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你大概和我講講之前的案情是怎樣的?”
“就在你離開蘇城不久,我們的巡邏隊是在夜裡找到第一具屍體,然後接下來的第二天是同時出現了兩具屍體,這三具屍體出現的地方各不相同,甚至是南轅北轍,我們的人都不知道兇手是怎麼辦到。”
溫韶華擰緊了眉頭,“你們在屍體上有沒有發現?都是和今天這樣被挖空了腹部,然後點天燈嗎?”
老王搖搖頭,說:“都只是被人把衣服脫光用一根繩子吊起來而已,從來都沒試過今天這樣。而且那幾個死者都是身形瘦削的人,肚子哪有今天這個這麼大?”
“回局裡!我要驗屍!”
溫韶華雷厲風行地下達指令,即刻就帶着一干人等趕回到警察局。
警察局坐落在蘇城人流密集的平津街,漆黑的門板上雕刻着兩個龍首門口,身穿黑色制服的警衛手持警棍,盡忠職守地站立大門兩側。
穿過大門便走入了內堂。
蘇湮嵐好奇地打量着這警察局的內部環境,目光就像是大鳥一樣在眼前的桌椅文件櫃上飛過。
溫韶華可沒給她什麼時間參觀警局,直截了當地帶着她趕到停屍房。
對比起整齊乾淨的辦公用地,走入停屍房就如同闖入了一個垃圾堆,迎面就聞到了一大股屍體的腐臭味,還有好幾只蒼蠅破門而出。
溫韶華的眉頭是皺的更緊了,可見此時的他是十分的不悅。
老王看到這一幕整個臉色都變得十分不好,就像是犯錯的小孩子一樣,垂着頭跟在溫韶華二人身後。
溫韶華踏入停屍房,就瞥見滿地屍體橫陳,有的甚至沒有蓋上白布,擺在地上草草了事,還有的是用草蓆子墊着,但是屍身上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屍斑,可見停放的時間很長都沒有人來照料打理。
“屍體都在哪裡?”
溫韶華按捺住心裡的憤怒,聲音寒冷。
老王唯唯諾諾地說:“就在,在前面的停屍臺上躺着。”
溫韶華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但是還是很注意腳下的屍體,並沒有踩到草蓆子上面,而是小心翼翼地繞開去。
這並不是因爲他有潔癖什麼的,而是他一直以來都有的辦案習慣。
很多時候傳達信息和線索的不是活人,反而是死人。
只見幾步之外的停屍臺上躺着三具無頭屍體,性別分別是兩男一女,共同點都是斷頭,腹部沒有明顯的腫脹,顯然是沒有受到今日那胖子的特殊對待。
溫韶華動作快速地檢查了三具屍體的細節,他本來就十分嚴肅的臉色愈發的嚴峻,眉頭也是扭成麻花一樣,暴露出他的心情正處於十分糾結的狀態。
“這三具屍體的腹部都沒有針孔,排除是被藥物所毒死,而且他們的屍身乾淨,沒有任何的傷口痕跡,這麼一來就說明這三個人都死於砍頭。”
“韶華,你看這個女人的耳垂。”
蘇湮嵐卻忽然指向了女屍的喉嚨,只見在脖子的邊緣可以隱隱看見一道淺淺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是佩戴過頸飾,但是現在的頸飾卻不翼而飛。
“這個頸飾被人帶走了,應該是兇手所爲。”
溫韶華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目光也是一下子就凝重起來,他細長的手指摸過女屍的脖子,入手是猶如破布一樣的粗糙。
“其他的屍體沒有出現這種情況。老王,你都查清楚這些人的身份沒有?”
老王耷拉着一張臉,頗爲落寞地說:“這沒頭沒臉還要不穿衣服,讓人怎麼查?當時就讓附近的百姓認屍,卻沒有人認出來。要說這女的也不是百里繡坊的人,因爲那坊主放話繡坊沒有不見人。”
溫韶華疑惑地看着三具屍體,雖然被脫光衣服,但是這些人的身體特徵還算是明顯,不至於沒有人出來認領啊。
“他們的親屬就沒有來認領屍體嗎?”
老王再次露出了標誌性的苦笑,面對溫韶華的疑惑他就是一問三不知,“這命案也才發生了一天不到,就算是親屬發現人沒了,那都得有個反應時間吧。”
蘇湮嵐在一旁也是替二人感到鬧心,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頭懸案。
“韶華,要不我們去百里繡坊看一看,畢竟這死的四個人就只有百里繡坊的那位是女人。兇手會殺她必然是有他的原因,而且很有可能會和繡坊有關係。”
溫韶華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一具女屍,她體態玲瓏,凹凸有致,可以看的出生前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兒,但是那斷掉半截的天鵝頸卻生生破壞了這種美感。
她的斷頸有着極爲乾淨利落的線條,是被極爲鋒利的刀具所砍斷。其餘的屍體也和她一樣,脖頸斷裂的部位可以明顯看的出是被斧頭一類的刀具所切。
“走,去百里繡坊!”
溫韶華大手一揮,就繼續馬不停蹄地朝街道上走去。
這一起案子一下子就涉及到三個死者,覆蓋範圍從葑門老街到平津街再到梅花街,查起來要走的路十分多,只怕他這些天都沒法好好休息。
幸虧梅花節距離平津街也就半盞茶的時間,百里繡坊就落座在梅花街正中心。
只見七彩斑斕的牌匾高掛半空,左右各有兩個碩大的花球作爲點綴,空氣裡也隱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自繡坊內部傳來。
“百里繡坊的蘇檀香真的名不虛傳,打這麼老遠都能聞到。”
老王深深地吸入一大口香氣,滿臉都是陶醉之色。
他身邊的溫韶華疑惑道:“什麼蘇檀香?”
蘇湮嵐笑道:“就是百里繡坊的成名絕技,但凡出自它的衣服,都會有一股讓人流連忘返魂飛魄散的動人香氣,是百里繡坊裡秘傳的方子。除了百里繡坊,其他地方的繡坊是怎麼也學不來,因此蘇城大大小小名媛貴婦最愛的就是去這裡買繡品。”
老王豎了一個大拇指給蘇湮嵐,笑嘻嘻道:“蘇老闆還真識貨,我就一直盼着能買來一個百里繡坊的扇子給我家娘子樂呵樂呵。”
溫韶華卻是沉默不語,他再次動了動鼻子,聞到半空那一股濃厚的幽香,心裡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