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我暗罵一聲,洗臉都可以走神。迅速抹了抹,馬上起身。小二在我身後說:“小啞巴啊,陳公子已經在大廳等你啦。”
我點點頭往大廳走,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着小二。
憑什麼叫他陳公子要叫我小啞巴!!!!
我心中這句話一直在咆哮着,可惜小二聽不見畫外音,只能看見我在原地咬牙切齒的,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
罷了。我轉身往大廳走。
剛過去就看見陳又然的身邊坐上了一個女子。
這小子……果然到哪裡都是焦點。我走到他旁邊,一屁股在長凳上坐下,坐到那女子的旁邊。她顯然被我嚇了一跳,轉眼看我。陳又然看見我,對我很儒雅地淺笑,又對那女子說:“何姑娘,舍弟來了,我們下次再聊吧。”
那姑娘看了笑容,又看看我,臉都紅了。急忙站起來,用嬌滴滴的聲音道:“陳公子那改日再聊。”就邁着小碎步走了。
陳又然看着他遠去,轉頭看我,又換了副嘴臉,單手撐着下巴說道:“如何?”
我沾了點水寫,大嫂?
他笑:“你覺得我會那麼沒眼光麼?”
我寫,我到覺得不錯。
“那送你好了。”他揚揚手,然後又轉眼看我,笑容更加濃,用手勾了勾我的下巴,“但我卻捨不得你呀卿弟弟。”
我!我!我!
我真想撕了他的嘴,但又看見周圍的人不好發作,把他一隻勾我下巴的指頭往後一掰,他“痛”地叫了一聲,嘟嘴看我。我纔不理他,從桌子上拿了一個饅頭吃。
“好啦說正經的。”他揉揉指頭,“你昨夜說要和我一起去找魔王,可是真話?”
我含着饅頭點頭。
“好。”他說,“那現在就出發。”他把我嘴邊的饅頭往裡面推,難受得我直跺腳。
陳又然我上輩子欠你的啊!!!
我在路上問陳又然,你不回家?
陳又然笑說:“你回不了,我回去做什麼?”
聽到這話,忽然心中一陣難過,陳又然彷彿看見了我的表情,摸摸我的頭說:“笨蛋,我修行還未成功,怎麼能回去看爹孃呢?”又敲了一下,“和你無關,別自作多情。”
被他一說,我就來了火氣,伸手就要戳他的腰,陳又然是很怕癢的人,看見我的手就變了臉色,連忙低聲喊饒命。
饒命,我偏不饒,我還要讓你在大街上笑得沒形象!
然後他先逃了出去,我在後面追,一條窄窄的街道,就我們倆一前一後地跑着。他的白衣飄決,青絲如墨,畫中人一般奔走在前面。我跑了兩步就覺得沒趣,停下來喘氣,勾勾手,一簇黑色的藤蔓狀的影子從我的袖管飛出,一下纏繞在他的身體之上。他垂眼吃驚地看着,但很快勾嘴一笑,反手一揮,那被我幻化出的黑色影子便消失不見。
我欲再揚手,忽然看見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目光。陳又然走到我的身邊,摺扇輕輕一打我的頭:“小伎倆。不同你鬧了,趕路要緊。”
我吐吐舌頭,跟在他的後面走。
“小卿。”他說,“我在武當的時候,曾經一次同師傅出遊,在杭州一帶曾聽聞到了一位能妙手回春的人。但那次我和師傅都無緣見得。聽說找到他,只要滿足兩個條件便可。”
我轉眼看他。
“第一,找到不在夏日啼叫的鳥,第二,找到不在人間盛放的花。”
這是什麼條件?不在夏日啼叫的鳥有很多,但那隻纔是他想要的?不在人間盛放的花,我倒是想不出。
陳又然看了我的臉色,嘆氣說:“天下之大,一定會找到。我們就一路往杭州走,沿途打聽,一定可以問出點什麼結果。順便,我也到處打聽魔王的下落。”
我聽完心中又是一緊,想起昨日晚上。猶豫着要不要告訴陳又然。若我說了,陳又然一定會問起我和他的關係,那讓我又怎麼說得清……
我低眼看手上那個淡色的印記。
你讓我怎麼忘記。你說。
我現在閉上眼,都可以看見你滿目的溫柔。在長安的長堤河柳邊,你半垂的眼。
那柔柔的一聲“很喜歡你。”現在讀來,滋味是那麼深切而痛心,卻只能在此時此刻翻出來,自己一個人在心中回味。雖然知道,那句話在那時候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純粹對我救命之恩的好感,但久而久之,我們都模糊了意味。
那年的楊柳依依,我現在都不會忘記。
何卿何時變成這樣感xing又婆媽的人了,我暗罵自己,卻又覺得心中酸楚難耐。
和傾君,不,應該說是剎瓔生活的三年時光,一切都讓我以爲可以就這樣一直美好下去。
我記得那之後,我按時去學堂上課,他便會在學堂門口等我,像哥哥來接弟弟放學一般。我每每看見他溫柔盛滿陽光的眼眸,就會很幸福很幸福。
陳老爺都說我,天天發愣。管家對老爺說,怕是思春了。我瞪他,他嚇得逃去做事。陳老爺還鄭重其事地對我說:“小卿,若是心中真有喜歡的姑娘,要和老爺說,不過你現在還小,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Www ⊙тт kān ⊙¢ ○
我嚇得連忙跑出了前廳,還聽見陳儒老爺在後面喊着一定記得啊。
回到自己房間裡,想到了傾君的臉,臉上一熱。覺得自己彆扭得跟個娘們似的,這也會臉紅。
第二日看見傾君,有種說不出的鬱悶。他見我臉色不好,詢問我有沒有事情,我搖頭說沒事。他扶住我的額頭,那指尖溫暖的觸感,讓我全身都發熱起來。
他見我沒事,忽然對我說:“你看。”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球,只有他手掌的大小。我奇怪地看着,他解釋說:“我昨夜做了個夢,夢裡人同我說,這個球可以讓我恢復魔力。”
魔力?
他繼續說:“醒時他已經在我的枕邊放着,我觸摸它的時候,感覺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然後我回憶起了些東西,我原來不是人,我來自魔界。”
頓時五雷轟頂,我驚訝地看着他。對啊,他的眼睛那麼詭異,皮膚又如此雪白,應當是個魔人,但是!我明明感受不到任何魔的氣息。
等等。我靠近他,把手扶住他的頭。頓時,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傳遍全身。那不是魔的氣息,但他亦不是人。這種感覺,我從未感覺過。
我從小便開始偷偷學法術,是不是魔,我憑感覺就可以感覺到。但是這樣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感覺。
他到底是什麼人,我再把他手中的球拿過,那只是一個晶瑩剔透的半透明球,讓我想起他的左眼。十分相似的顏色。
這個憑空出現的球,讓我無法理解,它本讓我以爲可以揭示秘密,卻更加變得撲朔迷離。他彷彿沒有看見我的表情,又把球拿了回去,說道:“或許過不多久我就可以想起所有了。”
我在他手中寫:“現在想起了些什麼?”
他搖頭:“很零碎,有一潭十分幽藍的湖水,但潛意識裡告訴我,這裡是魔界,並且我來自這裡,後來我再摸這個球,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還有……”
他忽然伸出手,凌空揮了一下,他的手中忽然出現了一團紅色的火焰,跳躍着,我看了呆愣。
“……我好像是有法力的,現在恢復了一些。”
這個法術……我目瞪口呆,我曾經試圖學過,但沒有成功。沒想到他隨手這麼一揮,變可以形成如此完整的一個火球。
在失憶之前,他一定是個很不尋常很厲害的人物!
他把球收好,略略興奮地對我說:“若是能全全恢復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