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見他這樣有些不忍,準備下屋頂去幫容修,卻被風拉住了,風對他搖搖頭:“哥,我們若是被人發現的話,只怕日後會對王爺不利。”影看着屋中的容修,最終還是沒有下去,待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聽見外頭的吵鬧聲,然後岢瀾跑到了書房前,猛地推開門,眼睛掃了一圈,看見自家主子臥在案几邊的地上,忙跑過去:“主子!主子!你醒醒啊!”他癱坐在容修旁邊,半抱着容修。手所觸及之處皆是一片冰涼,嚇得岢瀾臉色有些發白,連聲喊道:“來人!快來人啊,去請大夫!”一批人進來,幾人聽聞連忙跑出去找大夫,幾個奴婢過來把容修抱回了澤暉苑,抱起來的時候從他懷裡掉出一卷畫卷,岢瀾拾起看了一下,發現畫上是王爺,忙收起畫跟了上去。
大夫按壓着容修的胸口,幾分鐘後容修終於呼出一口濁氣。大夫接着又讓人去準備熱水,吩咐越熱越好。將熱水置於桶內,加入各種藥材,然後讓岢瀾幫容修把衣裳褪去扶進浴桶內。等到水快要涼的時候把容修扶起來穿好衣裳,他身上才微微暖和了一些。
這一切都做完了之後,大夫對岢瀾道:“他寒氣入體,肺腑有些受損,但現下並無大礙,好生養着便是。”岢瀾伏在榻邊,眼中的擔憂無法掩蓋:“主子,你快些醒來吧……”
屋頂上,影有些責怪的說道:“你看你,若是王夫醒不過來,我們該如何交差?”風對他笑了笑,不怎麼放在心上。影從衣上的囊袋中掏出一把褐色顆粒放在在手中,雪遨跳到他手腕上啄食那些顆粒,而後又讓雪遨去給鳳起傳話。
此時鳳起與採荷已經到了北方地界內,不出一日便能到達目的地恆遠縣。只是這裡的百姓已然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一些百姓流離失所到處逃亡,鳳起命採荷給他們發放了些銀錢,又接着趕路。在一片林中鳳起似是感到了不對勁,命採荷快些走,可還是慢了。從四方涌上一些穿着黑衣的刺客,朝鳳起和採荷襲來。鳳起一緊手中的繮繩,烏雲踏雪嘶鳴一聲,擡蹄躍出了包圍圈。採荷見狀也效仿鳳起躍出了包圍圈,與黑衣人撕打起來。一人向鳳起襲來,鳳起,卻不慌不忙反騎至馬腹,從馬鞍上的小袋中取出兩塊小石子,朝那人的馬擊去,正中馬腿,馬受驚將那人甩到地上,然後揚長而去。鳳起握着繮繩回到馬背上,待解決了那些人後她駕馬至採荷身側:“可有受傷?”採荷搖搖頭繼續趕路。
剛到恆遠縣,當地縣令便出來迎接。率着府中上下和全縣的百姓來拜見。鳳起盯着那縣令看了好一會兒,看得那縣令心裡發毛:“汪縣令,看來這段時間你們過得還不錯。在這種情況下,家眷們還穿着錦緞料子的衣裳,看您這,好像越發滋潤了。”鳳起剛來就給了縣令汪欣一個下馬威。
汪欣也是近幾年才上任的,早就聽聞京城中有位閒散王爺,只道沒什麼本事,不曾想鳳起一來就如此強悍。又轉念一想,她竟知道自己的名字,更是對鳳起有些恐懼。汪欣垂頭行了個禮:“王爺,此時兵荒馬亂,百姓如此塗炭,下官又怎敢過的滋潤?”鳳起看着衣衫襤褸的百姓們瑟縮的跪在大道兩側,有些於心不忍,命他們先回去,又出示一張金牌,命採荷去縣令家的管事處拿了些銀錢給衆人。汪欣帶鳳起到了已經收拾好的屋子:“王爺您便暫且住於此處吧。”說完便下去了。鳳起在屋中走了幾圈,看見榻上鼓鼓的,被中像是有什麼一般。她走到榻邊,掀開被褥,卻見一男子臥在其中,只穿着裡衣,滿頭大汗,雙眼有些向上翻。鳳起被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對那人說道:“這……這是如何?”那人定了定睛,好不容易纔聚集好渙散的目光,低低喚道:“王……王爺……救救我…”
鳳起走近那人,纔看見那人小腹微微隆起:“你有孕了?”說着伸手輕按了一下,只見那人又兩眼向上翻白:“不……別碰……”
鳳起喚來採荷,採荷見狀又喚來幾個縣令府裡的男奴。沒想到那幾個男奴竟當着鳳起的面褪去了那人的褻褲,然後從那男子下方取出了一根染血的一指寬的玉棒,那人痛呼了聲,那幾個男奴忙把人拖去了恭房。
饒是鳳起,也沒見過如此殘忍的事情,採荷也撇了撇嘴:“王爺這縣令爲何這般?帶回京定要告她一筆。”鳳起擺擺手示意她住口,然後向屋外走去。採荷見狀繃緊神經跟了出去。不曾想出去便看到鳳起手上停着雪遨,她頓時鬆了口氣。可鳳起卻一臉凝重,聽到後面鳳起直接開口對雪遨說道:“讓影和風在明日午時前把王夫帶過來!”雪遨被他這樣嚇得趕緊起飛走了。
鳳起回屋中時,剛被拖走的男子顫顫地跪在地上,那幾個男奴一同跪在旁邊,採荷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鳳起看着那男子:“擡頭,叫什麼?”男子擡頭露出一張清透的臉,長的不染一絲風塵,乾淨如斯,他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抖:“回王爺,奴叫雲溫。”連聲音也出塵般純淨。鳳起和採荷不禁再次感嘆汪欣的殘忍。
鳳起又問那幾個男奴:“你們縣令這是何意?”那些男奴道:“我們大人說讓您好好享受。”說完便行了個禮,自行退出去了。採荷此時又開始打抱不平:“這是把我們王爺當成什麼人了?去找她評評理!”鳳起笑笑,對雲溫說道:“和本王一起去汪欣那裡。”雲溫在聽到汪欣兩個字後眼裡流露出恐懼,但還是努力站起身,跟着鳳起去找汪欣。
縣令府正堂,鳳起坐在主位上,睨視者汪欣:“縣令這是何意?”汪欣看着跪在地上的雲溫,狠狠瞪了一眼,然後笑着對鳳起說道:“下官這不是怕王爺獨自在此處會寂寞嘛,所以就在縣裡尋了這麼一個乾淨的男子來陪着王爺。”採荷開口打斷她:“別囉嗦,把房中的被褥換了!”汪欣似乎不能接受一個婢女對自己指手畫腳有些怒道:“一個婢女也竟敢如此猖狂。”鳳起冷冷的看着汪欣:“她說的便是本王的意思,地上也鋪些軟毯,明早放兩個暖爐到我屋裡。”汪欣聽着愣了一下:“明日可是有貴客要來?”採荷代鳳起回:“明天我們王夫要來。”
鳳起轉身準備走出正堂,離開時對雲溫說道:“雲溫,跟過來。”雲溫忙從地上爬起來,跟着鳳起回去了。
此刻景仁王府澤暉苑。影剛收到鳳起的傳話,風已經跳下屋頂把容修扛了上來,影見狀連忙對風說道:“這如何能行?王夫只穿裡衣去的話定會着涼,我下去幫他拿件外袍和披風來。”說完跳下了屋頂。風放下容修仔細打量着,這人不愧是把王爺迷的團團轉的容貌,但和他比起來哥哥原來的臉也不差什麼,可惜……這樣想着風嘆了口氣。待影回來幫容修套好衣裳就背上他出發前往恆遠縣了。傍晚岢瀾來給容修送藥時發現榻上空空如也,嚇得把藥灑了一地,忙和人找遍了王府都沒找到,只好寫了封信捎給鳳起,自己萬分急躁。
深夜,鳳起對雲溫道:“你和採荷一同去縣令府內務處領一牀鋪被休息吧。明日幫着照顧王夫。”雲溫聽聞行禮道謝出去了。
第二日用過早膳後,有下人放了兩個暖爐到鳳起屋中。幾近正午,鳳起就帶了件貂毛披風,讓採荷和雲溫與自己一同去接容修,汪欣卻也跟了過來。約莫兩刻鐘後,風不知從哪冒出來就已經抱着容修站在鳳起面前了。汪欣沒想到景仁王夫竟是以這種方式來恆遠縣,又被風突然出現嚇了一跳。鳳起從風手裡抱過容修,讓採荷把披風蓋在他身上。做完這一切的時候,風又忽然消失了,就像從未出現一般。鳳起抱着身體微冷的容修往縣令府內走,容修的臉靠在她的頸窩,她聽見他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喚道:“妻……妻主……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