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給喬森去了電話,說譚青松的事情已經查明,喬森表示要見一見王海,最後約定了地點在洛言白的公司。
我打電話的整個過程中,洛言白一直在專心致志地玩着電視遊戲,從我進門開始他已經在玩,我跟他說了王海的時候,他就跟沒聽見一樣醉心在遊戲了,本來通知喬森這事該他來做,結果他也全推給我,還真是當起了甩手掌櫃。
“你聽見沒啊,明天早上八點。”我提醒他。
他“嗯”了一聲,眼睛還沒離開電視屏幕。
我有點生氣過去搶了他的手柄。
“別啊,還差一點。”他居然還想搶回來。
“你多大人了?還沉迷遊戲?你的手下要看見你這個樣子會怎麼想!”
“又沒外人在還不能讓我放鬆下呀。”他還抱怨起來了。
我上前直接把主機給關了:“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明天早上八點鐘,喬森要見王海!!你還不去安排嗎?”
“聽見啦!”他捂着額嘆了聲氣:“我怎麼感覺你跟我媽一樣,嘮嘮叨叨的……”
我被他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這纔多久呢,就嫌我煩了。
“你以爲我願意像老媽子一樣啊,拜託你洛言白,這可是你的事情!你能不能上點心!”
“那不是有你嗎?”看我生氣了,他又開始嬉皮笑臉。
“少來這套,我的夢想是做個伸手拿錢張口吃飯的闊太太,不是聽人使喚的吃力又不討好的賢內助。”我說着把他的外套扔給他“快回去吧,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洛言白抱着他的衣服一臉無辜樣:“你讓我回哪兒去?”
“回你家啊。”
“這就是我家啊。”
還跟我耍賴皮呢,我心情不大好,直言道:“少廢話,你平日住哪兒就回哪兒去,現在這是我家了。”
“你真要趕我去住酒店嗎?”洛言白可憐巴巴地看着我。
“酒店?”我表示疑惑。
難道洛言白每次晚上離開都是去住的酒店嗎,不會吧,他真的沒有別的房子了?
“對啊,這真是我家,你搬進來之前我都住這兒。”洛言白還擡手指了指電視旁那臺遊戲主機“裡面有我的遊戲存檔記錄,不行你可以看啊。”
我仔細想了想,的確,這要是棟空房子爲什麼傢俱佈置得這麼全,如果說是爲我準備的,像遊戲機這種東西是挺多餘的,還有書房裡那一大櫃子的舊書。我一開始以爲,這只是洛言白諸多落腳點的其中一個,應該只是臨時用的,畢竟像他們這種人,有個兩三棟房子也不足爲奇啊。
再回想每次洛言白來這兒都特別的自然熟悉,什麼東西在哪他都能立馬找到,這麼一說真是我鳩佔鵲巢了。
“你真沒別的地方可住了?”我問。
“嗯。”他特別老實地點點頭。
“我還是真沒想到。”我感嘆了一句。
“難道你一直覺得我還有別的家嗎?”
“不然呢,像你這種有錢人,難道不該住在上千坪可以跑馬的大莊園裡面嗎?”我故意誇張着“怎麼會屈尊在這種小房子裡。”
但也是我的心裡話,我想象中他真正的家應該會是電視裡那種有旋轉樓梯還要上半天的大房子,反正就是怎麼浮誇怎麼來。
“這也不小了吧”洛言白還有點不服氣“再說了,小點不好嗎,很溫馨啊,而且你沒發現嗎,這房子特別舒服日照時間特別足,早上太陽的光能斜照到臥室裡,傍晚陽臺剛好能看夕陽,我覺得很完美啊。”
真難想象洛言白在和我討論這種生活化的東西。
“那你的東西呢?”我問“都搬哪兒去了?”
“我租了幾個月的酒店。”他說完又趕緊補了一句“但快到期了。”
一副生怕我今晚就要把他掃地出門的樣子。
搞了半天,他把自己的家騰給我住了,真是讓我不知說什麼好,我當然能理解他爲什麼要這麼麻煩了,他自己住的地方,安全性肯定夠,至少那些想對我下手的人不敢再那麼輕舉妄動了吧。
一想到這種細節之處,我心裡就膈應得慌,我瞟了他一眼,再大的氣也沒了:“那你就把東西搬回來唄,租酒店房間那麼貴,幹嘛亂花錢!”
說完我“騰騰”上了樓,丟給他一句“主臥是我的啊。”就跑進臥室。
洛言白什麼反應我不想再看了,反正我也猜得到,他肯定又要一臉驚喜然後說些有的沒的。同處一個屋檐下並沒什麼,該以什麼身份和態度同他相處,我心裡都很明白,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也許以前我可以坦然覺得感動,坦誠接受他所有的好,不就是被個毒販子看上了麼,有什麼大不了。
但現在……他每多出一分好,只會讓我心裡多生一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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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我們帶着王海如約去見了喬森,並不意外的是,花蛇也在場,當然對於花蛇他自己來說肯定是意外的。
我們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喬森才姍姍來遲。
“抱歉抱歉,路不熟。”喬森挺輕鬆愉快的樣子,手裡還拿着個吃了一半的玉米餅。
這個傢伙該不是半路跑去買早點了吧,我沒看錯的話,他手裡拿的那個包裝紙是我們這兒挺有名的一家早餐鋪,要排很長的隊。
真是讓人好奇,這個沈氏團伙裡的人,從上到下沒一個正經的,他們是怎麼維持這麼多年的。
花蛇在等喬森的時候就已經很不耐煩了,又看到他還在那兒吃東西,更是不爽了:“這大清八早的,覺都不讓人睡好,到底是要幹嘛!”
“我沒說嗎?”喬森停了咀嚼“白哥那邊找到了內鬼,我們來問一問。”
“他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花蛇攤手“我可忙着呢,沒空幫你們理家事。”
我還以爲花蛇很樂意來看戲呢。
“花哥別這麼說嘛,怎麼會和你沒關係。”我開口。
花蛇眼珠子一轉,狐疑地看向我:“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了。”
“花哥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一家人,幹嘛還分彼此呢。”
“嗯。”喬森吃完了最後一口,連連點頭“嫂子說得對,大家都是一家人,今天請花哥過來呢,也是想讓花哥做個見證,免得又有人到沈老闆那裡說我處事不公辦事不力。”
“哼。”花蛇冷哼一聲靠回座椅“那就快點,我忙得很。”
“王海呢?”喬森問。
周時把王海提了進來,他那鼻子今天腫得跟個豬頭一樣,臉上好像也多了些新傷,估計是昨天晚上又被周時教訓了。王海在屋裡看了一圈,又很乾脆地跪下了,不過這一次他跪在了喬森面前。
這個王海的確有眼力見,看了一遍,就能知道這裡面說話管事的是誰。
膝蓋一落地,他就哭號起來了:“大哥放過我吧大哥,都是常宏的注意,跟我沒關係啊,我要是不聽他的,他就要殺我全家啊,我也是被逼的……”
“常宏又是個什麼東西?”喬森拿了紙巾擦手。
“一個地頭蛇,白手起家在雲昆市也幹了好些年了。”洛言白說道。
“既然都是一條道上的,他爲什麼要壞我們的生意?”
“這可能就要問花哥了。”洛言白轉眼看向花蛇。
“問我什麼?大家自個兒做自個兒的生意,我可和他沒什麼來往。”
“可我怎麼聽說,當年這常宏在雲昆市也算家大業大,花哥來了搶人生意不說還搶人地盤,鬧得兩邊火併還驚動了條子。”
“嘿,這叫什麼話,這生意本來就是誰有本事誰做,我幹這些爲了誰?不還是爲了幫沈老闆和七哥在雲昆立足,怎麼着我還做錯了不成?”花蛇拍着桌子怒目圓瞪“現在我七哥沒了,沈老闆就要卸磨殺驢了是吧?不是我說什麼,那常宏要真對我仇,怎麼不找我頭上來呢?”
“花哥別激動,我也就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了,纔好給沈老闆交待對不。”喬森安撫他道。
“哼。”花蛇冷笑一聲,瞟了一眼洛言白道“當年我做的好好的,沈老闆非要讓這個傢伙來插一手,現在好了吧,這麼多年辛苦全白費了,不是我說什麼,要還擱我手裡,常宏那個欺軟怕硬的孫子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到我頭上動土。”
花蛇這話裡話外的,都不忘再踩上洛言白一腳。
“花哥這話我可不贊成,這明明就是我們自己個出了內鬼,讓那常宏撿了便宜,這事放到誰身上不一樣。”我刻意引着話題。
“你還真沒說錯。”花蛇找到我話裡的破綻,開始樂了“也就你們白哥做事跟個娘們似的,纔會放任出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我花蛇手底下,就絕對沒有這樣的人!”
就讓他先得意幾分鐘。
洛言白笑笑,示弱道:“花哥說得有道理,看來以後還得多跟花哥學習了。”
“等你們有以後再說吧。”花蛇得意地翹起了二郎腿。
“那就別等以後了,不如花哥現在就教教我們,該怎麼處置這種小人?”我問。
“怎麼處置?”花蛇看了那王海一眼“砍他雙手,挖他眼睛,再殺一儆百。”
“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那就按花哥說的辦吧。”喬森道“像這種人,死都死便宜他了。”
王海聽得這句,突然變了臉色,一扭頭迎向花蛇:“花哥你可不能這麼做啊,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此話一出,驚了在場的所有人,我悠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