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上二字,傅風致心頭猛然一震,半躺而坐的身體挪了挪位置,以此平復內心的波動。
“記得如何?忘了又如何?他是君,我是臣,呵呵,原本便是我癡心妄想。”
南宮霖蹙眉把手覆在傅風致的手背上,輕輕安撫的拍了幾下。
“皇上這麼做是爲你好,你何不遂了他的意,放過自己?”
傅風致冷冷的笑了笑,扶着桌子起了身,居高臨下眯着鳳眸,瞥了一眼南宮霖溫和的面孔。
“爲我好,好一個爲我好,玉和,即使他能騙盡天下人,此舉是爲我好,我也想自己能信,可這天下間沒人比我更懂他,懂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粉飾他不愛。”
南宮霖怔了一下,迎着傅風致的鳳眸望去,在哪幽暗的眸色中,看到一層朦朧的薄霧,心中一陣酸楚,那個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人,也會有這樣不堪一擊的脆弱。
“或許他也不想的?”
傅風致冷哼一聲,將桌上那僅剩半盞的水酒一飲而盡,猛的一摔,那酒杯碎了一地。
“最過無情是帝王,從前本將未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卻不想最終放了一個最不該放的人。”
傅風致搖搖晃晃有些站不穩,南宮霖起身扶住了他。
“致兒,放手吧?”
傅風致靠着南宮霖,瞪着雙目慢慢靠近南宮霖,整張臉幾乎要貼在南宮霖的面孔上。
“玉和,若你真能如此大度,爲何還要去那萬福寺見她?人人都說你是九霄謫仙,你這仙人尚且做不到,我一介凡夫俗子如何做到。”
南宮霖溫潤如玉的面孔徒然煞白,漆黑澄明的眼眸茫然瞪大,傅風致側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麼?吃驚我是怎麼知道的?”
南宮霖深吸了一口氣,平定了一下心神,傅家雖然被收了兵權,可幾百年的根基不是能拔就拔乾淨的,所以傅風致能知曉他的行蹤並不奇怪,更何況除了那人以外,他從來沒想瞞過誰。
“你知道的,我從沒奢望過,要得到什麼。”
傅風致起身靠住身後的屏風,靜靜的看了南宮霖片刻,若說愛而不得的滋味,恐怕沒人比他們更懂。
“這裡本將也呆夠了,去天籟小管聽聽小曲去,玉和你也回去吧。”
傅風致一把推到了屏風,腳毫不留情的踏了上去,隨後搖搖晃晃的出了門,南宮霖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想到洛驚鴻那句情到深處,知悔不願悔,這話用在風致身上,再適合不過。
夜涼如水,晚風拂過,攜帶者絲絲寒意,細細聽來,從一所幽深的庭院裡,傳來輕柔俏麗的崑腔。
越過院落繁花深處,一素衣男裝的身影愜意的躺在檀木搖椅上,一頭未曾束好的秀髮,瀑布一樣從搖椅上散落下來,鳳眸褪去了以往如虹的氣勢,徒留幾分孤傲,反而顯現出幾分女子的婉柔。
距離傅風致十步之遙處,一人裝扮成花旦模樣,纖細的腰肢軟似三月嫩柳,長袖紛飛如蝶,優美的崑腔在午夜中繞樑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