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無刃慘敗於五大神狩,並被一念打斷了仙根,拼着最後一口氣慌不擇路的逃命,最終意外的落入了妖異界的千魅林,而當地正是妖界神醫逆天命的居所。
診視無刃的傷勢之後,逆天命知道自己就算能救活他一命,也只不過是救活個廢人,毫無用處。只有讓他借妖力重生,才能重喚利用價值。
於是,逆天命將無刃置於藥爐之中,將藤妖的妖靈注入其體內。之後無刃在逆天命手下經受了無比艱難的鍛造,加上自己的苦苦修行,終於功力更勝曾經。
可讓無刃萬萬想不到的是,滿心以爲復仇在望,但自己卻竟然只是被當做實施計劃的犧牲品,連工具都算不上。而其實他只是聽從逆天命的吩咐和邪派中人聯手,人家真正的目的他也根本一無所知。但其實邪派中人早已請逆天命暗中將聚神寶鼎渡入他體內,爲的是隱藏神器靈力,等到適當的時候就算他不死,也會被開膛破肚的取出神器。
一念雖然想到了對方的計劃,但卻怎麼也想不出對方會如何展開,只能以爲保住各派就能避免。可對方卻一早就瞭解到了他在朝日門,因此由蒙面女子先把他引出來,然後混入朝日門躲藏。至於其他門派雖然起了些許的波瀾,但邪派的目的只是爲了設置符咒,根本不會真的拼命,當然就不會出現什麼明顯的損傷。
而等到聚神寶鼎終於出現,其他的邪派中人則奮力纏住朝日門中衆人,女子便有足夠的時間去啓動陣法。
雖然一念暫時還未必能想的這麼完全,可至少已經知道了邪派利用聚神寶鼎吸取二十八宿的靈力。相比這番二戰,這一點其實更加危機,也更讓人吃驚!
此時觀微尊者知道了真相,並且雖已防範還仍然中計,心裡不免頗爲悔恨,慚愧!
而幻悅尊者雖然感到事情詭異,可更多的還是疑惑!
“聚神寶鼎乃是仙界守護的九天神器之一,應該是藏在九大仙派之手,爲何會落入邪派手中?難道很久以前有傳說九天神器失竊,竟然是真的?”
“以前是傳說,但現在顯然是真的。不過……”
微微皺眉,一念環視諸人問:“上次九天神器現世已經將近千年,我也是從知辨居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也並不確實瞭解究竟分屬何派。那聚神寶鼎且不論如何落入邪派,但其原本究竟是由何派守護的呢?”
衆人面面相覷,對這個問題一時間都無法回答。
半晌,盧依蘭怯生生看着諸人說:“我以前聽我爹提過,九天神器本派守護的事擎天傘,聚神寶鼎應該是……是靈鷲派所守護的!”
衆人詫異對視!靈鷲派乃當今仙界九大仙派之一,當代掌門善淨禪師號稱當時佛門第一高僧,座下雙尊、五行者等弟子都是當時有名高手,論實力在九大仙派中也在前幾名。不過,首先聚神寶鼎未必是近年丟失,所以並不能歸咎當代。
左思右想也是毫無線索,折騰了那麼久衆人也都不免疲憊。
而轉天一早,當花清風來招一念,卻發現他已人去屋空,只在桌上留了張字條“無刃既死,無關我由!”
聽說一念不告而別,幾個熟悉的人早已見怪不怪!而經過昨夜一戰,觀微尊者心裡本來還想此人雖然名聲不好,但確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奇才,無論才智、修行都一時無雙。如果能夠善加引導,說不定日後可以成爲正道支柱。
因此,老人本來還準備今天有機會好好對一念良言勸誘一番,但卻沒想到他竟然又獨自走了,忍不住把心裡的牢騷對着其他四人狠狠嘮叨了一通,弄得四人實在是尷尬不已!
但一念自然是不會在乎這些的,對他來說,這次的失敗固然是有自己估計的不足,但正如對手自己所言,聚神寶鼎以及二十八宿引靈的方法自己都並不真正瞭解,就算有責任也絕非只是自己。
但那女子的來歷,其年紀雖輕,但修爲竟那麼高,而且邪派既然已經開始覬覦天地靈氣,可以想象很可能是魔神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直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想要置身事外。但真的面臨問題的時候,仍舊會忍不住心裡感到衝動。無論怎麼設想,魔神畢竟是因爲自己才脫困,然後才接連發生了很多災禍。
無論誰該死,誰不該死,作爲目前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念覺得自己都無法真的毫無愧疚的置身事外!
況且這件事本來無刃是直指朝日門,如果他們的目的真的如此簡單並不需要牽連自己。所以實際上對方嘴上雖然說勸自己不必干涉,但其實並未真的把自己排除在外。
一念爲人雖然淡薄人情,但絕對不是個任人欺凌還能忍氣吞聲的人。感到自己被人戲弄,無論事實如何,他心裡都忍不住生了報復的念頭!
到靈鷲派附近的時候,一念已經看到靈鷲派僧人正向四面八方出行。
這並不值得奇怪。從朝日門到靈鷲派,一念並沒急着趕路,就是因爲他知道人的嘴永遠比腳步快,所以傳言一定可以比自己先到。
只不過此時的事情已經是:邪派以聚神寶鼎屠殺日月雙門,兩派損失慘重,連掌門都重傷臥牀。而且受到神器的力量衝擊,連五大神狩都遭到出道以來的頭一次慘敗!
一念對這傳言是怎麼樣根本毫無興趣,只是顯然靈鷲派並沒對傳聞視而不見,這就足夠了。
走到山腰處,兩名中年僧人當先攔路!
“此處乃靈鷲派禁地,施主請回!”
淡淡微笑,一念稍使身法。和尚再看的時候,來人已經在自己身後十丈以外了。
兩僧心頭大驚!一面傳音本門,自己則緊追在後。但任憑他們如何拼命追趕,距離始終不見縮短分毫。
一路上山,一念接連幾次遭到靈鷲派僧人的堵截,但每次他只稍使身法就輕鬆避過,並未和任何人接觸。
等到了靈鷲派門前,早有三名老僧等在當地。當先鬚眉懼白,一副得道高僧模樣的正是善淨禪師,其後兩個則是門下弟子雙尊,賢仁和賢智!
彼此本來並不陌生,只是交情不深,況且一念是被當做仙界叛徒的人,當然不會被看做佳客。
“我當是誰如此了得,竟然敢硬闖我靈鷲派。原來是龍仙兄,難怪了!”
淡淡看了賢智一眼,一念徑自向善淨禪師合十:“晚輩自知不速之客,但此來卻也是不得不造訪寶剎,還請禪師見諒!”
屏退趕來的弟子,善淨禪師微微頷首:“事急從權,請進!”
來到大殿,分賓主坐在蒲團上,一念也不虛禮,直接開口講出發生在朝日門的事。
善淨禪師聽完,目中神光一閃問:“老衲想先問一句,龍檀越此來是想問罪本門?還是另有目的?”
“禪師乃仙家名宿,晚輩以爲實在無需詭辯。此事目前雖然還沒看出有什麼大禍,但隨意設想嚴重性恐怕也不用晚輩多說了吧?”
“這一點老衲自然明白,但檀越既然早已脫離我輩一途,不知又爲何會牽涉此事?”
“禪師可謂是看着晚輩長大的,晚輩自問並非氣量寬大之人。此番敗於人手,晚輩心中頗爲難平,因此欲知詳情,以圖他日報這一箭之仇!”
聽他這麼說,雙尊臉上都露出氣惱之色。而善淨禪師雖面容慈祥,可眼中也透出了些許的失落之色!
“你自幼聰慧異常,人所難及。但唯此口是心非的惡習,卻竟至今不改。哎……!何苦哇?”
一念聽了微微蹙眉,但思及往昔一時也無言以對。
“你今天來,目的老衲可以想到。但聚神寶鼎雖確本派所守護,卻已經失落數百年,當時情形也已無可考證。本派以往倒也曾暗中尋覓,可數百年人世滄桑,神器恐怕已不知幾經轉手,落入何處,但如今竟然在邪派手中,老衲心中也頗爲震驚!因此初聞此事,老衲便已盡出門下弟子各處去打探尋訪了。”
“禪師!晚輩以爲,神器究竟何時丟失,如何丟失 ,最終落入何處,又是如何落入邪派手中,如今都已經不再重要。當務之急,是無論如何都要避免神器再爲邪派所利用。所以……”
“老衲明白!但你也應該知道,九天神器乃是上古天柱崩塌後,由衆神鑄造,年歲實在太遠。說穿了,即便你此時將神器擺在老衲面前,本派恐怕也無人知道該如何使用,又該如何阻止呢?”
一念聽了不由緊緊蹙眉:“這麼說,除非把神器搶到手上,就沒辦法阻止他們行動了?”
沉吟良久,善淨禪師輕聲說:“九天神器本爲衆神爲剋制魔神所鑄造,以天柱劍封印其元神,其他神器則分有八派守護,封印其魔力,以防其神靈合一。按道理說,神器要使用必先解除封印,可老衲卻實在不知道究竟該如何解除。而過往雖也聽說有神器丟失,但魔神仍被封印尚不足懼!然而你當年打破了天柱劍封印,使魔神逃脫,他首先要做的必然是恢復其魔力啊!”
“禪師見怪,晚輩絕無辯駁。但此時追究責任恐怕並無用處,而且如果僅僅只是魔神爲了恢復魔力,爲何時隔十年纔開始行動?”
“你且不必心急!老衲所說,也只是按理直言。不過九天神器本屬共生共用,所以雖有遺失,卻也威力有限。如今雖有被邪派利用,但或許並非真的是被使用!即便我們無法阻止邪派使用神器,但或許也未必不能剋制……!”
一念聽着臉上露出糾結,酸楚之色!他是明白了善淨禪師的意思,可如果真的要去做,自己的人生恐怕就會突然立刻回到最初,恐怕甚至不如。但如果結果是這樣,不僅逝者悲涼,自己十年的自罪也將變得可悲、可笑!
因爲那樣就是要自己承認錯誤,可是……
此時的一念,終於真正站在了自己必須面對的十字路口。是對是錯?從此以後都將變得再也沒有意義,而自己除了悔恨和痛苦,還要承擔自己早已決心捨棄的所謂使命!
然後,結果就是自己仍舊承受着更嚴重,更沒有盡頭的折磨,以及加倍的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