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陽幾次去簡空公寓都沒人給他開門,便連續在瑞民醫院守了三天,第一天星期天他想去碰碰運氣,人家說空主任週末不上班,第二天星期一下午,又被告知空主任手術去了,等了好久他都沒等到。第三天他一大早就等在了簡空辦公室門口,卻只等到地七。
“你老大怎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胥陽埋怨。
“你找我們老大幹嘛?”地七並沒解釋。
“找她救救我,她和我哥鬧矛盾,我哥就天天在公司奴役大衆,尤其是奴役我,我想來問問她能不能快點跟我哥和好,我真的要受不了了。”胥陽倚着辦公室門長嘆。
“哎,誰不是呢,這段時間,我們已經接到十幾個投訴了,都是投訴態度不好。”地七聽了也開始訴苦。
“那你把你老大騙出來,我再把我哥騙出去,讓他們兩好好談一談,情侶小吵小鬧很正常。”胥陽建議道。
“我不敢,老大會拆了我。”地七搖頭。
“那你把你老大的行蹤報給我,我來安排。”胥陽又想了想。
“不行。”地七還是搖頭,老大不是在家在醫院就是去隔壁市的院子了,這怎麼能說。
“難道你不想他們和好?”胥陽皺着眉。
“隨便。”地七滿不在乎的轉身走了,老大也不在辦公室她會在哪。
這天的手術又是神外科的手術,一臺腦血管瘤切除術,不同的是,神外的王主任自薦要當簡空的第一助手,老葉做第二助手。
可大家都到齊了,簡空都還沒來,她昨天來大姨媽,覺得疲憊直接睡着了,手機忘了充電,鬧鐘沒響也就睡過了頭。
地七來門口喊她的時候,已經過了九點,她嚇一跳匆匆忙忙的起來,洗漱,喬裝,出門。
開車開到半路,她覺得有些頭疼,把車停在了路邊,揉了揉太陽穴,好一會才又出發。
“抱歉,久等了。”她洗好手進了手術間。
大家都笑了笑,沒往心裡去,雖然簡空總被患者投訴,但臨牀同事卻都很喜歡她,技術高超,向她請教什麼,她只要知道也願意指導。
10點,麻醉誘導開始,簡空今天要用的是低溫麻醉,這也是爲什麼王主任一定要求來參與的主要原因,低溫麻醉可以在不影響腦功能的情況下降低腦代謝,爲切除瘤體臨時阻斷提供較長的觀察期。
簡空看着電生理監測,和麻醉醫生溝通着,12點,病人體溫降至36攝氏度,簡空開始開顱。
13點,病人體溫降至34攝氏度,開顱完成。簡空置入了顯微鏡,找到主供血動脈,並示意王主任看了看。
王主任確認主供血動脈,開始夾閉,夾閉後,電生理監測突然報警。簡空將瘤夾調整,“下面可能有正常分支,調一下就好。”
三小時後,由王主任主要操作,簡空輔助,所有的供血動脈都臨時夾閉,開始切除瘤體。
瘤體切除後,簡空讓老葉調節降溫毯爲病人復溫,電生理監測沒有再報警。
“麻醉持續48小時,關注血壓變化,儘量保持術前血壓水平。”簡空叮囑老葉,老葉今晚將會守着這個病人。
“真是漂亮,這種方法真的應該推廣。”王主任看着切下來的完整的瘤體感嘆道。
“低體溫是個風險,麻醉很關鍵,你該好好謝謝他。”簡空指了指今天的麻醉師。
“空主任客氣了,也是你指導得好。”麻醉師有些不好意思,用多少量或增或減都是簡空在告訴他。
“都回去吧,今天來晚了,耽誤你們下班,抱歉。”簡空看了看時間,快晚上八點了,她再次爲自己早上的遲到道歉。
大家也是一樣的笑笑,沒往心裡去。
簡空走之前去ICU看了看,“現在怎麼樣?”她問老葉。
“還在復溫中,血壓有點波動,我給用了艾貝林和地佐辛。”老葉回答。
“嗯,辛苦你。”簡空看了看幾個監測儀的數據。
她沒去吃飯,回到公寓洗了澡就坐在沙發上想看會電視,可站起身要去拿遙控器的瞬間,卻覺得頭疼得如狂風暴雨襲來。
她跌坐在沙發上,一陣陣冷汗,往常頭疼她都是忍着,熬過去,可這一次她覺得快熬不住,她緩緩去到房間哆嗦着打開櫃子,找出放好的金針。
然後對着鏡子企圖給自己施針,可是頭疼得太厲害,疼得她幾乎看不清。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她很崩潰,情緒再也壓抑不住,將房間裡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遍,可是摔完了她還是疼,疼得她要發瘋。
她想胥夜了,如果胥夜在,他會抱緊她,也許她就不那麼難受了,她拿手機摁出他的號碼,卻又在即將撥通的瞬間掛斷,嘲笑自己太貪婪。給不起,就不要打擾。簡空顫抖着吃了幾片緩釋片倒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