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泰納,烏普薩拉其實早就被蔣震甩在身後,這輛運載原木的火車目的地是丹麥哥本哈根,蔣震縮在車廂一處勉強能蜷縮的角落裡,計算着這輛火車還要多久抵達丹麥。
也許是同屬歐盟的原因,這輛火車從瑞典駛入丹麥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和盤查,可能各國移民局也都想過這個問題,偷渡者完全可以換個更加安全舒適的方法從瑞典進入丹麥,或者說,歐洲人根本無需偷渡,只要是歐盟國家,無需簽證,可以在這些國家隨意活動。
蔣震在火車上半睡半醒的度過了十幾個小時,感覺到火車逐漸減速之後,他爬到堆積的原木上朝兩側望去。
氣溫已經比在瑞典時還要高個四五度,鐵路兩側的遠處能看到代表着工廠的煙筒或者巨大的廠房,丹麥30%的工業都集中在它的首都,這些車上的木材也是被送到這裡加工成各種製品,然後在發出銷售。
蔣震從火車上跳了下來,繞過最少十幾條鐵路才走到郊區,他此時穿的就是個髒兮兮的郵遞員,湊到一處由一個老婦人開的麪包坊前,對裡面正優雅的喝着紅茶的老婦人說道:“你好,我能借用一下您的電話嗎?您看到了,我是個郵遞員,我的自行車和錢包電話都丟失了。”
老婦人第一眼看到蔣震時有些驚訝,顯然,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黃皮膚的郵遞員,不過她很快幫蔣震倒了一杯熱騰騰的紅茶走過來:“當然可以,先喝杯茶,孩子,你看起來有些狼狽。”
“謝謝您,夫人。”蔣震捧着這杯帶給自己暖意的紅茶喝了下去,然後接過老人遞來的手機,這是一部有些老的安卓系統手機,蔣震用網絡搜索了一下斯洛伐克布拉迪斯拉發警察局的電話,然後撥了過去。
老人已經轉身去撿了兩塊牛角麪包,用乾淨的托盤託着走了回來,看蔣震在聽電話,她說道:“不用着急,你可以先吃些東西。”
“謝謝,非常感謝您的善良。”蔣震握着電話對老人說道。
兩聲等待音之後,電話被人接通,一個女聲說道:“你好,這裡是布拉迪斯拉發警察局報案中心,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莎拉警官在嗎?”蔣震在電話裡問道:“我是她的一個老朋友,但是我手機丟失了,沒了她的私人電話,我現在想要找到她,得到她的幫助。”
“您是說我們的副局長莎拉,好的,我幫您轉接到她的辦公電話。”女聲說完之後,就幫蔣震按下了轉接鍵。
莎拉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翻看着最近一季度的警局財務支出報表,實際上她很想出去巡邏,和過去一下查辦案件,但是,自從兩年前自己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警,參與了布拉迪斯拉發建市以來最大的人口拐賣案,並且出現在日內瓦之後,她就成了警察局的形象人物,她被高升,被安排出席各種演講和報告,似乎成了這個國家沒有對女人歧視的榜樣,她短短兩年就成了這個國家首都警察局的副局長,可是除了名聲,她一無所有,她每天坐在辦公室裡,除了看看報表,喝喝茶,就可以等着下班了,再沒有人敢催促她,或者命令她,可是變成珍稀動物一樣的味道,真的讓她非常難受,有些時候,她忍不住想起那個讓她改變原有生活的兩個人,女人叫做珍妮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男人叫做博比·韓或者是弗蘭克·金,下落不明。
不知道珍妮特在天堂是否快樂,也不知道博比·韓現在又在哪個城市,破着另一個驚心動魄的案件。
就在她捧着茶杯陷入回憶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接起來說道:“什麼事?”
“莎拉局長,有個您的朋友打到這個電話上,說他手機丟失了,沒了您的聯繫方式,他想要聯繫您,需要我幫您接進來嗎?”服務檯的女警用禮貌的聲音對莎拉問道。
“好的。”莎拉說道。
她以爲是自己之前去其他城市演講時遇到的警察同事。
“莎拉?”一個男聲從電話那邊響起。
只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就讓莎拉整個心臟怦怦跳了起來。
是那個比她男友更讓她印象深刻的男人。
“還記得我嗎?我是博比·韓,真是不好意思,我又一次需要你的幫助了。”蔣震在電話裡開口說道。
莎拉努力讓心情平復了一下,儘量沉穩的開口:“博比·韓?你在哪?需要我幫你做點兒什麼?”
“丹麥,哥本哈根西北郊區的一個麪包店裡,距離你還有幾千公里,能來接我一下嗎?在只有你一個人的情況下。”蔣震開口說道。
莎拉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好的。”
比起在辦公室裡一直髮黴,她現在更加渴望那些與珍妮特和蔣震一起冒險的日子。
“我剛剛用借來的手機給你們的警局公務郵箱發了一封郵件,你要按照郵件裡的地址轉發出去。”蔣震說道:“我會在哥本哈根機場外的停車場等你到明天下午五點鐘,你來不來並不重要,只要郵件發送出去就可以,因爲對方收信人不太可能接收普通郵件,警察局的郵箱號碼更容易讓他們閱讀,如果有人找上你,別猶豫,帶他們來哥本哈根見我,不過一定要記得,把郵件發出去。”
說完,蔣震就掛斷了電話。
他笑容滿面的把電話還給老婦人:“謝謝您,夫人,我的朋友要來接我了。”
“嚐嚐我的麪包,孩子,你可以在這裡等他。”老婦人熱情的對蔣震說道。
蔣震拿起一個牛角包對老婦人再次致謝,離開了麪包店,等他走出麪包店時,那個大號牛角包已經被他吞進了肚子,意猶未盡的拍拍肚皮,蔣震走到最近一處哥本哈根政府爲旅遊者準備的免費自行車停放點,騎了一輛自行車朝着哥本哈根國際機場趕去。
他此時位於哥本哈根西北郊區,嚴格來說,這裡只算是大哥本哈根地區,還算不到城區,而哥本哈根國際機場則位於城區東南十公里的卡斯楚普,蔣震騎着免費自行車幾乎是橫穿了整個大哥本哈根地區,纔到了國際機場。
一路上,所有人都好奇的望着這位郵差先生,騎自行車的郵差他們見過很多,但是騎着免費自行車的郵差倒是第一次見。
莎拉接到蔣震的電話之後,從辦公桌前站起身,第一件事不是拿自己的外套出去,而是拿起電話,撥出了一個系統號碼,把蔣震與自己的電話通話記錄和錄音用權限消去。
然後打開電腦查看公務郵箱,從郵箱垃圾箱裡發現了一封陌生郵件,按照蔣震的吩咐,從裡面查出那個郵箱號碼,用自己警察局的郵箱給對方發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莎拉沒有急着用自己的手機或者電腦訂飛機票,先是搜索了一下兩年前那個人口販賣案件的卷宗,從其中圈出幾個名字,這才撥通局長的電話:“局長先生,我準備飛去丹麥哥本哈根,我懷疑兩年前那件人口販賣案件的一名嫌疑人出現在那裡。”
“是嗎?需要我安排其他人陪你一起去嗎?”局長對莎拉問道。
莎拉表示不用:“我會聯絡當地警方,目前還不能確定,而且只是一名負責收錢的低層財務人員,並不是什麼大魚。”
從警察局出來,莎拉去停車場發動自己的私家車,剛剛坐上駕駛席把汽車打着,就看到後座上突然多出一個人!
嚇的莎拉轉身想要摸自己的配槍,可是等她看清楚對方的長相,頓時愣住了。
“珍妮特?”莎拉不可思議的開口。
珍妮特晃了一下自己的長髮,對莎拉露出個笑臉:“好久不見,莎拉。”
“你還活着?天哪,你在我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被子彈打中了胸口,你……你是怎麼活下來的?”莎拉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驚訝這個詞來形容,就像是看到了神蹟一樣。
珍妮特說道:“我剛剛趕到斯洛伐克就特意來見你這個老朋友,你是準備去哪?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
“我,我要去辦個案子,就是兩年前我們一起經歷的那個,有個案件中負責收錢的傢伙最近露面了,我準備確定一下他的身份。”莎拉深呼吸了一下,開口對珍妮特說道。
她不知道珍妮特的來意,所以沒有急着把去見蔣震的事說出來。
只是她太高估自己的演技,在珍妮特這種特工面前,她的演技實在是有些拙劣。
“你是去見我的弗蘭克?對嗎,莎拉,你不會撒謊。”珍妮特對莎拉說道:“開車吧,我們先離開這裡,然後我和你說說那件案子之後發生的事。”
莎拉坐直身體,按照珍妮特說的,把車開出了停車場,她一邊握着方向盤,一邊從後視鏡看向珍妮特,臉上像是掛着感慨,語氣傷感地說道:“珍妮特,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的情況就是,你準備揹着我去和弗蘭克約會?”珍妮特對莎拉笑着迴應道:“別擔心,我一點兒都不介意,但是,我需要在場,我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如果我拒絕你會不會現在就拿把槍出來殺了我?”莎拉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對珍妮特說道:“你一點兒都不像當初那個有些暴躁的珍妮特了。”
“人是會變的,相信我,弗蘭克也不是當初那個弗蘭克了。”珍妮特說道。
莎拉狠狠踩下油門,警車朝前加速,狠狠的撞在了前車的車尾處!不過力道並不是很大,至少安全氣囊沒有爆出來,莎拉慢慢舉起雙手,看着街邊的行人以及前車司機都已經朝這裡湊過來,她扭回頭對珍妮特說道:
“但是莎拉還是那個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