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鬱坐在梳妝檯上, 深黑色的眼眸裡映着周鼎的臉:“你玩過洋娃娃嗎?”
他輕聲說着,露在空氣中的鎖骨纖細漂亮,皮膚雪白, 肩頭圓潤, 身上除了一條白色的內.褲外不着一物, 本身看起來就像一個亟待被打扮的洋娃娃。
周鼎站在夏鬱身前, 別開頭, 雙手抓着籃球服抖了兩下。
把衣服抖開後他道:“沒有。”
夏鬱眨了下眼:“小時候也沒玩過?”
周鼎搖搖頭:“怎麼問這個?”
“好吧。”
夏鬱笑了笑,“我之前在網上看過,說是越Man的人越有少女心, 會對自己喜歡的人產生裝扮欲,就像女孩子對待洋娃娃那樣, 會想要對方梳頭、穿衣、穿鞋, 把對方打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說着他停頓一下, 又問,“你對我有這種感覺嗎?”
周鼎耳朵一熱, 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他低咳一聲:“伸手。”
夏鬱舉起手,笑眯眯地看着周鼎:“有沒有啊?”
衣服套上身體,雪白的皮膚和柔韌的腰身被遮掩。
誘惑稍稍減弱,周鼎覺得呼吸通暢了許多。
他拿起籃球褲,眼睛盯着夏鬱籃球服上的數字, 不敢看那被衣襬半遮半掩的修長雙腿。就在前一天晚上, 它們還曾盤在他身上, 緊緊地扣着他, 甚至現在上面還有他留下的未消乾淨的痕跡。
周鼎深呼吸了下, 強壓着心頭的蠢蠢欲動,一板一眼道:“擡腿。”
夏鬱很乖地把雙手撐在兩邊, 擡起了腿。
他歪着頭,無聲地打量周鼎,然後在褲子套到膝蓋處時,兩隻腳一動,一邊一個,踩在了對方的胯骨上。
挨着人魚線,也幾乎要捱到熱源。
周鼎身體一僵,下意識屏息:“你在做什麼?”
夏鬱說:“借下力。”
說着他腳上用力,微擡起身。
驟然傳來的力量讓周鼎下意識地繃緊腹肌,身體發力。
他明白過來,抿緊脣,咬牙把褲子給夏鬱套好,但這次他沒有撤開手,而是俯身過去,圈住夏鬱的腰,幾乎跟他面貼着面:“現在才上午……”
他對今天會發生什麼是有預料的。
但他以爲會在打完籃球后,或者打到一半的時候,再或者打完去洗澡的時候,獨獨沒有想到一上來夏鬱就這樣迫不及待地、聲音和眼神裡都充滿暗示地撩撥他,誘惑他。
不打就不打吧。
能把夏鬱壓在籃球場上……
也足夠了。
周鼎擡手去捏夏鬱的下巴。
——他們一般都是從深吻開始。
然而纔剛擡手,胸口就被什麼抵住了。
周鼎低頭一看,是夏鬱的腳,指骨纖細乾淨,皮膚瑩潤潔白,像從來沒有見過陽光。
“不是說好要教我打球的嗎?”
抵在周鼎胸口的腳掌用了點力,夏鬱的聲音好奇又無辜,“你現在想幹什麼?”
周鼎深吸了口氣,擡到一半的手轉而捏住腳踝,看着夏鬱道:“又逗我?”
夏鬱搖搖頭:“沒有啊。”
然而眼裡寫滿了故意。
這人真是……
周鼎又好氣又好笑,又快樂又煎熬。
他想吻夏鬱,又想用力捏他的臉報復他,但最後都在那雙眸子的注視下偃旗息鼓,認命地拿起了旁邊的襪子:“別動,給你穿襪子。”
“哈哈哈。”夏鬱直接笑了出來。
他往後一倒,背靠在玻璃上,沒有擡起的那隻腳稍稍往下挪了挪,然後笑得眼睛彎彎,“你好容易撩,也好能忍。”
周鼎悶頭給夏鬱套襪子。
臉是黑的,耳朵卻是紅的。
“乖,先教我打球。”
夏鬱的腳輕動了動,他眼裡含着笑,聲音低低的,溫柔又曖昧,“待會給你。”
-
等給夏鬱穿好衣服,周鼎額頭已經涔出了一層汗。
他拉着夏鬱回到了籃球場上。
兩人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一模一樣的褲子和鞋子。夏鬱也有一米八,但站在周鼎身旁卻顯得小了好幾號,寬大的衣服也空蕩蕩的,一擡手,從旁邊的袖口處便能窺見大片風光。
幸好帶他來的是私人場館。
周鼎想。
熱完身,夏鬱拿過籃球一個人先打了會。
他不怎打籃球,但還是會打一點的,畢竟中考、高考都要考三步上籃,大學體育課上也會要求打籃球。
球鞋在場地上摩擦,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砰砰的球聲迴盪在耳邊,周鼎像在聽什麼歌曲一般,神情悠閒又享受其中似的盤腿坐着。
他有種在看小朋友打球的感覺。
蹦蹦跳跳,又可可愛愛,打得不怎麼樣,姿勢還挺多,花裡胡哨的,很能迷惑人。
“我打得怎麼樣?”夏鬱扭頭問。
還是個喜歡挨誇的小朋友。
周鼎點點頭:“打得不錯。”
夏鬱停了下來,拍着球道:“真的?”
周鼎又點點頭:“真的。”
夏鬱微眯起眼:“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周鼎笑得開懷:“真的啊,你又不是專業的,打成這樣不錯了。”
是還不錯了,一般人哪打得出這麼多花樣。
夏鬱不管他,拍着球再次跑開:“我再找找球感,待會你來陪我打。”
“好啊。”周鼎笑着應聲。
他目光直直地落在夏鬱身上,嘴角的弧度就沒下去過。
周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活躍的夏鬱。
印象裡的夏鬱總是很安靜,還很低調,像一株掩藏在夜色中的白色花朵,除了在牀上會熱情些外,下了牀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總是在畫畫,總是靜靜地在位置上坐着,挺直着腰,低垂着眼,一身淺色,不吵也不鬧,像是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
現在就和平時截然不同。
平時是“靜”的,現在是“動”的。
一身紅衣襯得皮膚更白,也跟烏髮紅脣更加匹配,多添了一分冶豔感和誘惑感。
所以到底爲什麼一個男生可以長得這麼誘人?
周鼎喉結動了動,目光落在夏鬱起跳時一閃而過的雪白腰肢上。
待對方落地,目光又順着落到了小腿上。他還記得曾經上面有一大塊紫色的淤青,特別礙眼,每次看到他都要輕而又輕地吻上好幾遍,好在早就已經恢復如初,又重新變得潔白光滑。
手指動了動。
周鼎還記得觸感,放鬆的時候捏上去有點軟,繃緊的時候,就是石更的了。
“好了,差不多了。”
夏鬱又一次跑了過來,“來吧,你攔我,我過你,我們……”
聲音頓住,步伐也慢了下來,夏鬱挑了挑眉,笑着把球往周鼎懷裡一扔,“怎麼,動物的春天來了,你的春天也來了?”
周鼎一哂,接住球:“也許吧。”
他站起身道,“不用管我,來,球給你,你過我。”
夏鬱抱着球沒動:“不行,你這樣會影響我,我會分心。”
周鼎伸手:“那把球給我,我打會球就好。”
這是真的。
他一打球就會非常專注,雜念消失,身體裡的浮躁自然而然就會平復下去。
可夏鬱沒給他球,反而把球扔到了一邊。
球砰砰滾遠,周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手還伸在空中。
過了會他才收回手,看着夏鬱道:“不打了?”
夏鬱不答,又朝周鼎走近兩步。
他壓着聲,像是要說什麼悄悄話,可眼神和話的內容卻直白又大膽,他問周鼎:“你想要我嗎?”
周鼎愣了下,然後點頭:“當然。”
夏鬱說:“那你可以說出來啊。”
周鼎沒有說話,因爲他一時弄不清夏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觀察着夏鬱的表情,發現自己也分辨不出夏鬱現在到底是什麼情緒,只好微抿起脣,等着夏鬱的下言。
夏鬱把手背在身後,走到周鼎身前站定。
他微仰起頭看着他,接着伸出手,掌心輕輕覆上那層薄薄的布料。
周鼎瞳孔收縮,有些詫異於夏鬱的舉動。
剛纔還要打球,現在卻又把球丟到一邊,在更衣室時還說要他教他打球,待會再滿足他,現在卻又……
周鼎瞥了眼夏鬱的手,沒有動,而是試探着問:“你現在是不是想做……”
“你想嗎?”夏鬱打斷了周鼎的話。
這句話問得有些正經,表情和眼神也都不似平時情動時那樣充滿暗示和撩撥的意味。
周鼎眨了下眼,謹慎道:“……當然?”
夏鬱心下有些好笑:“這麼不確定?那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周鼎點點頭:“想。”
籃球他又是訓練又是比賽早就打得夠夠的了,帶夏鬱來這也並不是真的爲了跟他打球,要真衝着打球過來,也不會只有他們兩個人,而且他跟夏鬱水平懸殊,在一起打球都不能說是打球,就是玩球罷了。可一上來就直奔主題的話,他又怕夏鬱覺得膩,覺得他不夠浪漫,覺得跟他談戀愛就是在不同的地方上牀,除此之外就沒別的,很沒意思。
但夏鬱這話問的……
到底什麼意思?
周鼎腦子裡那些彎彎繞繞夏鬱是不知道的,他直接擡起手,攏住周鼎的脖頸往下勾。
他們面對着面,眼對着眼,彼此之間不過毫釐的距離。
呼吸交織,夏鬱看着周鼎的眼睛說:“你可以告訴我你的谷欠望。”
停頓一下,又說,“不要總是忍着,你想要我,或者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告訴我。也不是隻有我可以提出要求,你同樣可以。我對你做的,你都可以對我做。周鼎,你完全可以……更強勢一點。”
不要總是等着他的指令。
不要總是把自己擺在低位。
“我們現在是情侶。”
“在這段感情裡,我們是平等的。”
周鼎被這番話震住。
他有些詫異地看着夏鬱,喉結滾動,好一會都說不出話。
夏鬱爲什麼會突然跟他說這些?
他茫然又感動,感動的同時又有些激動。
因爲夏鬱看到了他的忍耐,也明白他爲什麼忍耐,這說明夏鬱感受到了他對他的感情,並且爲之所動,否則不會對他說這些。
所以……
夏鬱是真的越來越喜歡他了對吧?
從主動地給予他安全感,到現在主動地跟他說他可以強勢一點,甚至說他們是平等的……
“夏鬱。”周鼎眨了眨眼,看着夏鬱道。
夏鬱擡眸:“嗯?”
“你是不是越來越喜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