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攝政王殿下,容王妃殿下。”雖然說容王妃是自己的女兒,但是按規矩,自己還是要跟她行禮的。
“免禮吧,各位請進。”殷容疏示意一行人進到府中,今日這般喜事,蘇慕凡也是滿臉笑意,說起來他們這一對有情人也算是自己撮合到一起的,如今他們定親,自己心裡也是有了一種圓滿的感覺。
一行人進到容王府,那些圍觀的人也都是散了,口中卻仍舊在議論這這樁婚事,衆人直到,這蘇家的女兒一個做了皇后,一個做了容王妃,現下蘇辛成又是成了齊藍國的駙馬爺,蘇家在臨夏國的地位哪裡還有其他氏族能夠及得上。
“哎,要說起來,這蘇家的兩個女兒和一個長子都是人中龍鳳,可是這三姨娘生的三個兒女就不怎麼樣了,你看看那個蘇妙琴還有那個蘇文俊,都是什麼德行?我看蘇家那個最小的兒子蘇文軒也不怎麼樣。”
“誰說不是呢?那三姨娘都因爲毒害蘇辛成而被蘇丞相趕出京城了,現在那個蘇文軒在蘇家那裡還有人給他出主意,只怕日子也不好過。”
“這些事情我們說說也就罷了,就算那個蘇文軒再怎麼不濟,他也是蘇丞相的兒子,總是要比我們這些平民百姓過得要好得多。”
“說得也是。”
一衆百姓說說笑笑地也就散了。
容王府內,聘禮也是擺了一地,殷容疏把他們迎入後院的花廳之中,然後吩咐侍女道:“去把初羽公主給請出來吧。”
“各位請坐吧,本王已經讓人準備了一桌的酒菜,今天這般大喜的日子,我們也應該好好地喝一杯。”殷容疏示意他們都坐下。
蘇夫人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過蘇慕凡了,暗暗打量着,蘇慕凡今天的心情很好,臉上帶着笑意。而二姨娘則是期待着自己未來兒媳婦的露面,至今爲止,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初羽公主呢,不知道這女子容貌品性究竟如何,但是既然能被成兒看上,想必定然也不差的。
“小王子呢?”蘇丞相猶豫了半晌之後,終是開口問道。
“剛剛在睡覺呢,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蘇慕凡看向身後的幻薇,“你去看看澈兒醒了沒有,如果醒了的話,把他抱過來吧。”
“是。”幻薇應聲退下。
這邊初羽公主也是緩步而來,心中緊張萬分,面上卻佯裝鎮定,這是昨天晚上,蘇姐姐特意囑咐自己的,千萬不可以再他們的面前露了怯,就算心中再怎麼緊張,面上也要裝作鎮定的模樣。
“見過公主殿下。”雖然是自己未來的兒媳婦,現下她仍然是齊藍國的公主,蘇丞相他們都是起身行禮。
“各位請起吧,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各位無須多禮。”自己嫁給蘇大人以後,就要跟他們生活在一起的,說實在是的,初羽公主並沒有信心,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跟這些人相處得融洽。
見初羽公主眼睛裡似乎有些無措的樣子,蘇慕凡開口道:“大家都坐吧。”其實這也算是媳婦第一次正式見公婆了,初羽公主心中緊張是難免的,好在自己前一天已經囑咐過她了,今天表現的好不算太緊張。
“行了,我們開宴吧。”殷容疏吩咐侍女們開始上菜,就在上菜的功夫,澈兒也是被幻薇給抱過來了。
蘇慕凡輕笑着接在懷裡,“你這小傢伙倒也喜歡湊熱鬧。”
小澈兒嬉笑着去抓蘇慕凡的頭髮,殷容疏卻是笑着接過來,“別去鬧你孃親了。”抱着他,凡兒哪能好好吃飯。
小澈兒終究還是有些怕殷容疏的,乖乖地呆在殷容疏的懷裡也不敢亂動了,一雙眼睛倒是好奇地看着在座的人,偶爾歪頭想想,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蘇夫人心中一陣欣慰,不論如何,自己的這個女兒總算是遇上了一個好男人,自己心裡也好受一些,也不知道這孩子小的時候受了多少苦,光是這麼想着,自己的心中都滿是愧疚,如今她對自己這麼冷淡,自己也是認了,其實她能不恨自己,自己的心中已經是十分感激了。
一頓飯吃得是極爲安靜,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纔好,初羽公主也是少言寡語,一來,是她心中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二來,是因爲她擔心自己說錯了話,惹得蘇丞相他們不滿意,一頓飯下來也是極少說話。
結果就只剩下,殷容疏和蘇丞相聊政事了,蘇辛成偶爾也會插上一兩句。
一頓飯吃完,這定親宴也算是成了,蘇丞相他們也沒有多留,很快就是告辭了,其實,在容王府裡,他們多少也是有些尷尬的,特別是在蘇慕凡的面前,走得時候有些匆匆忙忙。
而隨着他們的離開,初羽公主算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蘇慕凡輕拍初羽公主的後背,“有這麼可怕嗎?”
初羽公主使勁兒地點頭,“太可怕了,我生怕自己做得一點不好,讓蘇大人的父母不滿意。”剛剛在席間,自己簡直是坐立不安,一個動作都是小心謹慎。
蘇慕凡聽了初羽公主這話,不禁笑道:“他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
初羽公主忙是抓住蘇慕凡的衣袖,“蘇姐姐,你說,他們對我還滿意嗎?爲什麼在席間的時候,他們臉上一個笑臉都沒有,是不是對我不滿意啊?”
陽光照在初羽公主焦急擔憂的臉上,卻顯得很是可愛,蘇慕凡輕輕捏了一下初羽公主的鼻子,“哪有不滿意?你別再自己嚇自己了,滿不滿意,等會兒蘇辛成自己就會來告訴你的。”
果然,就算蘇辛成性子沉穩,也不免着急知道自己爹孃在見了初羽公主之後心中的想法,雖然就算自己的父母不喜歡初羽,自己還是一定要娶她的,但是如果自己父母喜歡初羽的話,這就是皆大歡喜了,這樣,初羽在嫁進蘇府之後,日子也能過得好一些。
“爹孃,你們以爲初羽如何?”
蘇丞相擡眸淡淡看了他一眼,“這般心急,可是不像你了,成兒。”
蘇辛成臉上略微紅了一下,卻是沒有啃聲,蘇丞相輕聲道:“膽子有些小了,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只要自己的兒子肯成親,自己就謝天謝地了,耽擱了這麼久,他還真擔心,成兒給自己來給終生不娶,這下自己的心算是安定了。那個初羽公主雖然已經在儘量裝作鎮定的模樣,但是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了,也算是閱人無數,怎麼可能看不出她眼睛隱藏着的惴惴不安,本來自己想着成兒能找一個大方穩重一些的女子就好了,但是膽小一些也沒什麼關係,這樁婚事也算是圓滿。
“是。”蘇辛成輕聲應着,看來父親對初羽還是比較滿意的。
等馬車回到蘇府之後,蘇辛成陪着二姨娘回了自己的房間,二姨娘看着蘇辛成的表情,輕笑道:“看你這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了,如果我說我不喜歡那個初羽公主,你打算怎麼辦?”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兒子這般緊張在意的表情,看來是真的對那個初羽公主動了心。
蘇辛成沒有絲毫的猶豫,“初羽是成兒喜歡的人,成兒知道除了她,成兒不會再愛上別的女子了,所以,就算孃親不喜歡她,也請孃親試着去接受她好嗎?”無論如何,自己是一定要娶了初羽的。
二姨娘在鋪了軟墊的榻上坐下,陽光透過紗窗照在她的身上,這般清雅的氣質,可以想見其年輕的時候也是佳人一個,那二姨娘臉上浮現出笑意,“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娘還有什麼好說的。其實,娘對那個初羽公主倒也是挺喜歡的,但那不是因爲她有多好,而是因爲那是我兒子喜歡的人,我相信我兒子的眼光。”
二姨娘示意蘇辛成在自己的旁邊坐下,“其實孃親年輕時候的事情你都很清楚,孃親這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自己傾心相愛的女子,跟你白頭一生,娘從小的時候就跟你說,若是有一天你愛上了一個女子,就千萬不要辜負她,否則,你就是毀了她的一生。今天是你定親的日子,孃親已然要提醒你這句話,既然已經跟人家定了親,就千萬不要辜負人家,做到從一而終纔好,你知道嗎?”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的話,自己還會選擇嫁給他嗎?其實她也不知道答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心裡的那種感覺是不可以抹殺掉的。自己的這一生已是過得悽苦,她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開心地生活,她看得出來,那個初羽公主是真心實意地愛着成兒的,兩情相悅不容易,自己哪裡還會不滿意呢?
“娘你放心,我會做到的。”就是因爲看着孃親這般一天天地盼着、等着,等來的卻終究是無望,所以蘇辛成才遲遲不願意成親,他不想因爲自己而毀了一個女人,在自己並不確定自己能給一個女人幸福之前,他不敢給出絲毫的承諾,所以就算是惹惱父親,自己也不願意接受那些親事,而現在自己能確定,自己絕不會辜負了初羽,這一輩子,自己都只娶她一個人,不會讓她像孃親一樣,一輩子只有苦等和心傷。
蘇辛成剛回蘇府沒多久之後,便又出了門,二姨娘自然知道他是去幹什麼,臉上一臉揶揄之意,蘇辛成難得地尷尬,卻也顧不上這些,從後門騎了馬往容王府疾馳而去。
容王府裡的初羽公主已經等得着急了,蘇姐姐說,蘇大人會很快回來的,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回來?
“公主殿下,蘇大人來了,在外面等着呢。”容王府裡侍女輕叩了初羽公主的房門。
“知道了,我這就來。”初羽公主忙是打開門出去。
容王府的另一間房裡,蘇慕凡看着坐在書桌前的殷容疏,“貌似,你娶我之前,連下聘都沒有。”想起來自己的婚事似乎也太倉促了些吧,自己回京沒幾天就被塞上了花轎,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他的妻子,新嫁娘的心情,自己似乎一點都沒有體會過,那時候自己想的是,怎麼躲過新婚之夜,等到他死之後,自己怎麼金蟬脫殼,卻從來沒想到萬一自己愛上他了怎麼辦,那時候的自己沒想到從那之後,自己真的成爲人婦了。
“聘禮?”殷容疏停下手中的筆,微微皺眉想了一下,“貌似先皇送了,在蘇府,你想要要回來嗎?”
蘇慕凡擺擺手,“算了吧,那樣的情況下,想必他也不會送什麼好東西。”
“我都把父皇給我血玉送你了,就當做是補上的聘禮吧,這個聘禮應該不輕了吧。”殷容疏輕笑地看着蘇慕凡。
“是不輕,不過當初,你可是說把它當做是天衣閣的開張賀禮的,現在又說是當做聘禮,這可不行。”那枚血玉的確是夠貴重,且不說就單這一枚玉佩來說,就價值連城,再加上它內裡隱藏的價值,作爲聘禮也是重了。
“把整個桐定山莊名下的產業都送給你作爲聘禮還不夠?”桐定山莊的產業遍佈整個臨夏國,涉及的行業極多,一年下來的收益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我也就是跟你開玩笑而已了,我們都已經成親這麼久了,那些事情也沒有必要去計較了。”雖說自己成親的確是有些倉促,但是上天能讓自己遇到容疏已經是大大的幸運,自己還有什麼好奢求的?
“不過,說起這枚血玉,至今我們也不知道父皇的遺旨究竟是什麼,容疏難道你不好奇嗎?”不提起這件事還好,一提起來,蘇慕凡心中就是忍不住好奇,容疏的父親究竟在皇陵裡給他留了些什麼。
殷容疏淡淡道:“好奇也沒有用了,那個守陵人已經死了,再說了,我們現在根本就用不上父皇的遺旨了。”
蘇慕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是這枚血玉,真的沒有用了嗎?
初羽公主跟蘇辛成的婚事定下來之後,蘇慕凡手裡的藥膏也是準備得差不多了,這些藥膏,從挑選藥材、晾曬、磨粉到配置成膏都是蘇慕凡一個人做的,這些藥膏對於歐陽北榆腿傷的恢復很是關鍵,一點都馬虎不得,讓別的人來弄她還真是不放心。
等到她要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之後,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而對於歐陽北榆來說,這段等待的時間纔是最煎熬的。以前知道沒有希望也就罷了,一日日地也便過得平淡無味,可是如今知道有了希望,這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了,就連晚上都是睡不着,他並不是害怕而是興奮,自己的這雙腿最壞也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殘廢而已,所以就算是容王妃說的辦法行不通,也再糟糕不到哪兒去,而如果成功了,就是自己賺到了,自己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走路,生活了。
如今,父親也是從家鄉趕了過來,也知道了容王妃給自己提出的治療方法,父親一開始是極力反對的,歐陽北榆知道,父親之所以會反對,就是因爲他太在乎自己了,想着萬一自己不能承受那種碎骨之痛,而做出什麼傻事來的話,那他就要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了。
但是在自己的一番勸說下,父親終於還是同意了,自己的決定,雖然歐陽北榆知道,他的父親心裡還是很擔憂,可是他又不忍心澆熄兒子心中這唯一的希望,這時候歐陽北榆父親心中的壓力,其實要比歐陽北榆大得多。
整個清露苑似乎都在等待着蘇慕凡的再次出現,可是似乎又懼怕她的再次出現,但是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半個月之後,蘇慕凡終於再次踏足清露苑,依舊是幻薇上前敲門,這一次來應門的也依舊是上一次的那個老僕,“老奴見過容王妃。”
“免禮吧。”蘇慕凡輕聲道。
“容王妃請進。”那老僕依舊是把蘇慕凡帶到前廳裡,“還請容王妃在這裡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請我家老爺和少爺出來。”這老僕見了蘇慕凡心中也是矛盾,其實在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他心中就猜測着大概是容王妃來了,因爲他們在京城裡並沒有什麼認識的人,除了容王妃以外,大概也沒有什麼人會到這裡來了。
今天的天氣倒是不像是上次蘇慕凡來這裡時那般晴朗,今日天空有些陰沉,蘇慕凡心中暗自想着,看着天氣應該是要下雪了吧,下雪也好,院中的梅花應該也快開了,到時候在院中擺一壺酒賞梅花,倒也是愜意。
蘇慕凡這般想着的時候,歐陽北榆和他的父親已經走到了前廳,而歐陽北榆坐着的,正是蘇慕凡上一次來清露苑的時候,蘇慕凡送給他的那個輪椅。
“見過容王妃殿下。”
“免禮吧。”蘇慕凡自己都覺得有些煩了,但是就算自己再怎麼說,他們還是會跟自己行禮,久而久之,蘇慕凡也就不費這口舌了。
“這位應該是歐陽公子的父親吧,令公子高中狀元,我在這裡跟歐陽老爺道一聲遲來的恭喜了。”蘇慕凡笑道。
“多謝容王妃。”這容王妃果真跟傳言中一樣,親和溫柔,也難怪能得攝政王常寵不衰了,這個女人天生就有一股讓人樂意親近的感覺。
“歐陽老爺、歐陽公子,我此次來這裡是想說,所有的一切我都準備好了,你們做好決定了嗎?”雖然蘇慕凡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這一問還是必須的。
歐陽北榆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然後又轉而看向蘇慕凡,“我決定好了,就按照容王妃說的辦法來做,不管容王妃再給我多少時間來考慮,我做的決定終究還是這一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接受,而且就算是不成功,也不可能比現在的情況再壞了。”
“是,就算是不成功,也就是你的雙腿跟以前一樣不能行動,但是你還需要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蘇慕凡提醒道。
“身體上的痛哪能比得上心裡的痛來得厲害?”歐陽北榆心中已經想得很明白了。
“好既然這樣的話,那今天我們就進行碎骨,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蘇慕凡看着歐陽北榆道。
“容王妃請說。”其實歐陽北榆是有些詫異的,他不知道容王妃會跟他提出什麼條件,畢竟她是什麼都不缺的人不是嗎?
“我需要你離開清露苑搬去城內居住。”蘇慕凡頓了一下繼續道:“等你碎骨之後,我要每天都查看你的情況,你現在住在京城的郊外,我來回實在是不方便。”
“這個倒是我們想得不周到了。”歐陽老爺惶恐道,的確是有些失禮,容王妃這般尊貴的身份,每天來回奔波給自己的兒子治病的確是不妥,再說了,就算蘇慕凡不是容王妃這般尊貴的身份,也是救治自己兒子的人,也不能勞累她這樣來回奔波。
可是歐陽老爺又不敢不經過歐陽北榆的意見擅自做決定,因爲他心裡很清楚,歐陽北榆是十分排斥熱鬧的地方的,他就喜歡安安靜靜、不受人打擾的環境。
“就按容王妃說得做吧,我們今天就會搬去京城,不知道容王妃什麼時候能開始治療我的腿?”歐陽北榆現在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一向沉穩,這般急迫根本就不像他的性子,可是這麼多年壓在心裡的石頭,終於可以搬動了,歐陽北榆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與期盼。
“我隨時都可以,但是你的腿一旦碎骨之後,便不能隨便移動,所以得等你們在京城安頓下來之後,才能開始進行。”等到一開始,便不能喊暫停了,他須得有一段時間躺在牀上不能動了。
“這個好辦,在北榆進京之前,我就託人在京城中買下了一座宅子,本想着讓他來京之後住進去的,可是沒想到他卻住在了這裡,房子是現成的,我們搬進去就可以了。”歐陽老爺看着蘇慕凡道。
“那好,如果你們今天可以在京城中安頓好的話,我今天就可以爲歐陽公子進行碎骨。”這件事宜早不宜遲,反正都是要承受這種痛苦的,還不如提早一些。
“好,我們現在就般。”歐陽北榆看向自己的父親。
歐陽老爺知道歐陽北榆的心意已定,便也沒有二話。
“既然這樣的話,等你們安頓好之後,就讓人去容王府傳話吧,我會過去的。”
蘇慕凡離開清露苑之後,清露苑的人就開始忙着打包搬進京城,而蘇慕凡則是去了不遠處的別院裡看了徐天黎夫婦,沒想到於水兒的父親,於老爺也已經到了。
“草民參見容王妃。”那於老爺已經從自己的女兒、女婿那裡聽說蘇慕凡的身份了,心中暗驚,想起那天自己的態度,還真是有些後怕,如今見了蘇慕凡也不敢擡頭。
“於老爺請起吧,說起來我們也算是舊識了。”蘇慕凡輕聲道。
“容王妃擡舉,當初是草民有眼不識泰山,有驚擾之處,還請容王妃見諒。”於老爺是怎麼都沒想到當初在自己女兒招親的擂臺上出現的那兩個攪局的人竟然會是容王和容王妃,都怪自己眼拙。
“想必,你女兒招親的那天晚上,你心中必是惱我的,但是現在應該是不惱了吧?”蘇慕凡輕笑。
“草民不敢,若不是攝政王跟王妃出手,草民哪能覓得如此出色的女婿,草民理應拜謝。”正說着,那於老爺竟是作勢要跪下去,蘇慕凡伸手虛扶了他一下,“行了,你也不用謝我了,如果不是他們兩個眼中對彼此的情意如此深厚,我也不會出手相助的,於老爺,如今,你的女婿高中榜眼,你也就安心了吧?”
“這一切都要多謝容王妃,如果不是攝政王和您的出手相助,草民哪裡能等到今天,對於當初的事情,草民實在是慚愧。”沒想到她那天晚上說的,徐天黎不是平庸之輩,竟是真的,於老爺一直認爲讀書人最是酸腐,沒什麼出息,像徐天黎這樣的,想要金榜題名、入朝爲官更是不可能,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是不同意讓自己的女兒跟這個徐天黎在一起,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有一對男女出來搗亂的話,自己只怕是要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那傲龍堡的二當家的了。
一想到這裡,於老爺就是有些後怕,因爲事後,自己的女兒跟自己說,那時候她已經準備好了毒藥,只等着穿上嫁衣的時候,趁着別人不注意喝下去,如果那天,沒有攝政王和王妃出手的話,自己的女兒只怕已經死在當晚了,所以於老爺是有些後怕的,畢竟他只有這一個女兒啊,從小就是寵在手掌心裡的。
“這一切都是拜容王妃所賜,草民感激不盡。”他也沒有想到,徐天黎這一次赴京趕考真的能考上,而且還是一甲第二名,自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而且同時還知道了自己女兒已經懷有身孕的消息,他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京城。
蘇慕凡輕笑,“行了,於老爺你就別再謝了。”然後蘇慕凡又是看向於水兒,“我來給你診診脈,看看你身體情況怎麼樣。”
於水兒伸出手來,“麻煩容王妃了。”一直這樣麻煩人家,於水兒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沒什麼好麻煩的,我今天是過來給歐陽北榆治腿的,正好過來看看你。”蘇慕凡輕笑着探上於水兒的脈象,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徐天黎的臉色也是緊張。
“你和你肚子裡孩子的情況都很好,看來這些天來,徐天黎把你照顧得很不錯。”蘇慕凡輕聲道。
於水兒聞言擡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徐天黎,這些天的確是辛苦天黎了,什麼事情都是他來做的,從來都不用自己操心。
“等三個月過去之後,你也要適當地走動走動,不然的話,等到生產的時候很容易難產。”在這裡難產就意味着死亡,畢竟開膛破肚這種事情不是什麼人都接受得了得。
“我記住了,多謝容王妃提醒。”蘇慕凡說得每一句話,徐天黎都是記在了心裡,他知道生孩子對女人來說就是闖一道鬼門關,自己要細心一點,再細心一點,絕不能讓水兒出事。
而於老爺也因此對徐天黎有大大的改觀,其實能找到這樣一個對自己女兒時時處處細心呵護的男人還真是難得,自己當初真的是被豬油蒙了心了,如今纔看到徐天黎的好,所幸還不晚。
歐陽老爺帶着歐陽北榆當天就搬到了京城的宅子裡去,本來歐陽北榆決定當天就請容王妃來做碎骨之術的,可是歐陽老爺想着,碎骨之後必定是疼痛難忍,還是讓自己的兒子多睡一個晚上的好覺吧,於是就決定等到明天一早,再派人去容王府中請容王妃過來。
次日,如蘇慕凡所料,天上果然下起了大雪,一片片的如鵝毛般飄落,本來冬天的時候,蘇慕凡是會極度賴牀的,但是迷迷糊糊中,聽到殷容疏說外面下雪了,卻是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此時天還未亮,地上的一片雪白,卻給人以身處白日的錯覺,殷容疏洗漱過後,坐到倚牀賞雪的蘇慕凡的身邊,“天還早,你再睡一會兒。”難得在這個時辰見到醒着的凡兒,殷容疏幾乎不想去上朝了。
蘇慕凡輕輕倚在殷容疏的肩頭,“早知道就不出這個什麼攝政王的主意了,害得你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
“其實也沒什麼的,那些官員也要在這個時間上朝的,就算皇上年紀這麼小,不也是得早早地起牀按時上早朝嗎?”殷容疏輕撫蘇慕凡的側臉,暖暖的,讓他留戀不願鬆手。
“你這樣靠在我身上,我還真是不願意去上早朝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何嘗不想陪在凡兒的身邊。
蘇慕凡卻是直起身子來,“那可不行,若是傳出去,我定是要被人唾罵了,勾引得攝政王不理朝政了還行?行了,你快去上朝去吧。”蘇慕凡推着殷容疏離開。
殷容疏輕笑着捏了捏蘇慕凡的鼻子,“凡兒,你還真是夠無情的。”
“好了,快走吧,路上小心一點。”
“知道了,我走了。”
“嗯。”
殷容疏離開以後,蘇慕凡也沒有了絲毫的睡意,穿好了衣服之後,就坐在窗前的軟榻上賞雪,空中鵝毛大雪飄飄灑灑,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把整個人間都給照亮了一些。
沒多久的功夫,睡在隔壁房間的小澈兒也醒了,母子兩個便是坐在窗前賞雪,小澈兒也是顯得很高興,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等到蘇慕凡和初羽公主一起吃過早膳沒多久,歐陽北榆派來的人就已經來到了容王府,蘇慕凡把小澈兒留在家裡,帶着幻薇同那人一起去了歐陽北榆住的院子。
這院子的地段很好,能買下這個院子,說明歐陽家的財力也是雄厚,蘇慕凡隨着那侍從進入宅院,歐陽北榆和他的父親已經在前廳中迎接了,隨後稍稍寒暄了一下,歐陽北榆便帶着蘇慕凡去了他的房間,因爲蘇慕凡說,一旦碎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就只能躺在牀上不能動了。
蘇慕凡本想上前捲起歐陽北榆的褲管的,可是卻又突然想起上次的情形,便是看向站在歐陽北榆牀邊的女子,“這位姑娘,你且把你家少爺的褲腳捲起來吧,需要把他膝蓋以下的部分都露出來。”
“是,奴婢知道了。”那女子半跪在歐陽北榆的牀前,伸手卷起他的褲腳。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能由這個女子代勞了,蘇慕凡吩咐幻薇道:“把藥箱拿出來,擱在這裡。”
幻薇把隨身帶着藥箱放在蘇慕凡的身邊,只見蘇慕凡坐在歐陽北榆的牀邊,取出一盒翠色的藥膏,慎重地取了一點塗在歐陽北榆的小腿和腳踝處,一邊輕聲道:“等一會兒你碎骨的時候,這些藥膏是可以稍稍減少一些你的痛苦的。”所以分量要拿捏得準確,所以纔不能由別人代勞。
歐陽北榆輕應了一聲,對於疼痛,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蘇慕凡修長的手指沾上翠綠的藥膏,更顯得白皙凝潤,歐陽北榆暗想,這雙手定是一雙很會彈琴的手,也是一雙可以救死扶傷的手。
在場的人都是安安靜靜地看着蘇慕凡的動作,彷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般,直到蘇慕凡取過一旁的素巾擦了手,輕聲道:“行了,現在要開始碎骨了。”
“幻薇。”蘇慕凡輕喚了一聲幻薇的名字,隨即站起身來,把歐陽北榆身邊的位置留給了她。
“榆兒。”歐陽老爺心中忐忑地不禁叫出聲。
歐陽北榆卻是一臉的鎮定,甚至是微笑着看向他的父親,“爹,您別擔心,我沒事的。”然後又是看向幻薇,“姑娘,可以開始了。”
幻薇單掌凝聚了真氣,具體的細節,夫人已經跟自己準確交代過了,關於骨骼穴位這些都是習武之人一定要知道的,所以幻薇也沒有什麼擔心的,幻薇按照蘇慕凡提前吩咐好的位置,一掌打過去,不見歐陽北榆腿上有任何傷痕,但是歐陽北榆已經痛呼出聲,這瞬間的疼痛讓歐陽北榆難以承受,所以叫了出來。
這一聲痛呼更是喊在了歐陽老爺的心上,歐陽北榆可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兒子啊,自己怎麼能不瞭解他,這個孩子從小就是要強,自從雙腿摔斷之後,心中隱忍更是加劇,他從來都不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他的痛苦,自己從來都沒有見到叫過、喊過,可是如今這般撕心裂肺地喊出來,可見這痛已經是痛到他能承受的極限了。
眼看着幻薇又是運了真氣,準備打向歐陽北榆的另一雙腿,歐陽老爺驚叫一聲,“不要。”
蘇慕凡卻是轉頭看向歐陽老爺,“現在說停已經太遲了,一雙腿痛也是痛,兩雙腿痛也是痛,幻薇繼續。”這個時候哪裡還能喊停,蘇慕凡身上此時有一股不可拒絕的威嚴。
“繼……續……”這話是出自歐陽北榆之口,既然都已經這樣了,自己還有什麼是不能忍受的,只要能讓自己的雙腿好起來,自己在所不惜,既然自己已經做了決定就絕不會回頭。
幻薇手上的真氣已經凝聚,雙眸微暗,便是拍向歐陽北榆的小腿,又是一聲痛呼,這碎骨總算是結束,可是在歐陽北榆的腿上卻看不出絲毫的痕跡。
蘇慕凡又重新坐到歐陽北榆的牀前,眉頭微皺着,沉聲道:“如果實在很痛就叫出來沒有關係,我現在給你上藥,以保證你新生的骨頭能夠按照理想的狀態長好。”
“我知道了。”歐陽北榆的這句話幾乎是咬着牙說的,站在旁邊的一衆人,臉上都是有些明顯的心疼,也是有些不忍,他們的少爺怎麼能忍受這般錐心之痛。
而這種痛,蘇慕凡也是清楚的,她以前只是一個手腕就痛得渾身冒冷汗,更何況是歐陽北榆的一雙腿。
蘇慕凡取出一塊乾淨的素巾讓歐陽北榆咬在口中,“如果痛就叫出來,咬着這個可以防止你咬到自己的舌頭。”
說着,蘇慕凡便是取出另一盒藥膏塗在歐陽北榆的腿上,她知道現在是沒有辦法減輕歐陽北榆的疼痛的,只能靠他自己生生熬過去的,看歐陽北榆現在這個狀態,熬過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蘇慕凡細心仔細地爲歐陽北榆上好了藥,然後看向歐陽老爺道:“歐陽北榆現在碎骨已經成功了,接下來就是如何讓他的骨頭重新長好,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是至關緊要的,一點點差錯都不能出,你們記好了,接下啦,前往不可以讓他亂動,千萬要看好了他,因爲他隨時會因爲受不了這種痛苦而……”蘇慕凡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所以說,就算是晚上,你們也要找人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