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喬長生有古怪,但海葵並未就此多想。[..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她想了也沒用,也不可能去查,不如不想,想多了只會令自個兒鬧心。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喬長生再沒來,海容那邊也沒有其他消失,已經準備放棄繼續調查。
海葵越發無聊了,自發自動的學會了紈絝子弟喜歡玩的行當,鬥蛐蛐兒。她沿着牆根底下的草叢,挨片兒翻找,抓了兩個大蛐蛐兒,困到草籠子裡頭,拿着小棍兒在外頭捅撥着,令這兩條蛐蛐兒打鬥。
她鬥着鬥着上了癮,一清早的連飯也不顧不上吃,就把蛐蛐籠子提了出來,想到院子裡頭玩。
天兒不好,太陽光昏昏暗暗,像是被混了墨水的蛋黃兒似的。空氣也不如平時清新,而是充斥着一股水泡木頭兒的味兒,溼氣濃厚。
海葵喜歡這樣的天氣,但蛐蛐兒們不喜歡。它們沒了以往的精神氣兒的,不僅打鬥的時候敷衍,連叫聲都有氣無力。
海葵鬱卒的用草棍扒拉着蛐蛐兒,好不容易刺激的蛐蛐兒們起了點兒鬥志,天上突然朝下落大雨點。
雨點噼裡啪啦的朝下砸,砸進草籠子裡頭,嚇的蛐蛐兒們不再對戰,而是慌張的使勁扒拉草籠子。
海葵原想躲進亭子裡繼續玩鬥蛐蛐兒,但看蛐蛐兒們根本沒鬥志,便只能悻悻然提着籠子回了屋。
將籠子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海葵打開半扇窗戶,看着外面落雨。雨下的又急又快,她進屋的時候,還只是落着雨點,這沒多一會兒,雨點就成了雨幕。
雨一下就是一上午,一直不停,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近中午的時候,颳起了東南風,風助雨勢,令人無法在外面走動。
這樣的天氣,就算打了傘,也無濟於事,風會將傘吹翻面甚至吹走,令人狼狽無比。
海葵猜測海容應該不會回來吃午飯,便吩咐廚房那邊少做了些,夠她一個人吃的就行。
她剛吃完飯,喝着茶的時候,大門被推開了,從門外衝進來了兩個人。
爲首的是海容,後面跟着陳錦之。兩人被雨淋成了落湯雞,但心情卻很愉快,臉上都帶着笑意。
陳錦之是早晨到的,到了之後,直接去了錦海商行。
他和白雲天一路驚險,將彈藥藏在棉被裡頭,將其順利運進了錦海商行倉庫裡。
彈藥運來了,戰爭也就不遠了。
蔣異浪給他們提了個醒兒,讓他們儘快收拾好行李,做好離開這邊的準備。
海容這段時間一直在低價處理商品,想在離開之前將商行裡的商品多賣出一些,爲離開多準備一些錢財。商品不能都賣光,得留下一些作爲幌子,租屋也不能退,這部分錢也就算是白扔了。
儘管他覺得十分可惜,但也只能這樣。如果他動作太大,將這些都處理了,肯定會引起注意,令他們無法順利脫身。
陳錦之歸來的當天,海容和陳錦之將錦海商行各個倉庫的鑰匙給了蔣異浪。這裡面的東西他們不能帶走,便留給蔣異浪,以後蔣異浪的隊伍過來了,說不定能用的上reads;。
蔣異浪想給海容他們錢,權當購買了這些東西。海容和陳錦之沒有要蔣異浪的錢,讓蔣異浪留着錢財購買彈藥糧食,這些都是戰爭能否勝利的關鍵條件之一。
要走的這件事情,海葵這邊,只有海葵海容陳錦之他們三個知道。蔣異浪那邊,則蔣異浪馮和白雲天三人知道。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們成功離開的機率也越大。
海容已經託馮和定好了三張船票,下個月底的,還有一個月零三天他們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蔣異浪的軍隊會在他們走後,朝這裡出發。
原本蔣異浪定的時間是下個月中旬,因爲他有把握,在下個月中旬前,挑撥王家與其他兩家反目成仇。
但考慮到中旬朝這裡開戰,會令這邊的人們恐慌,造成船隻車輛擁堵,不便於海葵他們離開,蔣異浪便改了日子,改到下下個月初。
在海葵他們上船離開後,他的部隊再打過來。
知道蔣異浪爲了他們拖延了開戰的時間後,海容同陳錦之合計了一下,悄悄收購了一批西藥,將其放進了錦海商行其中一間倉庫裡頭。
洪澇,先於戰爭襲擊了蘇杭兩地。
接連下了半個月的雨,洪水淹沒了很多村莊,百姓們死傷無數。很多百姓,一夜之間,房屋被洪水末了頂,連呼救都來不及,就被淹沒進洪水當中。
洪澇帶來了疾病和饑荒。
很多百姓流離失所,原本飽足的生活一夕破碎,只能靠乞討度日。
海葵住的這地方,地勢高,並沒有受到洪水的襲擊。她成天呆在家裡,不知道洪水襲擊了很多地方,更不知道天放晴後,外面街上多了很多流離失所的百姓。
在天放晴後的一天,海葵因爲心情不錯,準備出去逛逛。
到了街上,她看到街邊無數宛如乞丐的流浪百姓的時候,極爲震驚。紅花倒是早就知道外面有很多流浪的百姓,但爲了避免奸細身份暴露,她便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對海葵說。
綠花則和海葵一樣,這段時間就窩在家裡,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小丫鬟。她除了緊盯着紅花,以爲紅花和府外的人偷情,就是想着怎麼伺候海葵,討海葵歡心。至於和別人說話閒聊這種事情,綠花從來不扎堆,就算有人招呼她一起聊聊,她也不願意,只顧傻呆呆思索着該怎麼將活兒做好。
海葵震驚的詢問紅花綠花這是怎麼回事兒,紅花和綠花皆一臉茫然。
綠花遲疑着道:“這是鬧饑荒了吧?”
海葵被綠花這一提醒,立馬明白爲什麼這麼多流離失所的百姓。這半個月的連綿大雨,地勢低的地方肯定會被洪水淹沒。村鎮的百姓們,皆都頻臨河水居住,這樣吃水方便。但相對的,也會成爲洪水首先侵害的地方。
見海葵穿的光鮮亮麗,又是姑娘,身後跟着的是兩個丫鬟而非男壯丁,牆根下的那些百姓們蠢蠢欲動起來。
兩個抱着孩子的婦女打了頭陣。
她們弓腰來到海葵面前,將破了口的碗拖到手心上,懇求海葵施捨一些錢財,能讓她們和孩子吃上飽飯。
有了打頭陣的,剩下的那些災民們也都隨即洶涌上來,將海葵和紅花綠花圍堵其中。
大部分災民,是想求個吃的,沒吃的,他們也不會攔着人離開。但有少部分災民,情緒會比較激動,思維比較狹隘,如果不給他們吃的,且沒有他們強壯,他們就會動用武力搶。
海葵本想掏錢給兩個婦女,但被這些人圍堵上來之後,海葵縮回了手。
一旦她將錢給了這兩個婦女,那麼,那幾個神色狠厲的男人,肯定會搶走婦女們手裡的錢。
海葵揚聲讓這些人讓開,說會去前面酒樓購買粥食,分給這裡的每一個人。
那幾個壯年男災民,在人羣裡起鬨,說海葵這是騙人,是想哄騙他們離開,然後逃之夭夭,根本不想幫助他們reads;。
海葵見圍堵的人被那幾個災民煽動,根本不放她離開,心中煩躁,想要對那幾個人動手。
正在這時候,蔣異浪從外面分開人過來。他來到海葵面前,將海葵擋在身後,並揚手朝人羣裡灑下一堆銀元。
那幾個起鬨鬧事的大聲呼喊,搶先去搶銀元,其他人也緊隨那幾個人,皆都低頭搶銀元,不再堵住海葵等。
趁此機會,蔣異浪將海葵帶着酒樓門口,並領着海葵進了酒樓。
紅花綠花被海葵留在了一樓。
她將大部分錢給了紅花,讓酒樓用這些錢做粥和饅頭,讓紅花在酒樓做好後,將這些東西分給外面的災民。
隨同蔣異浪上了二樓包間,海葵發現,馮和和白雲天也在裡頭。
三人應該是在商量什麼事情,包間外面守着人。
海葵想了想,想離開這裡,不想攪和進去,不想聽他們那些機密。
馮和笑着調侃海葵,“走什麼啊走,都是自己人。”
海葵道:“你們三個是自己人,我不是。”
“怎麼不是。”馮和斜靠在椅子上,吊兒郎當的看着海葵,道:“我們以前合作了那麼多年,我從來沒見你這麼膽小過。怎麼,成婚之後,連膽子也成沒了?你就算聽了又能怎麼樣,你怕什麼?”
“我怕你們讓我一塊兒做事。”海葵正色,一本正經的回答。
馮和嗤笑一聲,“不用你,用你得花錢,我們現在窮啊,沒錢。”他拿以前的事兒調侃海葵,調笑海葵價錢高,他們想請也請不起。
白雲天道:“我們已經聊完了,現在是吃飯的時間,一起吃一些吧。”
蔣異浪拉開凳子,請海葵坐下,併爲海葵倒上一杯熱茶,無奈道:“我都說過無數次,我不會再利用你,可你就是不信。”
馮和調侃道:“你長的像壞人,像騙子。小孩兒看見你,都會被嚇哭。”
蔣異浪故意詢問海葵,“是真的麼?”
海葵道:“沒那麼誇張。小孩子看不出你是壞人,因爲你是心裡壞,外面看不出來。那詞兒叫什麼來着?”
馮和接話,“衣冠禽獸。”
海葵一拍巴掌,朝馮和豎起下大拇指,道:“果然還是咱們默契。”
“那是,我們合作了那麼多年,不是白合作的。”馮和想起以往,笑着搖搖頭,“我以前老是想着你以後肯定會變成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婆,說話聲音像是炸雷一樣。我真是沒想到,你現在成了一個姑娘家。剛來這邊看到你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你。”
“我本來就是個姑娘家。”海葵彆嘴。
馮和道:“你以前那樣要是姑娘家,那我小家碧玉。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呢,你成天在外面風風火火燒殺擄掠。”
“我什麼時候燒殺擄掠了?”海葵打斷馮和。
馮和笑着道:“我道歉,我錯了,說順口了。是你成天在外面殺人,周圍人沒不怕你的。我恐怕,除了我和海容,誰都怕你。有些不怕的,那也是表面裝着不怕。”
蔣異浪截斷馮和回憶往事,“好了,以前的事情不要提了,說說以後。”
海葵道:“以後?以後我們不一定能見面呢。”
蔣異浪僵硬了一順,眼神暗淡下來。但轉瞬,他又扯起笑容,用筷子點點窗外,道:“我說的以後,是指怎麼處理外面這些人。”
“這些不是我們該管的事兒。這地方是王大帥的地盤,他肯定會想辦法處理這些災民。”海葵應道。
蔣異浪遙遙頭,“按照王大帥的性格,他的處理方式只有一個,那就是將這些人感到其他大帥的地盤上。”
海葵道:“不可能吧。”
蔣異浪道:“難道你以爲王大帥會妥善安置這些災民?他不會。把這些人趕走,已經是他最仁慈的做法。如果災民數量少上一些,他肯定會派人暗中將這些災民驅趕到一處,殺了這些災民。”
海葵想了想,“王大帥真會怎麼做?”
蔣異浪道:“當然。”
“你想幫這些災民?”海葵詢問蔣異浪,“你準備怎麼幫?帶着這幫子去咱們那邊兒?這都快打仗了,他們也沒吃的,總不能一路吃土走過去吧。你要是給他們錢,錢肯定會被心眼兒壞的搶走。就算找人管着他們,也管不住的。”
蔣異浪道:“我不準備送他們走,我也不準備給他們錢。”
“那你要幹什麼?”
馮和用筷子敲敲桌子,調侃海葵,“你模樣變了,這腦子還是和以往一樣,裡面都是木頭。腦子靈活的,那都是別人擦邊提了醒兒,他就能想到個大概,甚至將全部都能猜出來。你這是,木頭疙瘩一個。”
海葵不悅,她覺得自個兒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但也有幾分智慧,絕不是馮和嘴裡的木頭疙瘩。
蔣異浪察言觀色,見海葵心情不好,立馬主動坦白:“我想找幾個人,加入這些災民裡頭,然後讓他們在其中傳播一些言論。”
海葵點頭,“我明白了,你想讓這些災民鬧起來,和王大帥的軍隊對抗起來。”
馮和道:“對,這是老天爺送上門的機會,我們必須得好好利用起來。等王大帥爲了災民忙到焦頭爛額,我們再送災民一些好處,到時候,我們自然會得到災民及百姓的用戶。”
白雲天道:“百姓纔是我們勝利的關鍵。”
蔣異浪贊同的點點頭。
海葵表示佩服。
馮和看了蔣異浪一眼,出言勸海葵,“這話我早就想說了,但一直沒找到機會。今兒正好,我們碰上了,我不說我心裡不舒服。”
“什麼話?你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海葵眯着眼睛,審視着馮和。
馮和道:“你想哪兒去了,我怎麼可能對不起你。我是想勸你留下來,幫我們一把。俗話說的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是國家的一份子,怎麼也得出點兒力才行。你看咱們幾個,都是有什麼出什麼。我腿不好,我就出腦子。白雲天有腦子有腿,就什麼都幹。蔣大帥有統領的才能,且能身先士卒,是我們的心目中的領袖。還有許許多多的兄弟姐妹,都在爲了我們的國家在奉獻着自個兒的一切。”
“可你呢,你倒好,國家有難,你不幫忙,你撒歡兒就要跑。”
海葵想說話,馮和攔住海葵,道:“你先別說,讓我一次說完。”
“你別說什麼要過安穩小日子,要和海容過安穩小日子。想過安穩小日子的是海容,不是你。你摸摸自個兒的良心,你願意過這樣的日子們。願意在我們爲自個兒的國家戰鬥拼搏的時候,灰溜溜逃走麼。你要是真走了,你心裡能舒服麼?你摸摸自個兒的良心,海葵。”
蔣異浪斷喝,“別說了,馮和,海葵沒有錯。”
馮和不聽蔣異浪阻止,道:“我今兒必須把話都說出來,我憋的太久了。”
他對海葵道:“別人可能不瞭解你,但我瞭解啊。要說這世上了解你的人,我就算排不上第一第二位,但我絕對能排得上前三。那時候別人都說你夜叉轉世,天生喜歡殺人。我心裡知道你不是這樣,你找我居住牽線做生意,無論我抽成多少,你從沒計較過。我心裡清楚你爲什麼不計較,你知道我這錢都是用在哪兒的,都被我爸用在了奉橋的鄉里鄉親身上。你這人心硬,但是心善。我不會看錯你,就算你現在成了這窩窩囊囊的樣兒,但你本性在哪兒,不會變。”
“我今兒話就撂這兒了。你要是走,我也不會攔着。因爲什麼,因爲我只是你同鄉,算是你朋友。我只能勸你,不能強迫你。你要是留下來,我舉雙手雙腳歡迎。我們不是爲了自個兒的抗爭,我們爲的是百姓。你想過安穩日子,等打完仗,我們勝利裡,國家安定了,你不管住哪兒,都過的上安寧小日子。可現在呢,你想過的安穩日子,還得跑別人家裡頭去。那是什麼地方,那不是咱的地方!我就這些話,你要是覺得難聽,就當我喝多了。你好好想想吧,海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