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宮廷秘事

賀之洲瞧着安太夫人一臉歡欣鼓舞恨不能拍手叫好的模樣,低低笑了一聲,“姨母可還記得當年偷偷給姨丈送信的小宮女?”

安太夫人用力的回想了一下,畢竟時隔多年,還是沒有想起賀之洲說的是哪個小宮女,“倒有這麼回事,不過那小宮女長的什麼模樣,我卻是不記得了。”

當年賀之洲被孝文昭順皇后丟進獸苑後,才六七歲的孩童,再是大膽也被嚇得要死,況他母妃再是不得寵,他也是龍子龍孫,金尊玉貴養着的,乍然被投進獸苑,還差點落入猛獸腹中,正是獸苑裡頭一個負責馴獸的小宮女出手救了他。母妃被嚇得臥病在牀,也是小宮女可憐他,瞞着孝文昭順皇后的耳目偷偷給姨丈送了個口信兒。到底姨丈在先帝面前還有幾分薄面,先帝也怕這事傳了出去,對本就名聲不好的孝文昭順皇后更不好了,這才親自將他從獸苑中放了出來。姨丈又趁機說服先帝,將賀之洲送出京城學藝。

先帝慮了一回,大概想着這是最小的弟弟,便是送出去也不足爲慮,便點了頭將賀之洲送走了。倘若他知道最後這偌大的江山都要託付給這個最小的弟弟,想來當年也不會那麼痛快的答應送走他了。

後來先帝病重,賀之洲學成一身武藝回到京城,一打聽才知道當年那個悄悄幫他的小宮女到底還是被孝文昭順皇后發現了,在他離開京城不久後,就被那惡毒的女人隨便尋了個藉口打死了。

屍體仍在亂葬崗上。還是得了風聲的姨丈讓人替她收殮了屍骨下葬。他回京時,姨丈也還活着,聽說他在打聽那個小宮女,很是嘆了一回,讓當初葬那小宮女的小廝領着他去給她上了柱香。

聽了賀之洲這番講述,安太夫人也不由得感嘆了一回,“是個好丫頭,可惜了……”

隨即眼睛就瞪大了,“你不會……不會將那小宮女的屍骨與先帝葬在一處了吧?”

賀之洲不敢笑的太大聲,卻還是心情愉悅的勾了勾脣。“姨母猜的沒錯。”

“你、你這也太胡來了。”安太夫人半晌盯着賀之洲愣了半晌,“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被御史言官彈劾。”

她忽然又拍了下手掌,滿臉都是笑意與讚歎的瞧着賀之洲,“不過,幹得好!先帝連要死了都還念着那惡毒女人的殊榮,給她封了那樣的諡號。呸,憑她那樣兒也配得上孝文昭順?就該用這樣的法子來噁心噁心先帝——”

一邊說着一邊笑道:“哎喲喂,也不知道先帝爺到了閻羅殿,發現陪在身邊的不是心心念唸的那一個。也不知道會不會氣死去……不對,他都已經死了。哈哈,也不知道鬼魂有沒有腳,倘若有腳,定是要氣的跳腳吐血的!真是太解氣了,好孩子,你這也算是爲你親孃出了一口惡氣呢!”

安太夫人就有這樣的本事,只要跟親近的人說話,永遠都能說着說着就將話題帶跑了。眼見着她一個勁兒的拍手叫好,顯然已經忘記了先前關於?鴻飛的事情了。她這樣高興。賀之洲很不想打斷她,但由着她這樣偏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說回主題呢。

“姨母,我們還是先說?鴻飛的事情吧。”

安太夫人愣了愣,“?鴻飛?哦,剛纔說到哪裡了?”

“靜成皇后的二皇子。”賀之洲提醒她。

“對,靜成皇后的二皇子已經一歲了,眼見着這孩子能跑能跳健康活潑,那惡毒的女人哪裡還坐得住。竟撒嬌賣癡的纏着先帝將二皇子從靜成皇后屋裡抱了出來,只說自己沒有孩子愛得很。先帝哪捨得她失望啊,就將小皇子抱到她屋裡,這頭一回她自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的下手。等着先帝抱了一回又一回,終於有一天,二皇子跟伺候他的奶嬤嬤失足跌進了蓮花池裡。哼哼,失足——”安太夫人冷笑兩聲,“當世人都是笨蛋呢,誰不知道是那女人乾的!可又沒有直接證據,先帝還想維護她呢,太祖爺卻發了大脾氣,下令將她拖到宮門口當衆杖責二十。那一次,估計是孝文昭順皇后一輩子最丟臉的一次。被太祖爺打了,倒是老實了起來,直到太祖爺身體不好了,就又開始翻雲覆雨作起妖來。”

安太夫人顯然恨毒了孝文昭順皇后,氣死了自己的親姐,逼走了自己的親侄,可先帝在位那麼多年,她就作威作福了那麼多年。那樣一個德容言功俱無的女人,憑什麼母儀天下,還要天下人敬仰她,我呸!

“太祖爺駕崩,先帝順利登基,他剛登基,根基還不穩,雖然一心想要冊立孝文昭順皇后爲後,可也不敢做得如此心急,畢竟太祖爺還屍骨未寒呢,他若真的那麼做了,少不得就要落個不孝的名聲來,靜成皇后到底是太祖爺給他挑的,於是順理成章得封了靜成皇后爲後。靜成皇后那會子身子骨已經不大好了,病歪歪的撐了一年,不想竟又讓她懷上了龍種。這一回靜成皇后是半點喜也沒有,只剩下驚了。料想自己本就活不長,那苦命的孩子生下來,就算有娘也護不住,更何況以後還沒有了娘,可怎麼是好呢?可孩子來都來了,靜成皇后又哪裡狠得下心一碗藥將他打了去?就這麼憂心忡忡的熬過了十個月,靜成皇后生下了皇三子——”

安太夫人目色沉沉的看着賀之洲。對着他探究的眼神點了點頭,“就是如今的這個孩子。”

賀之洲神色不變,只頗有些好奇,“這樣的宮廷秘聞,姨母是如何知道的?”

“這件事,便是我當年幫着你母親辦的。”安太夫人揉了揉額角,“你母妃當時已經是太妃,靜成皇后生了兒子,你母妃便去恭賀。你母妃是個心腸軟的,對靜成皇后平日裡的處境也是心知肚明,揹着那個惡毒的女人私底下也幫過靜成皇后幾次。靜成皇后見了你母妃,斥退殿裡所有的宮人,求你母妃想法子將三皇子送出宮去,哪怕他日後只是一介平民呢,做母親的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長大。你母妃也是做母親的,被靜成皇后一求一哭,稀裡糊塗就應了。”

提到這個膽小偏又心軟的姐姐,安太夫人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母妃應了靜成皇后此事,偏又怕的厲害,不敢告訴家中長輩,倒急巴巴的將我宣進宮裡去說話,要我幫着想法子。當時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叫你母妃將已經抱過來的孩子趕緊送回靜成皇后宮裡去。誰料孩子還沒抱過去,靜成皇后宮裡突然失火,宮裡頓時亂成一團。我哪裡還不明白,靜成皇后這是要用自己的死換那孩子一條活路,也是逼着你母妃跟我不得不幫她將孩子送出宮去。趁着大火宮裡亂成一團,我給孩子餵了安神的湯藥以防他哭,就匆匆忙忙的將他裝進食盒裡帶了出去,哎喲我當時都快要嚇死了,生怕被人發現了,偷帶皇子出宮,那是何等的罪名啊!我心裡頭將你母妃罵了又罵……你不會怪姨母罵她吧?”

說的正興起的安太夫人忽然有些不安的問道。

賀之洲聽的好笑,“怎麼會,換了我也會忍不住罵她的。”

“可不是嗎?”安太夫人立刻放下心來,又比比劃劃的接着往下講,“我帶着三皇子出宮這個事啊,當時可真差點把我嚇死去。又不敢告訴你姨丈,馬車出了皇宮,車伕問我是不是直接回府,哪裡敢直接回府去喲,府裡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被人發現了還了得,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禍事。想到這些,我就又想罵你母妃了……心煩意亂之下,就讓車伕先隨便走,待聽到外頭有人說起那天是文殊菩薩聖誕,要去寺廟裡頭上香祈福,我靈機一動。就叫車伕將馬車趕到菩提寺去,那裡香火旺人也多,將孩子往那裡一放,有那善心人士撿了回去養也是有的。”

安太夫人說着,又嘆了口氣,“我當時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得將孩子丟在菩提寺裡,不過到底是龍子龍孫,我又怕孩子被什麼腌臢的人撿了去,便使了銀子將那孩子放到了方丈的門口,留了張紙條,只說孩子命苦被人容不下,就悄悄地離開了菩提寺。孩子送走了,我回去後卻是接二連三的做噩夢,生怕那孩子被人發現被人找到,再牽扯出了我跟你母妃,又怕那孩子被人錯待傷了死了之類的……哎喲那大半年啊,你姨母我是生生的瘦了一大圈兒,衣裳穿在身上就跟貼在骨頭架子上的一樣,可遭罪死了!”

即便到了現在,回想起生命中那驚心動魄的一件事,安太夫人仍是心悸不已,重重的喘了口氣拍着胸口說道:“靜成皇后去世沒過多久,先帝就扶正了吳氏。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查到了什麼還是懷疑了什麼,總之那時候對你母妃就有些橫挑鼻子豎挑眼了,你母妃只能一味的忍讓躲避,結果還是讓她尋着機會發作了你。後來你姨丈全力斡旋,將你從宮裡接出來送到乾坤門去學藝,也是爲着避禍的原因,將你送走後,我又想起那個可憐的孩子。喬裝了一番讓人悄悄去菩提寺打聽,得知那孩子被一對行走江湖的夫妻看中了,那對夫妻沒多久就帶着他離開了京城,我心裡頭一塊大石頭才總算落了地。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哪裡能想到兜兜轉轉的,那孩子竟又回到上京了,還住進了你的府邸。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嚇得我腿都軟了!”

賀之洲疑惑的問道:“當年姨母見他也不過還是個襁褓裡的小嬰兒,怎麼就能那麼篤定如今這個?鴻飛,就是當年被你送走的三皇子?”

細算起來。都過了十八九年了,安太夫人怎麼能僅憑一眼就認得出?鴻飛來?

安太夫人輕嘆道:“當年你還小,不記得靜成皇后的長相。我卻是記憶深刻——那孩子長的就跟靜成皇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雖然當年我心慌意亂的也沒注意他身上有什麼標記,但卻一直記得他額頭靠近眉毛的地方有顆小紅痣。你當我爲何連他臉上的紅痣都記得?原是因爲靜成皇后的臉上,也有這麼一顆紅痣,還有那隻酒窩……總之我一看到他,就肯定他是當年被我送走的那個孩子。”

“如此說來,確實不能讓他在上京露面了。”賀之洲沉吟道。

“可不是麼,靜成皇后雖然不在了,先帝也死了,可靜成皇后的母族還在。勇安侯府如今雖說比不得太祖爺在時,又被先帝尋着各種由頭踩了一番,似有落敗之相,可到底是皇后的母族,這一代出息的兒郎也不少,若讓他們瞧見了那孩子,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樣的風波來。”安太夫人又擔心了起來,“你所謀之事我心裡清楚,勇安侯府也是你在拉攏的對象。這樣就更不能讓他們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了,趁早兒將他送走纔是上策啊!”

賀之洲想了想,斟酌道:“此事也不急在這一時,待我好好想一想,這人或可派上大用場也說不定。”

擡眼就見安太夫人一臉不贊同,滿眼擔憂的模樣,就又笑着安撫道:“姨母放心,人現在就在我的王府裡,任他再厲害,我不想叫他出府,他也是出不去的。你且安心。我自有打算。”

便是這小子被人發現了也不要緊,小皇帝如今有了個宗正明給他撐腰,愈發使勁兒的想要蹦出他的手掌心呢,若這時候爆出原靜成皇后所出的三皇子竟還活着,該頭疼的可不是他!說不得,他還能用那傻小子將這灘水攪的更渾一些。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或者他還可以做個得利的漁翁!

……

安太夫人與賀之洲關着門細說?鴻飛的身世來歷,這邊明月也坐在正捧了碗狼吞虎嚥的?鴻飛對面打量着他。

鴻飛打了個飽嗝,終於放下碗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來,“這王府裡的飯菜還真是好吃!不過說到底。還是小檀的廚藝好——哎喲小周你是不知道,我師孃那廚藝簡直慘不忍睹,我讓她荼毒了那麼多年,還能好好活着真是太不容易了。我跟你說啊小周,以前我一直認爲紅燒排骨是甜的,涼拌番茄是酸的,豆腐蒸蛋是苦的……直到下山後,我才知道我師孃的廚藝是多麼的鬼斧神工!”

鴻飛一臉痛苦的回憶着往昔被他師孃做出來的奇奇怪怪的味道的飯菜荼毒日子,他表情生動,語言誇張。逗的明月忍不住笑出聲來,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總聽你說你的師父師孃,卻從沒聽你提過你的父母。”

鴻飛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師父師孃說了,我是個孤兒,生下來就沒人要,被人丟到寺廟裡頭,方丈見我可憐,本想讓我跟着他做個出家人的。恰好我師父師孃經過那裡,覺得我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就把我帶走了。我打小就跟着師父師孃。他們在我心裡,跟我的父母也差不多了。”

“你自小就知道你沒有父母?”明月略有些好奇的問道。她先還有些忐忑,這到底是人家心底裡的傷呢,沒想到這傢伙這般豁達,壓根兒沒有因爲被父母拋棄而有半點傷心難過的意思。

“自我懂事起,我師父就告訴我了。他說我總有一天會下山,也許會想去尋我的親生父母呢。他們夫妻兩個一輩子也沒有孩子,雖然表面上我是他們的徒弟,他們待我卻跟親生兒子也沒有差別的。”彷彿是想起了山上那些雖單調枯燥卻總雞飛狗跳的熱鬧日子,?鴻飛臉上露出懷想的笑容來,“在山上的時候,一心想要下山,這下了山之後,偏又總想起單劍峰來,也不知道師父師孃沒了我會不會習慣?還有我好不容易養活的春蘭,師孃千萬別給我養死了纔好。還有我的小乖乖,師孃早就垂涎它的肉,想要將它殺了來涮鍋子的……但願我回去時,它們都還活的好好的。”

“你的小乖乖?”明月忍不住追問,“那是你養的小動物?”

“嗯。”?鴻飛興奮的與明月聊起他的小乖乖來,“那是我養的一條竹葉青,顏色可綠,漂亮得很。你不知道單劍峰不但人跡罕見,尋常連只螞蟻也爬不上去的。我好不容易撿到我的小乖乖,它那時候只有這麼點兒長——”

他見明月笑吟吟的聽着,並沒有不耐煩的樣子,說的愈發興起了,兩根食指伸出來比了個長短,“可小可弱了,就那個模樣兒,還想咬我呢,哈哈……我將它撿回去,精心的養着,就怕養不活,還偷了我師父練的延年益壽的丹藥餵它吃呢,好不容易給它養大了,卻被我師孃給惦記上了。你說我含辛茹苦的將它養這麼大,怎麼捨得讓我師孃拿去涮鍋子——唉,我走了之後。也不知道它有沒有慘遭師孃的毒手。”

這樣說着,原本飛揚的眉眼頓時暗淡了下來,撅着個嘴唉聲嘆氣起來。

明月失笑,忍不住安慰他道:“你放心,等你回去後,你的蘭花跟小乖乖定然都好好的。”

“你怎麼知道?”?鴻飛不信。

“所謂睹物思人,你一走,你師父師孃能不想你?一想到你,只會對你的花花草草還有小寵物更好的,哪裡還捨得吃了它們。“明月隨口安撫他:”不過。竹葉青不是有劇毒嗎?那也可以拿來涮鍋子?”

“你是不知道我師孃那人。”?鴻飛故作老成的嘆一口氣,“這天上飛的地上爬的以及水裡遊的,只要叫她見了,準就只有一個下場——落進她的鍋子裡,她纔不管有沒有毒能不能吃?反正有我師父在,再是如何厲害的毒物也不怕。可偏我師孃那廚藝,便是再好的食材落在她手裡都能做出讓人反胃的味道來,哎喲小周,你是真的沒有見識過我師孃那廚藝,若有機會我帶你去單劍峰。你就知道我絕對沒有誇大其詞!”

想來真的是被他師孃荼毒慘了,一說到他師孃的廚藝,他就一副苦大仇深痛不欲生的模樣。明月越看他越樂,單純的沒有涉足過塵世不知道世間險惡的小屁孩,憑着一腔熱血就要闖蕩江湖,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揹負了什麼樣的秘密?不知道安太夫人會不會跟賀之洲說起有關他的秘密來?

明月一邊想着,一邊笑眯眯的點頭,“好呀,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帶我去單劍峰,我很想去看看你的小乖乖呢。”

鴻飛便也跟着笑起來。圓圓的笑臉分外可愛,左頰那深深的酒窩彷彿盛了美酒,看似甜蜜又醉人。他用力點頭,“只要小周想去,我就一定帶你去。你長的這麼漂亮,我師父師孃一定會很喜歡……不對,我師父會很喜歡你,我師孃大約不會喜歡你的。她最討厭長的漂亮的女子了,總說長得漂亮的女子是禍水是禍害,唉。這可如何是好啊?”

一邊說着,一邊真就發起愁來,“得讓師孃相信小周不是那起子?心爛肺的狐媚子才行……”

他說着,又擡眼看一眼明月,似不滿的抱怨道:“小周你也是的,你就不能長的醜一點嗎?”

明月原還笑着的嘴角猛的一抽,對着他那認真抱怨的臉一頭?線的道:“對不住,怪我長的太漂亮。”

這二愣子,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也不怕得罪人!

幸好這二愣子還懂得看人臉色,見明月?了臉,也知道說了不中聽的話,嘿嘿傻笑補刀:“小周你也別太自責了,又不是你想長這麼漂亮的。”

自責你妹啊!

哪隻眼睛看到她在自責了?她長的這麼漂亮,明明該驕傲憑什麼要自責?

明月鬱卒的吐口氣,算了,她還是回屋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