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語一出,原本還想從中打圓場的教練也識趣地閉了嘴,其實冰球場上三天兩頭都有送去醫務室的人,他對此再熟悉不過。
然而今天這事被如此上綱上線地解讀,小事情硬生生提升到訓練事故這個層面,教練肯定也不傻,知道領隊脾氣來了,懶得再從中插一腳。
“打球哪有不受傷的?但凡上過場的,小孩都知道…”沈劍仍然嘀咕道。
“最近嚴整校風校紀,正要抓幾個典型出來,怎麼!你要當這個出頭鳥嗎?”領隊再次猛拍桌子,他與這沈劍這種硬氣的學生沒少打交道,有一萬種方式讓他屈服。
用公事公辦的由頭,仗着領導之威發出警告,一般學生聽了這話早就焉了。
但沈劍的脾氣也不是慣出來的,他懶得理會這種恐嚇,再次翻了個白眼。
領隊見他這幅表情,冷笑着說道:“這兩天你就暫時別參訓了,回去寫兩千字的檢討,我保留你的參訓資格,後續看你的具體表現再做決定。”
“憑什麼?我沒鬧事沒違紀,頂你兩句嘴而已,這麼喜歡濫用權力?”沈劍原本還想忍忍就過去了,但聽他要暫留參訓名額,當即翻了臉。
“住嘴!又沒說真的取消你資格,瞎嚷嚷什麼?趕緊滾回去寫檢討!”教練見了這情況,當然也坐不住。他立刻給沈劍使了個眼神,這會兒冷靜下來等事情過去,對大家都好。
這話就連教練也聽不下去,領隊此時更是氣得牙關要緊,而沈劍也沒再反駁什麼,直接扭頭走出辦公室,不想在此處多待一秒。
剛回宿舍不久,事情就在校園裡傳開了,這當然是學長捅出去的消息。
而且屁大個事還被傳出很多版本,有說沈劍滋事下黑手的,也有說他在辦公室差點和校領導打起來的,總之越傳越離譜。
後來傳到張老師耳朵裡,扭曲的消息直接把他嚇一大跳,差點一個電話給王金磊打過去。
但現在最好還是弄清楚情況,他先找到了沈劍,等問明白來龍去脈再說。
火急火燎跑到宿舍,只見沈劍滿頭大汗,正在狠狠地錘擊沙袋,這東西還是王金磊給他寄來的,本意就是讓他發泄火氣,省的精力旺盛到處惹亂子。
“你怎麼又在捅婁子?外面都傳瘋了,你倒搞得像受了委屈?”張老師進門拍了拍桌子,厲聲質問道:“什麼情況?又打架了?”
“打?我倒是想打,倆傻缺只會背後陰人,有種來和爺來幹一架!”沈劍脖子上青筋暴起,喘着粗氣吼道。
“沒打啊?不對吧,要是沒惹事,消息能傳這麼快?”張老師這回反倒摸不着頭腦了,他把沈劍肩膀按住,慢慢問道:“別嚎了,究竟咋回事?”
喝完兩大杯涼水,沈劍坐在牀沿上深吸幾口氣,這才慢慢消了怒火。他把今天的事從頭到尾縷了一遍,從最開始被人使絆子,到後來與領隊起爭執。
張老師聽到這兒,當即坐不住了。
“你這小子,之前千叮嚀萬囑咐,惹誰不好偏要去找領隊的麻煩?這次捅的簍子反正我是沒招。”
張老師話雖這麼說,另一邊卻也立刻給其他老師打電話,現在先要把謠言止住,和領導趕緊通通氣,免得事情發酵。
“勸你趕緊去認個錯,那個主任也才調過來不久,對冰球隊並不瞭解,你越跟他扯皮,他肯定越是心煩。”電話打完,他又轉頭開始勸沈劍冷靜。
“另外,這倆小子也不是啥省油的燈,出了名的大嘴巴,你以後少招惹就行。”張老師說着,忽然問到重點:“對了,沒被人家取消資格吧?”
“資格被暫留了,說是如果我不寫檢討書,就別去訓練。”沈劍癟着嘴答道。
“那就麻溜寫啊!愣着等除名嗎?”張老師趕緊催促道:“甭管是啥委屈,先寫了再說。”
聽了這話,沈劍咬着牙反駁道:“憑什麼?你說今天這事能賴我嗎?”
“就憑人家有這個權力,你就不能忍一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我行的正站得端,至少這次真不是我的錯,他不是要抓什麼出頭鳥嗎?還能給我強行安個罪名不成?”沈劍仍然嘴犟。
“行啊,那你就這麼繼續牛逼轟轟,平時我們這羣老師倒是慣着你的臭脾氣,看看人家能不能由着你來?”
張老師說着,還不忘提醒道:“對了,這次獎學金倒是其次,你愛要不要。但如果你非要抗爭到底挨個處分,明年的青年隊准入名額,怕也是有點懸了。”
此語一出,沈劍渾身打了個哆嗦,老老實實閉上嘴,扭頭就走的沒影了。
“幹嘛!少添亂子啊,再胡來我可真不管了!”
實際上,沈劍出去之後也趕緊在網上找了兩篇檢討抄下來,雖然心裡的氣還沒消,不過這次訓練的資格還是得想辦法保住。
而且另一方面,目前這事的影響還不至於惡劣,最多隻能算一出鬧劇。
但要是真爲了這種事情挨個處分,甚至把明年的青訓隊推薦名額弄丟了,簡直要把腸子給悔青了。
這種分量孰輕孰重,沈劍還是能掂量的。
爲了順利地踏出理想第一步,該咬牙就得咬,咬碎了嚥下去,也就那麼回事。更何況以前在國外他也沒少吃過啞巴虧,當年既然能忍,爲什麼現在不能冷靜下來?
到了下午,幾千字的檢討抄完後,沈劍直接跑去行政樓。
其實領隊也是想找個面子,只要知道學生肯服軟就行,誰也沒這麼多閒工夫成天折騰。
但剛剛走到樓門口,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忍不住攥緊拳頭。
早上‘受傷’那名學長,此時正從行政樓往外走,他與另一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看上去並沒有任何不適。
但轉角碰上沈劍之後,他又立刻裝作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還刻意跛着腳走路。
沈劍此時急着去提交檢討,其實也懶得搭理他,沒想到這傢伙卻率先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