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纓醒來時在醫院,看着房頂上晃眼的白熾燈,嘴角揚了一下,看來,又沒死成,還活着呢,真是似曾相識的感覺。房間裡並沒有別人,覺得疲憊,她又合上了眼,準備安安分分的飾演病人的角色。
在病房住了五天,不輸液的時候暖纓總會起來在病區走廊來回地走走,她喜歡看忙碌的護士姐姐工作。病區住得很滿,白天的治療很多,她們看起來會有些忙亂。而晚上值班的護士只有一人,管着幾十個患者,但如果太忙了,也會有一個稱爲“二線”的護士會出來支援。暖纓觀察得仔細,覺得國內的醫療環境和醫療管理與國外相比還是落後不少。
父母也不敢聲張,畢竟關係到他們兒子以後的聲譽,倒沒多少人知道發生什麼,所以直到暖纓出院也沒什麼人來看她,只那天執行任務的幾個警察曾來過,安慰了她幾句。
暖纓醒來後開始不願意被母親靠近,反倒更願意挨着父親,她對母親的試圖親近總表現出一副懼怕的樣子,父母雖疑惑,但也以爲女孩只是受了刺激一時還沒緩過來。
回家後暖纓不再出門,以不舒服爲由拒絕一起去拜訪親戚,也沒有理會胥陽的請求和他去玩,只照常的看書寫字,畫畫彈琴。她有時候會看着鏡子發呆,想起那個女人在她面前哭訴的樣子。憑着記憶,暖纓畫出了那女人的模樣,她查詢過,綁架罪的量刑可不輕。
“想要回孩子,辦法多得是,怎麼這麼笨呢,她買兇殺你,這本是多好的籌碼,你的情郎控制慾這麼強,哪能容忍一個殺人未遂的女人睡在自己身邊。哎,不如我來幫幫你可好,畢竟他們確實過分啊,這麼過分,總該受到一些報應吧。”暖纓對着畫像心裡在想,想着想着就笑了。
胥夜是首先發現這件事的,當天出警的一個小警察家裡和他們家有長期的生意往來,過年難免走動,年輕人湊着聊起近期自己身邊的人事。
“我預感我今年肯定能大展宏圖了,大年三十值班那晚我可是參與破了一單綁架案。”小警察警校畢業以來第一次破獲這樣的刑事案件。
“呵,你就是跟在後邊撿漏而已吧。”另一個小年輕故意膈應他。
“纔不是,局裡都表揚了。”小警察反駁。
“被綁架的是什麼人?”胥夜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問。
“一女孩,也挺狗血的,我當時在場聽着呢,原配藏了小三剛生的兒子,小三就綁了原配的女兒。那女孩還是個啞巴,被攪和到大人的這些糟心事裡也是可憐。”小警察回憶道。
胥夜沒再說話,小三的兒子,原配的女兒,啞巴?他突然聯想到暖纓,她的個人主頁從除夕開始就沒再更新過,胥夜皺了皺眉。
半夜,胥夜還在書房看着手裡的調研數據和分析報告,調整自己以後的方案。心裡卻隱隱不安,他總感覺暖纓出事了,但又覺得自己的依據有些可笑,他捏捏眉心,打算去洗個澡,阻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可等他洗完出來,卻又直接走到電腦前,開始輸入代碼,是或不是,證實一下就可以。
他進入那小警察所屬分局的信息管理系統,找到大年三十的出警記錄,還有負責人最後的案情報告,胥夜只看了一眼,確認了受害人顧暖纓這個名字就退出了界面。
他有些迷茫,他心疼女孩,卻又不願意承認自己心疼,他也想去看看她,卻又告訴自己並沒有立場這麼做。胥夜20歲,大學二年級,有情感需求不奇怪,但學校裡漂亮女生多得是,若說他竟然對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起了心思,他真是接受不了。
這一天,暖纓和往常一樣早早的起來,她看着窗外的陽光,想到還有三天就要走了,又看了看抽屜裡女人的畫像,就今天吧。她收拾了一會,換了身衣服,出門去了父親的店裡。她已經連續兩晚沒休息好,臉色很差,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她慢慢走到父親面前,委屈的拉了拉父親的衣袖。
“暖纓你怎麼會來?”父親看到女兒有些驚訝。
“爸爸,我自己在家害怕,睡覺總做噩夢。”她用帶來的紙筆寫。
“暖纓你不能這樣,壞人已經被抓起來了,已經沒事了。”父親依然認爲女兒只是前段時間被嚇壞了。
“爸爸,我還是害怕,我覺得媽媽她…”暖纓寫着寫着,眼淚突然掉下來。
“媽媽怎麼了?”父親看着女兒孱弱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爸爸,我太害怕了,綁架我的人他還好好的,他沒有被抓走,他還和媽媽有聯繫,我不知道爲什麼媽媽會認識壞人,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女孩的手有些顫抖,字跡也有些歪斜,寫完後蹲在地上哭得驚慌失措。
父親看了女兒的字,臉色都變了,好一會纔開口安慰暖纓,“不要怕,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總之爸爸不會讓你有事的。”
暖纓忍着哭泣,想說又不敢再說的樣子慢慢的走了。走遠以後她就笑了,“爸爸不會讓你有事的…”多動人的話,卻又多讓人惡寒啊。
暖纓回到家,準備休息,躺下前又看了看那女人的畫像,嘆了口氣,今天若是你去哭,說不定效果更好呢,明明擠擠眼淚就能做到的事情,卻弄的這麼複雜。就當做報答你的不殺之恩吧,懷疑的種子會慢慢發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