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喬家舊宅時,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下班的人潮將車道堵得水泄不通。
夏侯將車開到喬家宅子的門口,年輕的警衛出來要求看證件。
“小姐找哪一位?”警衛問道。
時隔多年,連警衛都換了,不知道她是喬家的人。
“我找薛梅。”喬鎖淡淡地說道,“你告訴他,我是喬鎖。”
她母親薛梅,乃是喬東南的第二任妻子。
警衛撥了電話進去。她靜靜地坐在車內,看着夜色裡的喬宅如同一尊巨獸,在滿城燈火中留下巨大的虛影來。
有刺眼的燈光照來,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進來,她看見警衛敬了禮,放行。
車子駛進喬宅,她能感受到有一道冰冷的視線隔着車窗看過來。喬鎖擡起臉來,她巴掌大的小臉暴露在燈光下,透出一絲瑩白的潤澤來。
那道視線?喬鎖不自覺地挺直了身體。
警衛給他們放行,夏侯將車子停到了院子裡,見她臉色有些僵硬,笑道:“喬四小姐,走吧,這可是你自己的家。”
喬鎖深呼吸,下車,朝着夏侯說道:“今兒謝謝你,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
夏侯卻是挑了挑眉,直接拽住了她的手,閒閒地說道:“反正都到了你們家,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夏侯的手很溫暖,掌心有着常年摸槍的老繭,喬鎖的身子因爲他的碰觸而輕輕一顫,她這幾年着實有了一些潔癖,不願意跟異性接觸。
不過夏侯這般坦蕩直接,她倒是覺得自己要是抽回手,是不是過於矯情了。也許是把她當做小妹妹罷了。
“請問先生小姐找哪一位?”一個幫傭的阿姨走出來,看見他們,很是客氣地問道。
“劉媽,她是阿鎖。”一道清冷、無一絲溫度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夜色中,喬謹言從車庫出來,他走的極慢,步伐優雅如同荒野上的獵豹。
“原來是四小姐回來了。我去通知老爺和夫人。”劉媽認出了喬鎖,很是歡喜地說道。
喬鎖只覺得目前出現一團陰影,喬謹言已經站到了她面前,他的個子極高,站在離她和夏侯三步遠,淡淡客氣禮貌地說道:“謝謝夏少將送阿鎖回來。”
一眼道破夏侯的身份,以及言語間透出了濃郁的疏離感。
原來剛纔車內那一道冰冷的目光來源於他。
正式的西服領帶,衣服上帶着淡淡雪茄的味道還有香檳香水各種味道混合,帶給人一種沉鬱的壓抑感。這些年喬謹言活的很是衣冠楚楚,斯文敗類。
喬鎖的身子感覺有些麻木,她沒有看向喬謹言,垂下眼,臉色蒼白了幾分,指尖猛然用力攥起。
她曾經預想過,再次見到喬謹言該是何等的心境,原來竟是這般,血液在皮囊之下翻滾着叫囂着化爲毒素要將她生生淹沒,窒息而死,面上卻依舊平淡無波,冷到極致。
這樣陌生、波瀾不驚的阿鎖啊——
夏侯感覺到她的緊張,手上力度加重,眯眼朝着喬謹言笑道:“分內之事,喬先生,幸會。”
他沒有伸出手,喬謹言也只是勾脣淡笑,兩人站在喬家的院子裡,空氣中涌動着一股,莫名的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