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着程曉那傢伙說的地方急急趕到公園。我知道她那傢伙突然告訴我, 那晨晨肯定是想離開了。我無法再忍受沒有她的世界,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要留住她。急急地往公園裡跑, 我腦子完全亂成一鍋粥, 懵得連路都看不清。
我像是醉死了一樣, 全憑最後一點意志找到她。真正看到她的一刻, 我才慢慢清醒過來。我看到她, 卻有些不敢面對。我多少明白她不原見我的原因,以她的個性,如此脆弱之時, 必然會避開我。誰也不想在最脆弱之時再被人捅一刀。
我是個不可信的人,我承認。以程曉的話說, 我還欠調&教。我理解她對我的態度。
看到她的一瞬間, 我幾乎可以用復活來行容。她消瘦的臉龐, 清瘦的身子。讓我心痛得不知如何來贖罪好。
她卻像是察覺到我的感受,眼神是沒有半分責怪, 她微皺着眉頭摸着我的臉,她是在心痛我嗎?可她受過的磨難比我多了千百倍啊。
我真的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可是看着她萬言萬語的我又不知如何開口。我知道她感覺到了,所以她會含着淚笑着對我說, “怎麼還這麼傻?”
我傻嗎?真正傻的是你啊!這個寶貝, 我居然傻到要推開她。我真是白癡。握着她的手, 不想放開甚至想拿個鎖鎖上。心底裡其實想親近她, 可看着她陽光下幻影般的不真實的樣子, 我又不敢再碰觸,生怕這又是個夢, 她會晃然消失。
“嗤嗤。”一個煩人的聲音打斷了我,讓我不得不暫時將視線離開她。轉頭,卻是程曉那白癡,她又抹脖子又擠眉的,像是想問我什麼。我橫了她一眼,轉回頭。這該死的,不知道這時候最煩燈炮嗎?
我牽着她的手,她手心涼涼的,讓我手心的溫暖有了價值。看着她就像看着無價的瑰寶。恨不得抱回去天天守着。
“晨晨,咱們回家吧!”程曉那煩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真過去把她踹溝裡。誰想這傢伙還厚臉皮的繞開我,繼續瓜噪起來,“再這麼讓她跟狗似地盯着你,估計把公園裡的人都招過來了。”
“什麼叫我跟狗一樣!”我火大地直接吼了出來,那傢伙嚇得脖子一縮躲到晨晨身後。很好,真會躲。看到晨晨,我輕聲問,“要回去嗎?”
回答我的是兩重笑聲。後來問程曉,那死傢伙說,我整個就跟變臉一樣,剛還是個雷公噴火,轉臉變媒婆媚笑,笑死人了。
有什麼好笑的,換誰在這種時候都會有些失控。還好那死傢伙還有點眼色,和她們回到家,那傢伙當了會兒燈炮就直覺說要去買吃的。如果不是牽着晨晨的手,我肯定衝過去直接把那傢伙踢出去。
可那傢伙走到門口了,我心裡鬆了口氣,又有些緊張。晨晨鬆開我的手,抽拿了張紙巾遞給我。我不解,愣愣得不知是怎麼回事。想再去握她的手,又有點不敢。
她苦笑着,拿着紙巾給我擦手。我這才發現,手心裡是一手的汗。
誰想門口那個被無視的傢伙臨出門了,還吼了一句,“小可,你電話裡撞車的聲音是什麼回事,不會是故事耍我們的吧?”
撞車,我一時沒明白,我有那麼衰嗎?哪有天天撞車的。“你什麼意思——”
“啪!”
我話沒說完,那傢伙就帶上門走了。我忙回頭看晨晨,她眼眶有些紅,我本想問她的,不自覺地就收了回來。
她瞧我一眼,表情瞬息萬變,良久她淡了下來,語氣冷冷地說,“去洗個臉吧,灰頭土臉的。”
我摸了摸臉,還真有土。可我拽着她的手不放。權衡了一下,臉髒點就髒點吧。反正她也不是很看重我的長樣。
她淺笑,“幹嘛,快我跑了?”
我點頭。
“別傻了,去洗臉了。”
我點了下頭,一想馬上搖頭,牽着她就是不想放。我真的有點傻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發昏的腦袋只知道一條,不能再放開她了。
“你想怎麼樣?”
她這話一出,我心裡立馬緊張起來了,腦子裡就想着,我想怎麼樣,想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想怎麼樣啊?
她看着我眼神有點不對了,她皺眉拉着我示意我蹲下。我老實蹲着,她先探着我額頭的溫度,左摸右掐的又筆劃着手指問我,“這是幾?”
我也傻,愣愣地就說,“二!”
她再伸出一根手指,像逗小孩,“這呢?”
“三!”
她有些疑惑,可表情仍是嚴肅,“笑一個給我看!”
我更愣了,呲着牙“呵”了一下。
她疑惑看着我,嘴巴一張一合的說着,“腦子應該沒問題吧。”(PS,確認能不能自己行動,能否識數,能否控制面部肌肉,是確認腦外傷的基本動作。)
“嗯!”我嗯什麼啊。我拍了拍自己發暈了腦子,真的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小可。”她一邊問,一邊摸着我的身子檢查,“你有沒有撞到?”
我明知她是醫生例行的檢查,可她的手一觸到我,我心裡不自覺地就跟着顫。她問的話,我沒也聽清。直到她重複,我半明白不明白的搖了搖頭。
“那你——”她皺着眉像是有些擔心,可看着我,她很快像明白一般,搖頭笑了起來。“好了,別愣了,洗個臉先休息一下吧。我也跟作夢一樣,剛纔程曉還說,你撞車了,嚇死我了。”
“我沒。”我秀逗的腦袋有了一點反應,“是路上有車撞了,別人的車,我路過,沒撞我。”白癡似的解釋。
她恍然大悟般嘆了口氣,“不會手機正巧也沒電了?”
“嗯!”我點頭。
她似乎有些不信,不過也沒計較,“要不你去洗個澡吧,摔一身的灰。”
她提議,我點頭,只是愣愣地蹲在她身邊沒動。
“去了,我又不會跑了。”
我就是怕她跑了。
她無奈,“你總不能讓我看着你洗吧!”
我想說,我真的不介意,可看着她有些生氣的樣子,我乖乖地起來,趕緊往臥室裡衝。不出二秒,我又回來,看着她有些怯怯地問,“浴室在哪?”
她瞪着我,轉而低下頭嘆了口氣。
我想,我一輩子都沒這麼蠢的時候,腦子裡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呆的,就跟腦子浸到漿糊裡一樣。洗澡的時候,誤開了涼水衝了一下才清醒過來。
門口,我聽到她說,“衣服在旁邊。”
我伸出頭,簾子外面沒有人。我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看她一直坐在輪椅上,應該很不方便纔對。一想多,我腦袋又蒙了,我趕緊洗了,套上衣服。是她衣服,有她的香味,還夾着點藥味。
不敢想太多,趕緊又跑了出去。程曉那死燈炮已經回來了,還在那兒有一邊做飯一邊和晨晨聊天。
“晨晨,今晚怎麼住啊。這麼晚了,你總不能叫小可回去吧!”
“……”晨晨在那兒擡着腿沒說話,可能是在做康復鍛鍊。
“要不,我去同事那裡住一晚。”燈炮很上道,我都有點不討厭她了。
“晨晨,你確定,你正後方那個傻子腦袋沒撞壞嗎?”
她倆的目光都照我這邊轉來,感情我還真有那麼傻。晨晨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她沒事。”
“你確定?”
“當然。過來幫忙。”
我很識相,我先跑了過去。程曉也很識相,她退了回去。
兩個人久未見面,總像隔了一層。她看着我,猶豫了一下說,“幫我換隻腳。”
我輕輕搬動她的腳,連手都有些發顫。
“唉,明天你跟着到醫院去學學吧,笨手笨腳的。”說話的是程曉那傢伙,換做是晨晨,我就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應道,“好!”
晨晨眉頭動了一下,像是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
吃完飯,程曉還真帶上包走了。到門口時,我跟了過去,她絮絮叨叨的跟我說了很多要注意的事,還說她二十四小時開機,有什麼事就找她。雖然這傢伙大部分時候很可恨,可看到她的關心,我心裡升起幾分感激。
“我知道了,放心吧!”
“嗯,我知道你們很久沒見了,不過晨晨的狀況不太好……”她扭捏着慢慢後退,“就算□□焚身也得忍着啊!”那傢伙說完,賊笑着飛快逃跑。
“你去死!”感情我是禽獸嗎,NND。
回頭推門,好吧,我是有點想法。
NND,搖頭,晃腦,冷靜,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