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晴回憶着,這回憶如一把利刃刀刀入心,多少次她努力控制自己不想他,但就是無法做到,時間長了她便習慣了,甚至習慣去夢裡與他相見。她常常夢到自己回到他們初遇的地方,子軒用溫柔寵溺的眼神看着她,給他一記摸頭殺,然後擁她入懷,她感覺他的懷抱是如此溫暖,淡淡的汗水夾雜着他特有的男人氣味,她喜歡這種味道,因爲聞着這熟悉的味道讓她有安全感。她還沒有享受夠又突然夢到他們變成了曼珠與沙華,夢到他們違反天規被罰生生世世不得相見,子軒不停的呼喊着她的名字,然後離他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她的視線裡,羽晴瘋狂的找他,不停的呼喚他的名字......然後羽晴就被嚇醒,醒來發現枕巾被淚水浸溼。類似這樣的夢境她幾乎每天都在做......
羽晴坐在河邊呆愣的回憶着和子軒的過去,忽然被一陣粗礦的呼喚拽回現實:“羽晴,你怎麼在這?讓我好找!”
羽晴順着聲音望去,原來是木坤。
木坤是子軒最好的戰友,子軒視他爲親哥。當年他先子軒退伍,退伍後用自己的退伍費和自己的女朋友來這裡開了間民俗,民俗的名字叫“只羨鴛鴦不羨仙”。每年羽晴都會抽出半個月的時間來這裡小住一段,一來代子軒看望他,二來她也早已把木坤當做自己的親哥哥。木坤的女朋友叫夢潔,她和木坤從小青梅竹馬,本該早就舉辦婚禮,但無奈夢潔父母不同意她和木坤這樁婚事,他們希望閨女能夠找個家庭條件好的男人,而不是個‘窮’當兵的。夢潔是個有主見的女孩,一門心思就要跟木坤,木坤也非夢潔不娶,於是小兩口“離家出走”來到了雲南。
前幾年,夢潔父親病重,木坤聽說後,二話沒說就關了民俗回家。見過自己的父母后,他直奔夢潔家照顧她爹,端屎端尿,細緻入微。在木坤的照顧下,老人病情好轉。人心都是肉長的,她父母一看木已成舟,而且木坤對他們的照顧比親兒子還好,慢慢的老人們也就承認了這個女婿。得到雙方父母的祝福後,木坤帶着夢潔又回到了這裡,畢竟他們的人脈和生意都在雲南,對於他們來說,他們不僅愛這裡,更是覺得這裡有更好的發展。
羽晴迅速擦乾臉上的淚,然後笑問:“哥,你怎麼來了?”
木坤:“看你出來這麼長時間還沒回去,夢潔不放心,讓我出來找找你。”
“不放心我?十個男人也不一定是你妹妹我的對手。”
木坤寵溺的看着她:“是,我妹妹可厲害了。你眼睛怎麼紅紅的?”
羽晴忙用手掩飾:“剛纔小飛蟲進眼裡了,揉了半天才出來。”
木坤用瞭解的眼神看着她:“在哥面前還裝?累不累?我還不瞭解你?是不是又想子軒了?”
“沒......沒有.....真的是有飛蟲進眼睛了。”
“少來,哥纔不信!都五年了,你這丫頭......哎......”木坤想安慰,但又不知該說什麼。
羽晴不再掩飾,面容憂鬱,轉身面向小溪:“哥,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寧願五年前死的那個人是我。”
木坤生氣道:“傻丫頭,說什麼呢?子軒要是知道你這麼想,他會心疼的。他那麼愛你,爲你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而你就不能爲了他,好好的活着嗎?”
“好好的活着?我告訴自己,我的命是子軒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我必須要好好地活着,可是我無論怎麼逼自己‘好好活’就是做不到,我活的很痛苦,我想他想的快要發瘋,快要窒息。哥,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好好活’?”羽晴的淚再次劃過臉頰。
木坤憐愛的看着她:“妹妹,五年了,都五年了,試着放下子軒吧。”
羽晴苦笑:“哥,如果你是我,你能放下夢潔嗎?”
木坤爲難道:“我……我……”
羽晴:“你也放不下,對嗎?”
木坤默語。
羽晴:“我到現在還依稀記得當年我被冰冷的槍口指着太陽穴的場景,子軒站在我面前跟我做最後訣別,他跟我說‘如果我和你只能活一個,我希望那個人是你。’然後他在我面前倒下,血慢慢流出,我想幫他止血,我用手使勁按着他的胸口,但血流不止,我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呼吸漸漸變弱,他的身體慢慢變冷......我什麼都做不了。”羽晴哭泣,溫暖的陽光被她的淚珠折射出五彩光色。
木坤擁羽晴入懷:“好妹妹,別逼自己了。”
五年前。
陽陽,一個本該如他名字般陽光開朗的少年因父親貪污,一夜之間從富家闊少淪爲被人議論的‘貪污犯之子’,那年他19歲,即將步入大學校門。陽陽母親因無法接受丈夫入獄而跳樓自殺。
陽陽美好無憂的生活從父親入獄、母親離世那一刻發生巨大轉變,他的心靈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漸漸扭曲......
抓捕陽陽父親的執行人就是子軒。陽陽的母親已哭成淚人,她跪求子軒放過他的丈夫。法網無情,子軒掙開她的拉扯道:“他在決定貪污的那一刻就該想到後果,或者說他想到後果了,但依然沒選擇停手。我們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說完,子軒一聲“帶走”,身邊的警察無情的帶走了陽陽的父親。
子軒剛帶人走下樓,只聽“砰”的一聲,陽陽的母親從15樓摔落在地,她——自殺了。自那以後,陽陽恨子軒,他極端的認爲是子軒害死了他的母親,於是他開始了他的復仇計劃。
陽陽跟蹤羽晴到偏僻地段,然後喬裝成賣花少年,他提前在花上噴灑了致人昏睡的**。
“姐姐,買束花吧?我母親正在醫院等錢治病,您行行好買了我的花吧。它可香了,不信您聞聞。”
羽晴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衣衫襤褸,臉上髒兮兮的,一副憔悴面容。他的外貌和他手中的鮮花形成鮮明對比。她憐憫地上前輕輕摸了摸陽陽的頭道:“你真是個好孩子,我全買下了”,然後掏錢。
“姐姐,你真是個好人。這花特別配你,而且花香四溢,你聞聞。”說着陽陽把花舉向羽晴面前。
羽晴並不知這花提前撒了**,本出於善心幫他,誰成想聞過花香後便不省人事。
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昏暗的倉庫裡,手腳被緊緊的綁着。而在自己對面的竟然是那個賣花少年正拿着槍對着自己心愛的男人——沐子軒,子軒身旁扔着被他脫下的防彈衣。
陽陽面目猙獰的對子軒說:“沐子軒,你也有今天?”說着一腳踹跪同樣被綁着的子軒。
子軒目光冷峻:“陽陽,我剛纔已經很清楚的告訴你,你母親的死與我無關,你的遭遇我非常同情,但你不該這樣,你這樣會把自己毀了的。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現在回頭一切都還來得及。”
陽陽:“少廢話,你同情什麼?同情我?與其同情我不如同情同情你自己。我既然敢綁你女人,我就不怕死。實話跟你說,我今天就沒打算活着走出這扇門。”
子軒毫無畏懼道:“我今天敢走進這扇門,就不怕你殺了我。不過你要清楚,倉庫已經被我們的人團團包圍,這事和我女人沒有任何關係,你放了她,我留下。”
陽陽發出變態般的狂笑:“放了她?可以啊!”說着走向羽晴,解開捆綁她的繩子。
也許是**的作用,羽晴全身如爛泥一般,癱坐地上。
子軒關切的問:“羽晴,你感覺怎麼樣?”
羽晴有氣無力道:“我無礙,就是沒有一點力氣。”
此時可謂危機重重,眼前的男孩顯然已經失去理智,抱着必死之心在“復仇”,而倉庫內連個窗戶都沒有,外面的狙擊手根本找不到合適的狙擊點,雖然身上裝有竊聽器,但如果強攻,不佔任何優勢,而且還會讓羽晴更加危險。正當子軒飛速的思考着,陽陽向羽晴扔過去一把槍,並走向她的側面。他拿着槍指着羽晴的太陽穴說:“今天你們兩個只能活一個。美女,只要你拿起地上的槍殺死沐子軒,我就放了你,保證不傷你分毫。”
羽晴看着地上的槍呆愣了五秒鐘,然後慢慢的爬過去,拿起它。
子軒堅定冷峻的看着她:“羽晴,陽陽已經失去了理智,他想要的是我死,你開槍!”
羽晴雖然恐懼,但她知道她必須強迫自己冷靜。她的腦子在飛速旋轉,手中的槍慢慢對着面前的子軒:“子軒,如果你和我只能活一個,那麼我希望那個人——是你”最後一個“你”字出口後,羽晴以極快的速度轉身用槍口對準陽陽,還未按下扳機只聽“砰”的一聲,倉庫大門爆破打開,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緊接着特警衝門而入。
刺鼻的氣味嗆的她有些呼吸困難,咳嗽不止,她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只覺一雙有力的大手拉自己入懷,這是她熟悉的味道,雖然空氣中夾雜着***刺鼻的氣味,但她依然能識別出這就是自己的子軒。緊接着又一聲槍響,子軒強有力的身體把她壓在身下一動不動,然後又一聲槍響,陽陽倒地......
羽晴慌了,護自己在身下的子軒胸口開始汩汩流血,她哭喊着:“子軒,你怎了?不要死,求你不要死,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辦?”
子軒不捨的看着自己護在身下的羽晴:“傻丫頭,還記得那顆彼岸花嗎?花、葉終生相錯,也許這就是命,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替我好好的活着。如果你和我只能活一個,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羽晴近乎瘋狂:“子軒,不要死,求你不要死,如果你死了,我也絕不獨活。”
羽晴慌了,她不知道今後如果沒有子軒,她該怎麼辦。她不能沒有他,她哭求着醫生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但現實是殘酷的,醫生悲痛的搖搖頭,輕輕的爲他蓋上了白布。
羽晴瘋了般阻止:“不要碰他,你們誰也不許碰他,他沒有死,你們看,他的手還有溫度,你們走開,都走開。”她近乎咆哮,然後眼前一片漆黑.....
羽晴痛苦的回憶着......
“妹妹,別想了,放過自己,子軒要是知道你這樣,他在那頭也難安啊。”
羽晴哭成淚人:“哥,那天的回憶如噩夢般纏着我,陰霾不散。我好想他,真的好想,我覺的自己的心快要痛死了,我真想隨他一起去了,可是我的命是他換來的,我怎可如此?爲什麼當初死的那個人不是我?爲什麼?”
木坤也流淚:“好妹妹,你還有我們,我們會一直陪着你,代替子軒照顧你。”
羽晴悲痛着:“五年,這五年我對他的思念絲毫未減,反而日漸加深,每次午夜夢醒,我的枕巾都是溼的,只要夢裡見到他我就不願醒來,我甚至希望一輩子都活在夢裡,只要他還在,還陪着我。”
木坤憐愛的摟着這個如自己親妹妹般的女孩不再言語,因爲他知道,千言萬語對於此刻的她來說都無濟於事,唯有這樣緊緊的擁着她,或許能給她悲痛的心帶去一絲溫暖,讓她得到短暫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