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就救不活了?”
魏連成低聲問道,目不轉睛都看着眼前的白色長布。
長佈下面便是他剛剛自裁而死的髮妻——梅如雪。
屬於梅如雪的酮體就這樣被一襲冰涼淺薄的白布給遮擋住,順着長布的表面,還能清晰的看清楚她身材的輪廓,彷彿人還沒有死去,只不過是躺着睡着而已。
溫韶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能爲力。
梅如雪是用一隻藏在自己手袖裡面的小刀割喉自盡而死,因爲刀口鋒利,而且瞄準了自己的頸部大動脈,所以她是直接當場死亡。
在她的鮮血迸濺出來的那一瞬間,魏連城就像炮彈一樣飛撲過去,穩穩地接住了她的身體,只是梅如雪不過是呆呆地看了他幾秒鐘,人便斷了呼吸。
這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就連蘇湮嵐都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魏連成繼續發呆的時候,梅若華慢慢地從後排走了過來,她的臉上還懸掛着淚水,不知道是因爲梅如雪這最後一位姐姐的死去,還是因爲對事情真相的瞭解而落淚。
“下手的位置很好,就算救得過來,也不能活多久,其實你也不用覺得太愧疚,這都是我姐姐自己鼓搗出來的事情,和你半分關係都沒有。”
魏連成苦笑着說道:“想不到都這個時候了竟然是你這個小不點兒安慰我,是我做的不好,這麼多年以來,我虧欠的是她。如果不是一直冷落梅如雪,一直流連花叢,如雪就不會自裁而死,她也不會瘋狂地殺死那麼多無辜的人。”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用手抹了一把眼角,蒙上霧氣的眼睛最終也是沒有將淚水流了下來。
“魏公子,這起案子沒有人是無辜的。”
蘇湮嵐忽然說道,話音剛落,她就猛地掀開了白布的一角,將梅如雪那白的透明的手腕給拉了出來,卻看見在那生出紫色屍斑的手上,細若枯柴的手腕上竟然有一道道明顯被小刀割過的痕跡。
“梅如雪很早就要了斷自己的生命,只是她下不去手,這些傷痕便是她之前用小刀割自己時候留下來,想必這麼多年以來她心裡都有一個無法解開的心結,我猜測那個心結與你無關。”
溫韶華皺起了眉頭,問道:“如果梅如雪不是因爲魏連成大動殺戒,那他到底是爲了什麼心結纔會害死自己的妹妹們?”
話音落下後,其餘的人都將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魏連成。
魏連成也是一臉詫異:“你們不要看着我,我都不清楚她到底心裡藏着什麼事。”
“魏公子,現在你好好地回答我,你和梅柔梳到底是什麼關係?”蘇湮嵐忽然問道,“竟然梅如雪第一個目標是梅柔梳,說明在她的眼中對這個女人已經恨之入骨,還用非常殘忍的方法將其拋屍於街上。”
魏連成說道:“我不是早就告訴你們,我和那個小丫頭不過發生了一點關係罷了?一直以來我都只是一個情場浪子,你們也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會爲了一棵小樹放棄整個森林。”
溫韶華輕聲說:“那就是代表,我們要找另外一個人。”
此時此刻,審訊室中的雪琴夫人正坐立不安。
不知爲何,打從那兩個警官的審訊完她之後,雪琴就老是渾身不自在。
難道是被人發現了?
想到這裡雪琴立刻搖頭,制止住了自己消極的想法。
這是不可能的,長久以來爲了這個計劃她可是付出了無數的心血,每一步都是經過了精密的推敲,不可能會被人發現背後的真相。
就在這時候,審訊室的大門被人推開,這一次走進來了連續五個人,帶頭的是溫韶華和蘇湮嵐,背後緊緊跟着魏連成和梅若華。
“哎喲這麼多人,好大的陣仗,你們這是要鬧哪一齣??”
雪琴夫人雙手抱臂,擡頭看着衆人,她故意假裝漫不經心地掃過了每一個人的臉,想着要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些端倪,只是無論她如何的觀察,都沒有從衆人的臉上讀出半點的信息。
“梅如雪已經畏罪自殺,如果你不把真相吐露出來,我們就沒有把你作爲本案的兇手逮捕歸案。”
溫韶華的聲音不帶半分感情,就像是冰塊一樣,冷冰冰的。
雪琴的雙目擦過了一絲驚慌失措的痕跡,只是很快就被她自己給藏下來,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容,說道:“你這是在唬我嗎?我知道我那個掛名女兒死了我應該得有點表示,只是她死活從來就和我沒有關係,爲什麼她死了你們要找到我的頭上來?”
說到這裡,雪琴夫人將雙手放到了胸前,冷笑着反問道:“憑什麼說我是殺人兇手,我什麼時候就成共犯了?殺了她們能對我有什麼好處?”
魏連成一個箭步衝到她的面前,目光猙獰逼人盯着她的臉:“你問我們憑什麼?我們還想問你到底憑什麼害死了那麼多的人命,害得如雪爲了阻止我們查下去自裁而死,雪琴,你就不會害怕午夜夢迴、冤魂索命?每一條都是鮮活的生命,你晚上就不會睡不着?”
雪琴夫人被他這一連珠炮的話語然後說的縮了縮脖子,之前的囂張氣焰頓時萎糜了半分,她強撐着笑臉,說道:“我爲什麼睡不着?我沒有殺人,你說冤魂索命,那也不是索的我的命。”
“你怎麼知道索的不是你的命,梅夫人,話可不要說太滿了。”
蘇湮嵐幽幽地說了這麼一句,一對黑色的瞳仁吞吐着冰寒的氣息,就像是在裡面延展了一片廣淼冰原,隨着她的話音落下,一張臉漸漸變的慘白髮青,直到最後整個臉龐都變得佈滿了青筋。
一路以來都緊緊束縛在後腦勺的髮髻散落開去,朝着四面八方射出了黑色小蛇般的頭髮!
奇怪的是,她的臉部就這樣變成了梅茹芸的模樣,雙目血紅,血盆大口,對着雪琴夫人怒聲呵斥:“賤婦!還我命來!!”
“啊啊啊啊啊啊!”
雪琴爆發出一聲尖叫,從椅子上摔落在地,連滾帶爬地躲到了一旁的角落。她顫抖着手,指向眼前的蘇湮嵐:“不要找我,你不要找我,我沒有殺人,不是我害你的!”
溫韶華詫異地看向了她,小聲問道:“剛纔你都做了什麼??”
蘇湮嵐微笑搖頭,故作神秘地說:“只有她能看見,你們是看不見的。”
那雪琴夫人就和一隻老鼠一樣,在角落裡面哆哆嗦嗦,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臉,不敢看向蘇湮嵐的方向,一邊尖聲尖氣地說道:“不要找我,不是我害你的,不要找我,我不過是碰過了你的屍體,是梅洛熙和梅如雪殺的人!是梅洛熙和梅如雪!”
魏連成憤憤地一腳踹到了桌子角上:“好他個梅洛熙,枉我一直都將他看成是個好人,天天借我錢去吃大煙,原來暗地裡就搞我老婆!”
而此時的梅若華已經面無血色,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兇手肯定是在自己的親人之中,但是在親耳聽到事實後,還是會接受不了。
“二哥,二哥..........明明是那麼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怎麼會殺人呢?”
梅若華囁喏着說着,目光空靈遊離地落到了大門,只想着快點從這一個密封的審訊室儘快掙脫開去,離開這醜陋的現實,離開這一羣人面獸心的親人。
“你們到底是怎樣殺我的,還不給我細細道來?”
蘇湮嵐步步逼近了牆角里的雪琴,眼底深處一片冰涼。
雪琴忽然露出了一絲詭譎無比的笑容,而眼神陷入了瘋狂,身體的顫抖也隨之停止住,只見雪琴從牆角處緩緩站直了身子,神情就猶如一隻猙獰的困獸。
而她注視着蘇湮嵐的眼神帶着無窮無盡的兇狠:“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你們兩個會有這個下場要怪就怪命生的不好,怪不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