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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稅務可不是一筆小數。
每一家貴族都得大出血。
以前的稅務都是一年一年的上交,有專門的財務官負責把稅務交到君臨城去,主管稅務的就是王室的財務大臣培提爾·貝里席。
如今培提爾在谷地逗留時間太長,王室已經委派了新的財務大臣暫代:羅斯比家族的蓋爾斯·羅斯比伯爵。
魔山的話說完,月門堡大廳裡突然陷進了一陣奇異的安靜,小指頭故意不說話,眼睛把每一個人都看了一遍,最終,萊莎·徒利夫人打破了沉默。
一說到交稅,萊莎·徒利夫人就有肉疼的感覺。
她喜歡收稅,不喜歡交稅!
“魔山大人。”她老實不客氣的沒有稱呼魔山的名和姓,無知者無畏,愚蠢者也無畏,聽到稅務心裡立即產生無法抑制的反感的萊莎·徒利夫人也很無畏,“稅務必須要有宮廷稅務學士在場,我們才……”
“萊莎·徒利夫人,我就是宮廷稅務學士,我名叫佩吉。”佩吉學士從魔山的下屬軍官羣中站了起來。他態度謙恭,面帶微笑。但這笑容落在萊莎·徒利夫人的眼中,卻顯得可疑而令人憎惡。
萊莎·徒利夫人的話被突然打斷,她是個沒有急智的人,要想再次組織語言,卻不由怔住。原來她想說的話在大腦裡彷彿被無形的手抽去了,已經完全沒有了影子。
這很令人失態!
萊莎·徒利夫人的臉緩緩漲成了紅色,她是個自視很高的貴婦,全谷地的大貴族都來追求奉承她的大半年的時間裡,她已經驕傲得忘記了自己是誰,她的優越感和麪子已經被貴族男人們培養了起來,培養得完全脫離了實際,重要到如巨人之槍那麼高和偉岸了。
終於,萊莎·徒利看向小指頭,她憋出了一句自認爲很有水平的話:“親愛的培提爾——”她總是當着任何人的面這麼親熱的叫小指頭,弄得小指頭很多場合都很尷尬,“您認識這名佩吉學士嗎?他是宮廷裡的稅務學士嗎?”
“是的,夫人!”小指頭培提爾的話具有絕對的權威,他是七國財務大臣,並且是近數十年來表現最傑出的財務大臣,這是所有貴族都公認的,不管是恨他的人還是認同他的人。
培提爾在宮廷裡多年,認識每一位宮廷學士,尤其是計算國庫和管理稅務的財務學士。
事實上佩吉是死去的凱馮生前新任命的稅務學士,負責替凱馮來監視魔山的,財務大臣培提爾離開君臨的時候,佩吉學士還沒有升到稅務學士的事務上來。
但魔山是小指頭的頭!在這樣的事情上,小指頭怎麼可能拖魔山的後腿。
萊莎·徒利夫人滿懷希望的聽到了小指頭給出了一個相反的答案,她的臉色變得更加窘迫,完美詮釋了尷尬。萊莎·徒利夫人用力調勻呼吸,臉上的紅潮緩緩褪去。
小指頭微笑,看在萊莎·徒利夫人的眼裡,那微笑是全世界最迷人的鮮花,她彷彿看見了十四歲時候的小指頭那迷人的笑容,萊莎·徒利張開了口,但小指頭沒有讓她再次說話,小指頭先說話,很合適宜的堵住了萊莎·徒利的嘴:”夫人,我們是谷地領主,應該帶頭向王室納稅,這是我們的本分,也是家族的榮耀和對七神的規則敬畏。“
萊莎·徒利的話在喉嚨裡打轉,好不容易說了出來,不過話意卻已經和她的本意完全相反:“是的,親愛的培提爾,您說得很對。”
培提爾·貝里席伸手鼓勵式的拍拍萊莎·徒利的手,又愛憐的摸摸勞勃·艾林公爵的小臉,隨後目光看向每一位貴族:”各位大人,你們都知道我是做稅務出身才被瓊恩·艾林首相看中而成爲王室的財務大臣的,谷地的稅務繳納情況我心裡很清楚,格雷果·克里岡大人代表着王室,稅務學士佩吉也是我深信的最正直的王室稅務學士,三年稅務,艾林家族將帶頭繳納,我也希望各位貴族按照本來每年的繳納數目進行繳納,我給大家十天的時間派人回去拿錢拿物,如果有哪位大人有不同意見,提出來吧,我和格雷果大人洗耳恭聽。“
最後一句話,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是帶着優雅笑容說出來的,不卑不亢,友善和藹,正是峽谷守護者的親和力。
衆貴族面面相覷,如果沒有小指頭在,他們還是有膽量把該繳納一枚金龍的稅務變成繳納半枚,但是稅務是小指頭制定的,也是他在全國監管並負責收取,如果他堅持原則,任何人做手腳欺瞞魔山都是在刀鋒上跳舞,那很致命!
“如果沒有人提出異議,我將很感激大家的支持。那麼,就這麼決定了吧。十天時間,一去一回,帶回來大家在這三年來該繳納給王室的全部稅務。”小指頭站起來,右拳放在左胸心臟位置,“謝謝大家的理解和配合,國家這幾年來內戰不斷,財政非常困難了,我是王室的財務大臣,在此代表王室多謝各位大人的支持。”
魔山觀察到各位貴族眼裡都有些不痛快。
交稅,就沒有人覺得是開心的。這些人的稅務積極性明顯不高!
“我也謝謝各位大人的支持,魔山很感激。”魔山站起來說道。他說得很客氣,但是眼神很凌厲,語氣也並不和善。魔山是在警告各位貴族在繳納稅務的時候不要‘划水’的麼?
答案很明確:是的!
貴族們都心知肚明,只要小指頭‘秉公辦理’他們就無法逃稅,無法矇騙到魔山。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是個太厲害的人物,他說的話滴水不漏,他的稅務永遠門兒清,他在說繳納稅務的時候,並沒有給出任何的暗示給谷地貴族們——可以適當少教。
沒有話裡和眼神裡的暗示!
“我會足額納稅,這是我們羅伊斯家族騎士的責任、忠誠和榮耀。”月門堡的守護堡主奈斯特·羅伊斯首先表態。他剛成爲了子爵,兒子也賜封爲騎士,並且最大的收穫,是終於有了自己的家族城堡和領地。
以前,月門堡是艾林家族的,如今,它成了奈斯特·羅伊斯家族的!
小指頭送的禮夠意思,那麼,在支持小指頭的事情上,奈斯特也知道得夠意思。
於是,無驚無險,魔山一下子收取三年的稅務的棘手事情,和喝了一杯酒一般的簡單。如果沒有魔山的惡名,就算小指頭親自來收取這三年的稅務,也很難足額收取。魔山之惡加上小指頭之精,纔是谷地貴族們不敢玩弄手段花招拖延拒繳或者少繳的根本原因。
拳頭加上精明,缺一不可!
威權與懷柔,也從來都是一手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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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克里岡軍團行走在巨人之槍的山腳下。
魔山實行了分兵,他親自率領五千餘騎步混合軍團走陸路。舅舅羅佛·斯派瑟和海軍總司令瓦格納·加爾率領五千餘海軍戰士原路返回,在海鷗鎮收取稅務後南下到龍石島。隨後海軍在龍石島休整駐紮,一邊練兵,一邊在君臨城、暮谷鎮、蟹爪半島、羅斯比城等地方繼續招兵。
而血門久負盛名,魔山一直渴望着親自來看看血門的內部。
只有在谷地裡儘可能的親自走一遭,才能瞭解谷地的地理、溪流、子民村落的疏密,各地的軍事部署、血門防禦情況、做到知根知底,有備無患。
既然已經來了谷地,多瞭解一下谷地的軍事防禦、道路環境、子民們的生活,有益無害!
其實經過盆地的平坦大道,過鐵橡城,原路走符石海灣,過符石城,通過水路到海鷗鎮,在海鷗鎮稍作歇息,然後命令海鷗鎮的貴族們撥出船隻送魔山軍團前進。只要通過螃蟹灣就能直接到達三叉戟河流的入海口,然後順三叉戟河流而上,隊伍就來到了三叉戟河的渡口,進入紅叉河,駕船繼續前進,過徒利家族的奔流城,進入騰石河,就進入了西境的領地。騰石河的發源地,在西境烙印城馬爾布蘭家族的領地內。這已經很接近魔山的兩片大領地了——卡斯特梅和塔貝克廳。
魔山這次各種物資的車拉了兩百餘車,其中百餘車物資給了海軍,另外百餘車物資魔山親自押送,其中的十幾輛馬車的車廂裡裝着黃燦燦的金龍幣、銀鹿幣和銅星幣。
谷地三年的稅收,自從勞勃·拜拉席恩稱王十八年以來,第一次被魔山和小指頭聯手足額收取。一百多萬的金龍魔山也並沒有完全要求支付金屬幣,有時候,糧食比錢管用,馬料比錢管用,而獸皮篷布,比金幣更能禦寒。錢的確人人都喜歡,但錢並不能在飢餓的時候填飽肚子,也不能在寒冷的時候禦寒暖身。谷地外面是戰亂了三年的世界,很多村子,你拿着金龍也買不到一口吃食。
魔山謝絕了小指頭夫婦的上山做客的邀請,他在巨人之槍的山腳下接受和小指頭夫婦的見面是有深意的。鷹巢城太險峻,他的個子也太高大,隨便一處險峻地方,如果有一人使壞,或者有埋伏,或者有人僱傭了一名死士,都可以令他喪身。到了半山,上面的城堡或者是某處有人隨便滾下一塊石頭,就能把他逼進絕境。
小指頭是個可用之人,但卻不是一個可信之人。
君子不立於危牆下,魔山不行走巨人之槍的山路中。一旦有翻盤的機會,小指頭肯定不會甘心被魔山鉗制着做一條走狗。
三百年來,這是谷地裡第一次有外地軍團進出。三百年前的征服者伊耿的軍團並未進入谷地,他的貝勒裡恩黑龍一飛過血門,谷地就宣告臣服。貝勒裡恩的翅膀展開,陰影遮住了整個血門城堡,龍體型的巨大,伸開的翅膀能擋住一個小鎮的太陽光。
谷地王國曆史上有三次被人打開了大門,第一次是來自狹海對岸的安達爾人,也就是艾林家族的祖先,他們從東邊的海岸登陸,拿下了谷地;第二次則是三百年前的伊耿·坦格利安,他騎龍飛過了血門,拿下了谷地;第三次就是魔山率軍從符石海灣登陸,再次拿下了谷地。
在沒有龍的情況下,要拿下谷地,唯一的進攻路線,就是從東邊的海岸登陸。
半天時間,克里岡士兵發現自己依然在巨人之槍的山腳下行走,擡頭,巨人之槍高聳入雲,給人無窮的壓迫感。頭頂上,白雲邊,有一面閃閃發亮的水晶石一樣的地方,那是鷹巢城旁邊的一道瀑布,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一天後,隊伍來到了一處山坡前面,一道蜿蜒如蛇的道路向上攀越,數里長,直到消失在山坡的盡頭。
這是出去西邊的唯一一條道路,爬上山坡,就會進入一條狹窄的山路,兩邊都是險峻的山脈,幾乎壁立,中間一道百里長的山路,直通血門。
馬車已經不能馱着重物上坡,這裡得靠人力擡上去,魔山下令,士兵們一起動手,馬車上的貨物卸下來,先把空馬車驅趕上山坡,然後再搬運貨物。騎兵們倒能縱馬上坡,不用下馬步行。
三天後,隊伍走完了山間狹路,進入了更險峻的血門道路。兩邊壁立的山壁上,懸空修建着軍事防禦廊道,士兵和將軍們的住宿在挖空的山壁中,兩邊的軍事廊道距離地面數十米高,只能靠繩子上下,人無法攀援。
如果兩邊的軍事廊道上的弓箭手一起射箭,下面僅能容四馬並行的道路上的任何人都是靶子。
這樣完全暴露在山壁上士兵們的攻擊下的山路有數十里長,就算有人僥倖打破了血門,也無法通過這麼長的一條狹窄山路。在半山腰上的軍事廊道里的士兵,石頭、弓箭、火油桶、瀝青桶、弩箭,弩炮,都可輕鬆向下攻擊。而下面的人要想仰頭反擊,難上加難。
歷史上,除了龍,就沒有人通過武力闖過了這裡。
又一天後,最前面的先鋒部隊全部是騎兵,他們來到了血門前,而後軍的尾巴才進入血門山路的入口。
整個隊伍五千餘人,其中有一支屬於符石城羅伊斯家族的軍團也在其中。鐵橡城韋伍德夫人也派出了四名家族騎士率領了一個百人隊加入了魔山的騎兵團。夫人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在龍之母到來之後,能得到魔山關於王朝變動的大局勢的分析指點。她決定了要和魔山保持長期的友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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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山來到了血門前。
城堡大門打開,安雅·韋伍德伯爵夫人的次子唐納爾·韋伍德爵士出現在大門口:他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體格健壯,長相雖醜但待人誠懇,生了一個寬鼻和一頭散亂的棕色粗發。
魔山仔細觀察,他注意到迤長的城垛建築在兩邊危崖上,山路再一次收窄到只容兩人並肩騎行,稍寬的馬車都已經無法通過。好在谷地的貴族們都知道這情況,給魔山的馬車都是瘦長型,剛好能通過這血門山路。
只見左右兩座瞭望塔攀附於巖壁之上,彼此以一彎飽經風霜的灰石密閉拱橋相連。沉默的臉龐從塔中的射箭孔、城垛和石橋間注視着他們這幫不速之客。
唐納爾策馬而來:“格雷果·克里岡大人,請下馬進入城堡,容我款待數日。”唐納爾率先下馬,他身後的騎士也紛紛下馬。
唐納爾早已經接到了母親的渡鴉,知道了魔山和谷地人達成協議,谷地人已經重新宣誓效忠於鐵王座。
魔山卻並不下馬:“唐納爾爵士,此處狹窄,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請上馬,帶我們先進城堡吧。”
“遵命,公爵大人。”唐納爾右拳放在左胸微微致意,隨後翻身上馬,前面領路。
魔山率領騎兵陸續進入血門城堡,城堡裡面小街小店小房屋如破碎的從天摔落的疊加在一起,一切都以小和擠爲特徵,給魔山很不舒服的壓抑感覺。
魔山和衆將自從爬上了山坡進入狹窄山道以來,數天時間,被兩邊壁立的危崖所擠壓,擡頭只能看見一溜巴掌大的天空,這幾天幾夜下來,這種擠壓感覺給人不安和呼吸不暢的感覺。進入血門城堡後,這種感覺被扭曲疊加在一起的小屋小街給加強了。
魔山不願意呆在這太過狹小的所謂血門城堡裡面,他的軍隊五千餘人,數千匹戰馬,也無法呆在這小小的地方,他準備連夜趕路,通過這血門,那就萬事大吉。
還是走罷!
“唐納爾爵士!”魔山說道,不等他說出第二句話來,血門城堡外面,響起了‘囉囉囉、嗬嗬嗬、噢噢噢的大喊大叫聲,亂糟糟亂哄哄的來了很多的人,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唐納爾爵士臉色驚疑不定,魔山說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知道出了這血門不遠後,山路就歸明月山脈原住民管,就算你是谷地的領主,一旦人少落單,一樣被原住民給搶劫了,遇上暴躁的部落戰士,連命都會丟掉。
“公爵大人,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去城牆上看看。”話音未落,城垛上,已經有士兵喊下來,”將軍,外面來了好多野蠻山民,全部拿着武器,看他們的裝束和旗幟,好像每個部落的人都有。“
魔山心中一動,他知道原住民部落是不會打旗幟出來搶劫或者是戰鬥的,是他上次來明月山脈部落招募戰士,並把願意遷徙的部落子民遷徙到西境的時候,才教會了部落人以旗幟來區別於其他部落。
“唐納爾爵士,打開血門大門,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