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畸形的孩子入院後,很快被安排進行手術,術前準備後,依簡空的意思,行全麻低溫麻醉,再在體外循環下行根治術。
所有人都知道手術患兒的情況很嚴峻,平時話題不斷的手術間也難得真正的嚴肅起來,沒有人多說一句話,紛紛斂容屏氣祈求患兒能順利完成手術。
六個小時,總是沒有讓所有人失望,手術無驚無險完成,大家都誇讚簡空了得,而簡空、老楊,還有老葉卻都知道,即使手術這一關這孩子能過,術後前三天卻很難。
三人出了手術間,“空少,我今晚會去守着那孩子的。”老葉首先提出。
“我這兩天也留下,他累了就換我。”老楊也開口。
簡空沉默了一會,按她的估計,孩子能平安醒來的概率只有10%,“算了,老葉你這幾天多留意胸外那個百草枯的病人,他也不是很穩定,老楊管好心外就行,這個孩子我來守。”
“空少…”老葉有些驚訝。
“就這樣安排了,你幫我跟牀去PICU交接,我歇會再過去。”簡空不耐煩的擺擺手,離開了手術室。
辦公室裡,胥夜知道那孩子的手術安排在今天一直在等她,“順利嗎?”
“術中還行,但可能醒不來。”簡空靠着椅子放鬆自己。
“別有壓力。”胥夜安慰道。
“我這幾天不回去了,得守着,你晚點幫我收點換洗的衣物過來吧。”簡空揉了揉太陽穴。
“好……”
簡空在休息室睡了會,醒來吃了點東西就去了PICU病房,“情況怎麼樣?”她問監護病房的值班醫生。
“暫時還好,體徵維持得還可以。”醫生回答。
簡空在病房待了近兩個小時,監護顯示各方面的指標都還可以,患兒也恢復自主呼吸,她便撤掉了呼吸機,又停留了一會,見可以適應,回了辦公室。
簡空不在公寓,胥夜自是不會自己待着,看到簡空一回來便把飯盒拿出來,“快吃點。”
“你該不會也要陪我守着吧?”簡空注意到他不僅帶來了她的衣物,還有他的。
“嗯,你在哪我就在哪。”胥夜承認。
“呵呵。”簡空笑了笑,沒說更多,打開飯盒吃飯。
吃過飯,天已經快亮了,簡空不放心又去了PICU,她到底不是神,病情嚴重就是嚴重,不可能被她治一治就奇蹟般的好了。
果然她剛進去病房沒多久,孩子就突然出現心率和血壓驟降,面色發灰。
“氣管插管!”她當機立斷。
護士急忙把導管給她,甚至沒有藉助喉鏡簡空就徒手插了上去。
呼吸機接上,心率卻依然在下降。
“按壓!腎上腺素一比一萬,0.7ml靜推!”簡空指揮着,心率只有40次/分了。
值班醫生已經趕到牀邊配合搶救。
幾分鐘後,依然無緩解。
“腎上腺素再用一次!”簡空替換醫生開始按壓,孩子卻四肢癱軟,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準備用物,牀旁開胸!”近二十分鐘了,效果還是不理想,簡空做了決定。
牀旁開胸,行胸內心臟按壓。二線醫生也趕了過來,三人交替着按,又用了腎上腺素、碳酸氫鈉、阿托品、糖鈣等許多種藥物,一個小時多,患兒的心率終於逐漸恢復到140次/分左右。
又給了頭枕冰袋降顱溫、控溫毯控肛溫,甘露醇減輕腦水腫。可心率雖恢復,血壓卻始終不能維持。
“建體外循環吧。”簡空心裡嘆氣,如今只能一步一步看着來了。在主動脈、右心房分別插管,開始行牀旁體外循環輔助。
已經早上八點,正常上班時間,兒外主任老李和心外主任老楊也都聞迅過來了。
體外循環3小時後,簡空停了機器,拔掉了插管,患兒心率血壓都可恢復。
大家鬆了一口氣,簡空卻覺得無奈,真正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感覺。
她在電腦上開了一堆的醫囑,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也沒走,坐在一邊閉着眼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護士輕輕碰了碰她,“空主任。”
“怎麼了?”她並沒睡着,睜開眼。
“患兒尿少,然後早上急查的血結果也回來了,你要不要看看。”
簡空接過報告,又去牀邊看了看,患兒全身腫脹。“請腎內科急會診。”
腎內科的醫生過來後,簡空也沒多說什麼,“給這孩子做個腹膜透析。”她幾乎命令道。
下午,孩子各方面一直維持尚可,簡空纔回辦公室睡了會,胥夜下班,做好飯來到她辦公室時她還睡着,“簡空,起來吃飯。”他輕喚道。
簡空懵懵懂懂坐起身,胥夜心疼的把飯菜一口一口餵給她,可沒吃幾口她就接到電話,說那個孩子四肢出現抖動。
她只好又去了PICU病房,對症處理後,患兒卻再次出現心率、血壓驟降,緊急給予胸內心臟按壓,多種藥物靜脈推注。然後近天亮,又是一次心率和血壓驟降……
一直到第五天,幾乎每天都要來幾次。
查完房後,老馬,老李還有老楊加上簡空,大家討論決定嘗試牀旁關胸,要不然引起繼發感染同樣也會要了這孩子的命。
“空主任,有平臺聯繫想要採訪你,你看…”關胸操作前,老李和簡空說。
“沒心情。”簡空煩躁的拒絕,她是真的累,幾天幾夜沒睡過好覺,而搶救比手術還要熬人,需要在極短時間裡做出判斷和處理。
沖洗、縫合,關胸過程很順利,可沒多久心率和血壓就無法再維持,給了大劑量血管活性藥物持續泵入和腎上腺素等靜脈推注,都沒什麼效果。
簡空只能再次打開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