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上午的天色不太好,光線白晃晃的有些刺眼,連吹來的海風也顯得有氣無力,有經驗的船員說,這是暴風雨來襲前的氣候反常。對此,人們並不怎麼擔心,因爲乘的是泰坦尼克號,一艘平穩到在航行時都感覺不到它在動的巨輪。
露絲在用早餐的時候告訴陳燃,她不想再和傑克約會了,也不準備嫁給卡爾。去到米國,她要通過自己的努力,過屬於自己的‘自由’生活。
對此,陳燃只說了一句話:“心開始放飛,自由還會遙遠麼?恭喜你!”
當露絲問陳燃能不能以相識一場的薄面也爲她彈奏一曲時,陳燃爽快的答應了。選的是一首激勵年輕人上進的歌曲《蝸牛》,鋼琴演奏,陳燃和聲。
雖然他的聲音不夠清亮,高音也上不去,但勝在穿透力十足。再者,歌爲心聲,經歷的不凡,又讓陳燃的歌聲中揉合進了自己的情緒和領悟,聽起來自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動人的旋律、優美的歌詞、還有那歌聲、琴聲中流淌的淡淡的、祝福的情意,如同享受醇酒般,讓露絲感到一絲絲迷醉……
兩人眸光數次交集,輕笑之間,都感覺到了對方心中的那份坦蕩,這兩天那些積蓄的尷尬頓時煙消雲散。正是應了那句話,少一份庸人自擾,多一份高山流水。
露絲心意已決的最直接影響就是上午璐娜找到陳燃,稱他們的任務‘露絲的感情’已經顯示完結。露絲能下定決心去尋找自己的自由生活,這兩天傑克的陪伴,功不可沒。因此,雖然傑克沒能贏得露絲的愛情,但還是獲取了足夠的好感,使得關係定位在了友情上。
這樣一來,除了最後時刻的疏散救援和將海洋之心給璐娜他們完成任務外,所有人似乎都無事可做了。但陳燃的直覺告訴他,這次冒險的危機,同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般,已經醞釀成形,並且正從他沒有注意到的方向,向冒險者緊逼而來。
中午,用過餐、在休息廳中飲紅茶小憩的陳燃遇到了化身富人來尋他的璐娜。兩人找了一僻靜處,一臉凝重的璐娜告訴陳燃,上午她回去後,就發現盧卡爾和高爾察克都不見了。並且,包括王雨凌在內的三個新人也不知去向。她搜尋了一個多小時都未能找到。直到剛纔,主宰信息提示任務改變。現在璐娜任務只顯示一條:找到並加入另一冒險隊。
璐娜剛說出這一信息,陳燃的冒險者腕輪響起了提示音,打開一看,原有的任務信息都被消抹,一個新的任務是:冒險者成員滿5。
找來周漪、李珂和張振,他們的任務顯示同樣改變,只剩這一條。
說實話,周漪和李珂從本能上就非常排斥璐娜,嫌她‘髒’固然是原因之一,另一方面,她倆給璐娜的定位就是‘狐狸精’。可以想像,一旦讓璐娜加入,她一定會千方百計的奪走陳燃對她倆的愛……
但目前事態背後隱現的殺機周漪和李珂乃至張振都隱有所感,周、李深知,現在可不是爭寵的時候。帶着幾分醋意十足的無奈,她倆通過了吸納璐娜的提議。有些無處發泄的周漪和李珂將恨意都轉嫁到了那個未照面的王雨凌身上,如果不是她的背叛,哪來現在的艱難抉擇?
陳燃同樣不開心,不是因爲璐娜的加入,而是因爲璐娜的加入過程並沒能按他當初的預設路線完成。璐娜這個女人是把雙刃劍,用不好就會傷到自己。如果她向王雨凌那樣加入團隊到也罷了,最起碼是通過了主宰評估認定的,從一定程度上證明了她的誠意。但現在則大爲不同,她的加入,‘合作’的味道實在太濃了……
在璐娜即將成爲團隊一員的前一刻,陳燃做了件出人預料的事。
並二指劃開自己的手腕,念動咒語,以鮮血凝出一把紅色的十字小劍,名曰咒誓之劍,以此劍代替璐娜心臟上的暗刃,這樣一來,即使是成爲同一陣營團隊所屬,仍有強大的約束力。
這是以自己的性命爲代價施放的黑暗法術,沒有等級之分,不受其他術法作用的影響。施、受雙方必須清楚地知道制約的條款和所要付出的代價,並且都同意,術才能成立。
效力一,受術者必須遵守施術者在最初提出的三個要求,不得違背,否則會立即死亡。
效力二,施術者不論以何種原因死亡,受術者也會立即死亡。
代價是,如果受術者沒有違背誓約而死或者非自然死亡而死,那麼施術者將有9成機率死亡,即使不死,也將在重傷之後永久性剝奪五感之一。並且,三個要求必須跟施術者沒有任何直接關係。也就是說,這個法術對施術者自己基本上沒一點好處!
起初,周漪和李珂還爲陳燃用這個法術而憤慨不已。因爲法術的內容涉及到:一方死另一方也死,所以必須像愛惜自己一般保護好對方。這簡直就是生死與共的愛之誓約嘛!
但當倆人聽到陳燃對璐娜的三個要求後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因爲三個要求都跟不得傷害周漪和李珂有關。
璐娜可以說跟陳燃是一類人,對別人、對自己都可以很殘忍的那種。陳燃知道,論心機、論堅韌,周漪和李珂絕不是璐娜的對手。他活着,有把握鎮住璐娜。萬一陳燃死了,璐娜就是陪葬品,絕不會有機會控制團隊。
陳燃這樣做的目的已不言而喻,即使他死亡,留給周漪和李珂的,仍是一片乾淨的天空……
周漪和李珂終於無比直觀的體會到了璐娜曾說過的話:你以爲走到哪裡都有這樣的男人像把傘一樣默默地爲你擋風遮雨?體諒你的感受,尊重你的選擇?……
寧肯揹負死亡的危險,也不要自己的女人受到傷害!陳燃的意圖讓周李兩人感動的一塌糊塗。
一邊的璐娜則異常吃味,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不過,也就是幾分鐘之後,璐娜便釋然了,陳燃有情有義,這是好事。雖然現在他還對自己不太上心,但兩人的性命已經捆綁在了一起,璐娜有的是時間打動他,自信,是璐娜從來都不缺乏的。
陳燃這麼做絕非衝動之舉,也不是純粹的出於對周漪李珂的愛。周漪和李珂跟璐娜互相看不順眼,卻又必須共處一個屋檐下,摩擦自然不會少,到時候最難做的就是他。所以,陳燃用這個方法抓住了周漪和李珂的心,向她倆表明了自己的絕對重視,同時,又將璐娜綁上了自己的‘戰船’,可謂一舉兩得。
至於以性命爲代價,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相比得到的回報,只要操作得當,危險性並不如何高。反之,如果三女相互心存芥蒂,而他夾在中間再扮演裡外不是人的角色,這個團隊的向心力就散了,那時,性命恐怕更有危險吧!
總之,璐娜進入團隊帶來的負面問題,暫時是被平息下去了,以後會如何,還取決於陳燃的意向和三女的想法、作爲。
女人不好養,這話古來有之,但一夫多妻過的幸福快樂的也不是沒有。而從彼此需要的角度來分析,相對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冷漠、疏遠的現實世界,冒險世界反到有助於讓幾人的心貼的更近,這也許是陳燃他們都應該慶幸的地方。
下午兩時許,暴風雨來了,天陰沉的如同傍晚,風勁的轉瞬千里,空中電舞銀蛇、雷鳴戰鼓,海上巨浪排空、濁濤洶涌,豪雨傾盆飛瀉,夾雜着珠玉般的冰粒,如簾似霧,將海天連成一片迷濛。
泰坦尼克號上燈火通明、歌舞昇平,雖只一窗之隔,但這裡卻是與外邊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音樂、紅茶、暖爐、軟椅、還有溫暖的帶着隱隱松木香味的空氣,這裡顯得舒適、顯得安穩,與窗外的急風驟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人們臉上掛着微笑,用自己的愜意來抒發心中的情感,當然,這些情感中,少不了征服自然的那種傲然和喜悅。
陳燃幾人則沒有這份輕鬆,身爲法師,他已經感覺到了這次暴風雨的不同,彷彿是受某物的召喚、同時又爲其提供強大的力量,看似狂亂的暴風雨中隱隱有種呼吸般的節奏感。
小時候看神鬼片,妖孽脫困、赤地千里之時,總是伴着黑雲滾滾、飛沙走石的天地異象,現在輪到自己,才感覺到那呼風喚雨的本事所蘊含的到底是怎樣強悍的實力!
“換裝!”陳燃說着將自己的一套備用戰鬥服遞給身材和他相仿的張振。
周漪、李珂、璐娜都感覺到了陳燃的那份嚴肅。當下也不多說,5人在兩個屋換上以頂級納米技術開發的高彈性、高韌度強纖維緊身戰鬥服。
這種戰鬥服外觀有些像遊戲《合金裝備4》CG中斯內克的戰鬥服,面料給人以勻質橡膠的觀感,透氣性極佳,且極輕便,不但在重要部位有強化防護甲片,還充分考量了人體運動中主肌肉羣的伸擴度,流線體的模塊組羣結構看起來更像是穿着一身緊俏的全身鎧。是陳燃幾人選定的低成本標配戰鬥服。
按照個人喜好,周漪是水藍色的,李珂是銀白,陳燃是深灰,璐娜穿的合成戰鬥服要比陳燃他們的高一個檔次,火紅色。
然後是武器裝備:
除了標配的經過1改的各式手槍外。
周漪是針囊和液態裝甲。
李珂是影衣和暗炎劍。
陳燃用的是一把柳葉般的talonate材質弧線刀。
張振是一把經過1次強化的P90 STD,這槍本來就是陳燃爲了應付某些需要火力壓制和衝鋒的情況準備的,現在由張振用再合適不過。
璐娜的武器很特殊,兩把小巧的工藝掌心雷手槍,確實經過4次強化的大威力武器,一槍下去,普通的沙鷹也望塵莫及。
找了幾件雨蓑般的寬大罩衣披上,一行五人直奔船長室。
早在日常的交往中,陳燃已經爲幾個重要的人物做了魔法座標。陳燃可以感知半徑500米內的座標位置。他現在需要見史密斯船長,問問這條船上是否運送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特殊物品。
船長室,門是鎖閉的,敲門,沒有任何迴應。用萬能鑰匙打開,室內,史密斯和一個有着棕色頭髮的男人躺在地板上。
不用陳燃吩咐,周漪幾人迅速展開查探。
“沒有死,但下手頗重,能不能醒轉,不得而知。”周漪檢查了兩人的傷勢後,如此說。兩人的傷處均是頭部,是被人從後面以重物擊中的,沒有出血、甚至沒有瘀傷,似乎是包了棉物的木棒這類器械,典型的悶棍。
“入侵者只有一名!這是它留下的足印,不像人類。”張振指着波斯地毯上的一處微不可察的痕跡,對着衆人,用自己的一隻五指大張的手在地毯上模仿比劃道:“從足距和足印下壓力來看,180—185CM高,約175KG重,足印像是爪子,大概是恐龍的那種,比普通人類的大很多,爪指之間似乎有肉蹼……”張振有爬到聞了聞,“海腥味……”
“是高爾查克!”璐娜發言。
“這邊有問題!”另一室傳來李珂的聲音。
那是一間暖色調佈置的臥房,不是很大,但看起來很舒適。現在,一道以書櫃做僞裝的暗門已被李珂打開。
暗門的後面是一間20餘平的密室,密室的四角都焊有粗大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已經被生生掰斷,看樣子原來應該拴吊着什麼東西。
最驚心動魄的還是密室的側壁有一個被強行撕裂的大洞。最寬處直徑約有五米,狂亂的風雨正從大洞中洶涌而進,吹的密室中一片冰冷。
5CM厚度的勻質鋼板,如同紙片般被扯開,這份鋒銳與力道,看的幾人心中沉甸甸的。
“能做到麼?”陳燃問神色凝重的李珂。
“徒手不行!”
“高爾查克變身後有這樣的力量?”陳燃再問璐娜。
“據我所知,沒有。”
“入侵者是從這裡離開的。”張振從大洞探出半個頭,掃視了幾眼後,轉身對陳燃幾人指着大洞道:“而且是負重離開。”
陳燃過去探頭一看,只見輪船的側面鋼板上,有明顯的利爪刮痕,如同腳印一般一路斜下遠去。
“看看!”
李珂追索一掛,飛身從洞口縱了出去。
“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將船長和另一人救醒。”
周漪點點頭,去外室救助史密斯和那名棕發男子了。
“能不能判斷出時間?”陳燃問張振。
“從地毯上腳印復位的情況來看,不會超過一小時。”張振思索了一會兒,謹慎的答。
陳燃拿出兩套袖珍呼叫器和聽筒,遞給璐娜和張振,然後問璐娜:“扮演史密斯,有沒有問題?”
“短時間內、沒有。”
“電力室,張振到那裡,確保本船供電正常。璐娜先以史密斯的身份陪張振過去,安排他一個合理的可以監控那裡的臨時工作。”
璐娜和張振點頭,正要離開,陳燃又將他倆叫住,給倆人加持了三級暗能護甲,並一人遞給一塊閃爍着熒光的黑曜石,“如果這石頭光芒大盛,說明有人使用精神魔法攻擊你,摔碎它,然後有5分鐘逃離時間。”
張振和璐娜剛走,李珂便攀了回來。“3號郵件艙。因爲跟大艙相連,我沒有深入。”
“嗯,沒有必要隻身冒險,我們從正路去大艙,順便巡查下沿途。”
陳燃說着返回外室,對以鍼灸刺激療法救治船長和棕發男人的周漪道:“敲門三長一短一長是自己人。保持聯絡,我和李珂從正路去貨艙。”
“明白,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注意安全。”
點點頭,陳燃又提醒道:“你也是,密室的大洞還敞着,小心對方去而復返。”
“嗯!”
聽外邊走廊沒什麼動靜,陳李二人迅速閃出船長室,然後一路直奔目的地。
從這裡去同3號郵件艙相連的大貨艙最短的路線是經前甲板從K廊道乘貨運電梯下去。
兩人腳步急急,拉開一扇通往甲板的艙門,頂着撲面而來的冰雨和狂風,上了外甲板。
外甲板上此刻空無一人,連瞭望臺上的觀察員也因爲風浪太急而暫時離開了崗位下來避雨,泰號的速度也已明顯減緩。
天陰沉的如同鍋底,傾瀉的冰雨像一排排幕布,橫掃、洗刷着視線中的一切。
甲板上,濺起的冰豆子噼啪亂響,彌散的水霧讓所有的景物都籠罩在一片迷濛中,模糊不清。
順着船西側甲板走道前行,以魔法感知力取締了敏銳感知的陳燃忽然攔住了李珂,然後用手指了指不遠的前邊,那裡捆綁着一艘蓋着苫布的救生艇。陳燃丟李珂比劃了一個側耳傾聽的動作。
李珂用心一聽,果然聽到了異響,一種如同狗在吃肉骨頭時的動靜。
輕靈的如同一隻貓,李珂縱躍到那隻救生艇旁的瞬間,一顆閃光雷從從苫布的縫隙中塞入了艇中。
嘭!沉悶的響聲中白光四溢,將苫布都照的幾近透明。
野獸受傷的般嗚咽聲從艇內傳出,同時,一條人影破布躍出。
李珂早就等這一刻了,電射而起,一腳踢在那人胸上,直是將其蹬出十數米遠,狠狠地撞在艙房的外壁上又彈開翻滾了出去。
這一腳力道之重,換普通人,胸前的肋骨最少斷十根,人基本就廢了。但這傢伙顯然並不普通,翻滾之後,嘔吐出些穢物,他居然仍可以像野獸一般四肢着地的飛奔逃離。
砰砰砰砰!開槍的是李珂,1改後的銀色HKP7,李珂喜歡它短小漂亮的槍體設計和值得稱頌的精準度。
那人後腿接連中槍,動作明顯受阻,移動射擊,李珂緊跟着槍聲就到了他的近前,再一腳從側面兜在其腰腹處,將他踢的翻滾着再度撞在艙壁上,這下力道更狠,那人爬了幾下,但已顯得有氣無力,身體一陣痙攣,又嘔吐出些穢物。
陳燃此時已經查看完救生艇走了過來,“看衣飾,死的是個船員,基本已被啃食的面目全非。”
李珂再看那傢伙嘔吐的穢物,果然是粉嫩的生肉……
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天際,在瞬間將海天之間照成一片粉白,也就在這瞬間,陳燃和李珂看清了這傢伙的眼眸。
那是一雙充滿殘暴和混亂的、野獸的眼眸,其間已找不到任何理智和人性。
砰!陳燃直接一槍打爆了它還在發出低嘶聲的頭,然後腳尖一挑一甩,百多斤的屍體劃出一條拋物線墜入了深海。
看了看腕輪的信息提示,陳燃淡聲道:“殺死一個扣除30分,這種怪物等同於普通人,可能表示他們仍有好轉的機會,下次廢掉四肢就好。”
“希望他的肉不會像T病毒感染者那樣讓海洋裡的魚也發了狂!”李珂道。
陳燃打消李珂的疑慮道:“不會,這傢伙的情況似中了某種詛咒類法術,這類法術一般不可再感染。”
“如果不一般呢?”李珂追問。
“那這個施法者根本不用大廢周折,只需知道我們的真實性命或者得到一些諸如頭髮、指甲屑之類的物品,就可以在某艙中直接讓我們生不如死了。”
耳塞式聽筒裡突然傳來了張振略顯急促的聲音:“電力室,這裡有問題!”
“你去,我去貨艙。”略一思索,陳燃決斷道。
兩人分頭行事,暴風雨,似乎更加猛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