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華滿天

斡旋

山裡衆人都在爲新來的楊城軍的舉動吃驚疑惑,夾雜着勝利的呼哨議論紛紛。雖然不明覺厲,但有人撐腰,氣氛明顯輕鬆了不少,至經年進入山門,又一次想起了吶喊。

奎爺心情大好,不管怎麼樣,這山門算是守住了,自己的命也保住了。見到經年,趕忙詢問這是怎麼回事,經年略微遲疑了一下,只說道:“請來了一個朋友,山中無危矣。”隨後告知奎爺和老三,山門外守軍會進行調停,讓奎爺和老三做做準備。

另一邊,興軍派出詢問的人歸營後不久,再次遣人來問楊城軍緣由。慕斯倒是痛快,由於此時已佈置完了,直接隨來人回去,夜裡造訪了錦佑大營。

錦佑和怡安等其他部將正在爲今天的事在大寨裡議論紛紛,聞楊城軍主帥慕斯親自前來,立即站起恭候。

慕斯和錦佑雖同爲一城守將,但卻有着明顯的身份差距。楊城是經年的封地,也就是說慕斯是直屬中央,而錦佑是興王部將,屬於地方官員,所以雖同爲平級,慕斯的地位卻要比錦佑高出一頭。因此,怡安和衆人都顯得幾分恭敬。

慕斯進來後打量了一下衆人,略帶怒氣地問了一句:“領軍將軍可在?”

興軍衆人一看更蒙了,有怒氣的不應該是我們嗎?怎麼你還有氣了?

錦佑看了看情況,上前抱拳道:“九華城錦佑見過慕將軍。”

見對方謙恭,慕斯緩和了不少,還禮後開門見山:“錦佑將軍不必客氣,只是將軍與這山門之內的戰事從何而起,可否告知鄙人?”

坐在次位的怡安便將用兵的整個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慕斯捋了捋鬍鬚,又問道:“那爲何要將俘獲之人斬殺一半呢?”

這件事錦佑是事後知道的,於是他看了看怡安。作爲殺俘行動的指使者,怡安明白錦佑的意思,繼續道:“不瞞將軍,這叛軍辱人太甚,錦佑將軍寬厚,本想行招撫之事,可山中叛軍不明事理,不但斬我來使,更是打着已故世子的旗號,企圖瞞天過海。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斯聽了點點頭,大概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向時白日,誤傷貴部數員將士,情況緊急,實屬無奈,鄙人在此給各位賠個不是。今我在此,已行息兵之舉,能否給我薄面,就此言和?”現場人多嘴雜,慕斯沒法說得太多,只能言說至此,但是在場的興軍衆人明顯無法理解,立刻又議論了起來。

見衆人反應,怡安趁機插話道:“慕斯將軍,這恐怕不妥吧……”說着看向了許久未說話的錦佑。

楊城軍大老遠專程趕來,橫插一腳,錦佑估計着這其中有什麼事,但慕斯未明說,他也沒好問。見難以平息衆人的疑惑,他只得開門見山:“慕斯將軍,出於對您的敬重,剛纔我等已經如實將事實告知您了。只是不知將軍爲何長途奔襲到此,又爲何要替這山中之人求情,阻撓我軍平叛呢?”

意思很明顯,我們已經很給面子了,現在該你說說了。

慕斯也明白,他看了一眼在場的衆人,緩聲說道:“我來自有要事,明日將軍便知。只是先前的事我看就那麼着吧,對方舉事在先,你也斬了對方几員大將,殺了一半俘虜,也算扯平了。”

隨後又掃視了一眼諸位,補充道:“明日我在帳中擺酒,定會詳細告知原委。你們低個頭認個錯就過去了,這個事就這麼定了哈。”此刻人多嘴雜,顯然沒辦法多說,慕斯有點打起了哈哈。

“什麼?”“認錯?”興軍衆人議論聲再起,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怡安一改對慕斯的恭維,輕蔑地笑了:“我們向草寇認錯?將軍何出此言?怕是將軍錯了吧!”還想再說什麼,被錦佑用手勢制止了。

慕斯也懂得見好就收,見對方已經被壓到了極限,馬上收尾。“那就這麼定了哈,明日辰時我在帳中等待各位將軍!”說罷,起身拂袖而去。

只留下更加矇頭的怡安衆人。

大家更加沸騰了,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有人按捺不住,覺得慕斯欺人太甚,建議調來智遠佈防人員,乾脆連楊城軍一起收拾的。

話是這麼說,但事不能這麼做。這一次怡安沒再火上澆油,他站在了錦佑一邊。因爲他清醒地知道楊城軍不同於草寇,而且隱約意識到這其中必有款曲。

錦佑腦袋裡也很亂,他努力地琢磨着原因,似乎明白了什麼。面對議論不止的衆人,他嗆了一句:“我軍比楊城軍戰力如何?”

大家立即安靜了不少。

“楊城地處交界,軍士彪悍,我軍當下人數恐怕戰之難勝。”一人坦白地說了實話。

錦佑也深知這一點。“本將奉命戡亂,不能節外生枝。楊城軍長途奔襲至此,必有其緣故,我們暫聽吩咐就是了。若水落石出,我等秉明興王,再追究不遲。”衆人這纔不再出聲。

“莫非世子真的在此?”這個疑問在錦佑腦海裡似乎越來越清晰。

第二日辰時,錦佑詳細交代怡安後,讓他帶着幾個部將和二十士兵準時到了慕斯的營門,傳令兵將怡安和隨行將領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