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依伴

跌宕

此時的忘川是好找的,他的船隊已經到小島外圍進行封鎖包圍。

驚魂甫定,打理一番,師爺帶着罡痿兩個信使和印信,惴惴不安地棹小船往忘川軍中而去。看着一行三人走遠,罡痿立即召集左右心腹,耳語一番。衆人不禁也露出鬼魅的笑意,彼此點頭示意,對於大家的這種認可,罡痿暗暗自喜。各自領命而去,緊前佈置。

忘川正與衆將商討下步對策,聞之罡痿派使來降,遂立即接見。師爺故作鎮定,對着高坐之上的忘川言辭懇切地表明瞭罡痿之意,說到深情之處,聲淚聚下。伴隨着哭訴,獻上了漢超的頭顱和罡痿印信。

忘川慨然收之,款待了師爺一行三人,並賞以厚饋。師爺這才把懸着的心放下。三人欣然受之,躍然返回島上,爭相言之鑿鑿,罡痿大悅,復賞之。

按照約定期限,兩天後忘川納降。

罡痿帶着部將整齊地立在渡口迎接忘川,兩天之間,島上目光所及之處全部換成了金閃閃的龍旗,忘川見之喜出望外。他僅帶了四艘船來,這也讓罡痿喜出望外。

見忘川靠岸,罡痿一羣人齊刷刷跪了下來。忘川走上岸礁,環顧了一下四周,調整下呼吸,示意大家平身。在罡痿的簇擁下,忘川一行人緩步走進了罡痿在島上臨時佈置的大營。

緊跟忘川的有三個人:一個面龐紅黑,拎着一雙板斧,罡痿認得他就是楚暮;另一人也是虎背熊腰,面無表情,握着一口偃月大刀,警惕地注視着四周,罡痿與其目光一對,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雖未見過彣宇,這口刀和故事他是聽過的;還有一人也是將領模樣,圓睜環眼,手持蟒紋槊,罡痿並不認得。其餘上島的士兵也被帶開款待,望眼所至,一片和顏悅色,歡聲笑語。

大帳內酒席已經擺好,忘川入主座,彣宇、楚暮和手持蟒紋槊的將領立於身後,氣氛有點嚴肅。在罡痿的請示下,忘川示意,三人將兵器放到了帳外。隨行其它禮官漸次入座。

全部人員落座,大帳珠簾帷幕緩緩放下,絲樂聲起。罡痿行君臣之禮,忘川亦禮遇之。幾巡酒後,先前校尉進賬耳語罡痿,後者用笑容表示了滿意。耐心看着還在舉杯的忘川,只是聽其言語,不再飲酒。估計着時間,再兩巡酒後,罡痿突然滿臉陰冷,陡然起身,用力摔下了手中的酒杯。

只聽得“譁”的一聲,落杯而碎,早已埋伏在內帳的三十刀斧手魚躍而出,揮着短刀,直撲忘川而來。

一切轉折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理所當然。

所有事情發生在罡痿身上其實都不意外。

瞬間忘川的三個文人禮官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彣宇、楚暮、擎希三人擋在忘川身前,毫無懼色。

罡痿得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暗暗竊喜己之高明和忘川的不諳世事。

刀斧手前撲,彣宇掄起身邊的香鼎就扔了出去,“哇呀”一聲,砸倒一片,隨即順手拎起兩個人,掄了起來。楚暮一腳踩斷眼前的酒幾,雙手各拎一半,左右開砸。擎希奪過短刀,殺得興頭正起。幾十刀斧手瞬間就折了將近一半,仍舊殺氣騰騰圍着三人,在原地僵持。忘川站起身來,依舊拿着酒杯,未有半點驚懼,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罡痿大怒,臉部肌肉抽動。他知道此時必須速戰速決,便高聲喝令,帳內將領也拿出事先藏好的兵器,鼓動着刀斧手一起接戰。

意外的是,帳外提前埋伏的士兵卻沒有涌入。

彣宇擋住刀斧手,楚暮和擎希抄起隨手撿到的兵器,直取罡痿麾下的幾名將領,對方也不怯懦,挺而向前,瞬間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混戰之中,罡痿平時英勇善戰的幾名部下激戰十幾回合,皆被三人拖住,剩餘刀斧手還在對峙。彣宇不習水戰,最近幾天交戰一直比較窩火,今天算是釋放了一回。

罡痿朝帳外大喝,依然沒有迴應。

眼見局勢失控,幾名部下開始後退,甚至有人逃走。罡痿聲嘶力竭責罵,並抽刀直接砍倒一人,然仍沒停下衆部下逃散的腳步。

彣宇拎着已經破碎的酒桌逼近罡痿,硬着頭皮接戰,幾番交手後罡痿被打得口吐鮮血,縮了回去。再次高聲勒令帳外衛兵,一聲、兩聲、三聲,卻無一人來救,只得退到角落緊握兵器,殊死掙扎。

此時大帳珠簾被一把撤下,罡痿目光不由地皆向門口看去。一人持長槍而入,黃色襟帶,白衣白鎧。身爲水師將領,罡痿早聽過左將軍流雲的打扮。後緊跟一人,身體左挎短刀,粗布麻衣,面堂黝黑,鬍鬚絡腮,罡痿認識,巧的是後面的人罡痿也認識。

流雲見忘川行叩拜禮。

“賊人,識得本頭領嗎?”見到罡痿,絡腮鬍怒不可遏,對着他咆哮,恨不得衝上去將他撕成兩半。

“豎子餘孽,死不足惜。”身爲一方將領,經過剛纔的錯愕和緊張,此刻罡痿已經恢復了平靜。

“漢超何罪之有,輔你作戰,卻死得不明不白!”見罡痿不以爲意,絡腮鬍彷彿如一頭髮怒的公牛,馬上就要掙斷枷鎖衝了出去一般。

此時又從帳外走進來三人,站到了絡腮鬍身後。這三人都是罡痿的部下,以前和漢超一起歸順自己,有一人還參加了之前的秘密部署。

罡痿恍然大悟今日之事,放聲大笑。

之前的結義兄長就這麼稀裡糊塗被罡痿殺了,三人實在氣不過,加上平時就不被重用,素有隔閡,於是三人一合計,反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