鬆法。大周已經打進東秦去了,從戰場到這裡的路途遙遠,來回會耽擱很多時間。
戰王就不怕他離開之際北子靖偷襲?
反正沈若溪沒見過北子靖放鬆,還是丟下戰事跑青樓去放鬆。
她沒多說,問出自己想要的消息便回去休息了。
蘇羽歸溫和的目送沈若溪遠去,可等沈若溪身影一消失,他的目光徒然變得凌厲。
戰王不是個不分輕重的人,是什麼事情比戰事還重要,竟然讓他丟下戰場跑來青樓?
七十三從窗戶躍上房頂,打量着這座修建的華而不實的青樓。這個地方有什麼?
單是想是想不出來什麼的,他在大周也沒有線人。只能等戰王抵達之後再查。
戰王延遲了兩日才抵達的,這兩日只有老鴇少女心氾濫一臉歡喜,看誰都笑眯眯的,連陰天都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其他姑娘們卻依舊死氣沉沉的。
有一次一姑娘和沈若溪訴苦,說朝廷打仗時常會徵用青樓女子,卻只把她們當畜生一樣對待,她見過自己的姐妹去了軍中之後死的多悲慘。
朝中罪臣家眷被髮配爲軍妓的女人其實很多,但軍中之人對這些女子一向肆意妄爲,再多的軍妓都不夠他們用。
青樓的女子雖然也很卑賤,但她們不屬於朝廷的奴隸,弄出人命是要上官府的。可誰會在意妓子的死活呢?
沈若溪聽着這些沉默着沒有開口,東秦以前也有軍妓。北子靖的軍紀嚴明,他掌權便廢除了軍妓,這還一度惹得當初效忠太上皇的幾支軍隊不滿。
兩日之後,大周士兵便風風火火的擺開陣勢進入青樓,老鴇笑的比花兒還燦爛,伸長了脖子使勁兒張望,然而……戰王在哪兒?
沈若溪也躲在暗處偷窺,但直到趕往軍中的人數都確定的差不多了,還是沒有看到戰王。
她狐疑:“戰王沒有來?”
也是啊,能跟北子靖打仗,戰王不至於那麼荒淫。正這麼想呢,身後一溫和的聲音響起:“他來了。”
沈若溪回頭便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蘇羽歸:“你之前跑哪兒去了?”
“去買吃的。”他當然是蹲戰王去了,戰王一從城門進來,他就去跟蹤人家了。
蘇羽歸說的坦然,好似真是那麼回事兒。
沈若溪白了她一眼:“買吃的能受傷?”他以爲她聞不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嗎?
但她沒多想,回去準備東西,等着和姑娘們一起出發。
蘇羽歸深深看了眼她的背影,並沒有向她解釋他這傷……是被北子靖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