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終於熬到天亮,宋家人下地,宋二丫想在家裡休息,田氏卻想着還剩一點麥田,就今個兒一家人收拾完,於是宋二丫也被叫去了,臨走前,看着宋青宛各種不爽快。
乘人不在,宋青宛找了個竹筐,把蒲扇放在裡頭,上面用野草蓋住,接着背在背上,乘着朦朧的月光往鎮上去。
從宋家村去鎮上趕集,路程有十幾裡,這是宋青宛第一次走這麼遠,而且背上還背了這麼重的東西。
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熬到鎮上,她已經累爬下了。
她先是跟着村夫走商來到一處市集,這兒已經有不少挑擔子的村夫開始擺攤了。
宋青宛在那兒站了一會,往街道兩邊的店鋪看去,只見有酒樓、茶莊、書肆、雜貨鋪子等等,這兒魚龍混雜,有富的有貧的,穿長衫的,裯袍的,也有上衣下褲的莊戶人家。
宋青宛尋了一個地方,把竹筐裡的蒲扇拿出來,正好剛纔走得急,身上出了身汗,她拿着蒲扇就扇了起來。
左右正在擺攤的村夫瞧見了,不免好奇,“這青青綠綠的是什麼玩意兒?”
宋青宛笑道:“乘涼的扇子,一文錢一把。”
那些村夫笑了,擡起袖角扇風,沒有再理會。
宋青宛沒想才張口就碰壁,她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來往行人,自己卻拿着扇子不停的扇着風。
沒過多久,市集上的遊人多了,這會兒纔是來買東西的人,大傢伙左右瞧瞧,個個看到宋青宛那悠閒自得的模樣,不免駐足,然而一問價錢就走了。
莫不是一文錢還嫌貴了?
果然是貴了,在一位老婦的建議下,宋青宛按一文錢兩把的價格,迅速的賣出了大半,得了二十文,還剩下三十把,苗青青想了想,提起竹筐走了。
她來到一處麪館,那麪館人聲鼎匯,雖不是什麼高端的地方,卻是普通百姓、莊戶人家首選,她看着裡頭吃得熱火沖天的人,宋青宛心思一動,她從竹筐裡拿出一把蒲扇往裡頭走。
麪館裡的一位食客正在用袖子扇着風,忽然只覺得迎頭一涼,他擡頭看去,就看到穿着粗布衣裳的宋青宛正給他扇風。
“一文錢一把,要不要。”
一碗麪五文錢,一把扇子就要一文錢,那人猶豫。
宋青宛還在給他扇着,他一咬牙掏出一文錢放在桌上,奪過她手中的扇子。
按着這個方法,很快宋青宛賣出去十把扇子,比在街頭賣得貴了一倍。
她接着又來到另一家麪館,就這樣把剩下的三十把給賣了出去。
如今手上是五十文錢,她看看天色纔到晌午時分,她先去包子鋪裡買了三個包子,狼吞虎嚥的吃完,接着上豬肉攤那兒。
只見豬肉攤前擠滿了人,她在一旁等了好半晌,終於人鬆散了,她纔來到肉攤前,她先是在攤子前細看,只見上面全是一條一條肥瘦相宜的肉。
宋青宛問道:“東家,有沒有豬胰子?”
那的屠夫皺了眉,“這姑娘,豬胰子不賣的,那個東西誰要。”
“我要,你有麼,多少我都要,我願意給錢。”
那屠夫給幾個客人利落的砍下幾塊肉,丟入荷葉裡包起來,接着用草繩一綁交給客人收錢,速度飛快,忙活了一會,閒着了才接着說道:“那東西有是有,不過在我家裡,這會兒人多,我怕是沒得空回去給你拿。”
“不礙事的,東傢什麼時候有時間再去拿也行,我這就在邊兒等着。”宋青宛於是就站在肉攤子旁邊等了起來。
那屠夫忙到晌午過後,街上的遊人少了,大都上鋪子裡頭吃飯去了,他停歇下來,正好他媳婦過來送飯,那屠夫叫她媳婦呆會回去拿豬胰子。
這屠夫長得五大三粗的,他媳婦也長得結實,她打量了宋青宛一眼,好奇的問道:“姑娘,你買這豬胰子做什麼,這玩意兒不能吃的。”
“沒關係,我家裡貧窮,就買這個當油水。”
宋青宛說得這麼可憐,那屠夫的媳婦嘆了口氣,“你且等着。”說完轉身回去拿去了。
沒多會她把東西拿來,只見一股腥味,帶着血跡斑斑,沒有清理,怕是要準備丟掉的。
“這玩意兒我們也是要丟的,你要就給你得了,你這麼好好的一個姑娘,這日子過得這麼緊迫,也着實可憐見的。”
她把筐子交給宋青宛挑揀,宋青宛雙眸一亮,問道:“我能全部拿走麼?”
那屠夫擺手,“拿去吧,拿去吧。”
正好今天裝蒲扇過來的時候,竹筐裡放了些野草,她把野草鋪在竹筐裡做底,接着挽起袖子,伸手把豬胰子全部撿了出來,一塊一塊放在野草上碼好。
整完了又尋屠夫拿了兩塊荷葉蓋在上頭,接着背在背上就往鎮門口去了。
鎮門口那兒有村裡的牛車,但宋青宛不讓人知道她的行蹤,只好咬牙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回到宋家院子,天都快黑了。
她把竹筐藏在草從裡,接着上廚房裡頭做飯。
天黑透了,宋家人回了家,宋青宛老老實實的站在廊下任由田氏把她罵了一頓,中午沒有做飯,宋家人回家餓了肚子,這口氣難平,宋二丫本來就心裡不平衡,爲什麼她要下地,她姐卻可以不用下地,這會兒在中間一挑撥。
宋青宛直接罰跪,晚飯也沒得吃了。
一切她都忍了,現在她所要做的是趕緊賺足了五兩銀子把自己‘贖’出去。
原本一天要收完的麥子,沒想當天還是沒有收完,第二日宋家人下地,田氏再三交代宋青宛,宋青宛一臉老實的點頭。
乘人不在,她跑進廚房裡翻出一籃豆子,上面鋪了草,直奔宋家祖祠那兒的推磨去了。
在前身的記憶裡,那兒有塊小推磨,以她的手力是可以推得動的。
她把豆子磨成粉,用荷葉裝好,忙了好半晌,村裡排隊碾麥子的人看到她一個人在磨豆粉,不免好奇。
這宋勇一家橫蠻,如今出了個讀書郎,然而也不招村裡人待見,這會兒看到宋青宛,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有婦人笑道:“看看田氏把這大丫養得,白白嫩嫩的,怕是等着賣個好價錢。”
其他婦人聽了,哈哈大笑,“說得像是在養豬似的……”
又引來一波笑聲。
宋青宛權當沒有聽見,磨好豆粉就腳步匆匆的回宋家院子去了。
院子裡很安靜,東屋的門也沒有打開,她徑直來到屋後,翻出豬胰子聞了聞,還沒有變味,這山裡到夜裡還是挺涼的,初夏的夜不容易壞東西。
宋青宛把豬胰子上的血跡洗淨,又小心的撕去脂肪,接着一塊一塊的放在洗好的砧板上,她拿出菜刀開始小心翼翼的切碎,接着用刀尖不停的剁,直到成爲豬胰糊糊後,她才歇下來。
昨天撿了不少豬胰,今天又磨了不少的豆粉,她把豆粉攪拌到豬胰糊糊裡頭,均勻混合後,擺放一會兒。
接着開始弄成一團一團的澡豆。
宋青宛前一世住在孤兒院裡頭,沒少看到院長做澡豆,何況在她們那兒逢年過節殺豬宰羊的村裡人都會自制這澡豆拿來洗衣洗手,也算是合理利用吧,而且在現代還可以加入不少花粉香料,隨自己喜歡,然而她在這古代就沒有這便利,她現在人身都不自由,也顧不了這麼多。
正在宋青宛認認真真的擰成一團時,只覺眼前忽然一暗,一個身影籠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