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孃和葛局長從燕陽回來了,晚上跟學姐一起回白龍港。
回到白龍港才知道小魚的父母不放心漢武那邊的生意,不但回了漢武還把小鱷魚給帶走了!
玉珍每天都要去服裝廠上班,給小鱷魚餵奶不方便,回來之後就讓小鱷魚改喝奶粉,所以不用擔心小鱷魚去了漢武沒奶吃。
這樣也好。
樑爸樑媽有小孫子,在漢武不會寂寞。
老錢有小魚和玉珍在身邊,一樣不寂寞。
他聽說兩條魚都回來了,做了一大桌子菜,讓魏大姐、葛局長、韓渝、韓向檸和張江昆、韓寧都來家裡吃晚飯。
韓向檸一見着剛開車回家的玉珍,就好奇地問:“想不想鱷魚?”
玉珍回頭看看身後,竊笑着問:“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不是很想。”
航運公司“三朵金花”很厲害,她們的“慧美服飾”現在有五百多個員工,由於車間不夠訂單又很多,只能安排員工兩班倒。
可越往上走位置越少,別說想幹到副師,就是想提副團也沒那麼容易。想到這些,韓渝笑道:“等浩然哥轉業,我幫他找工作。”
那邊的經濟發展也比較落後,在那邊大型棉紡廠上班的職工,每個月工資只有二三百。
“你們是把菡菡當玩具,我是因爲事太多顧不上,所以你沒資格笑話我。”
當了那麼多年兵,好不容易有機會過一把軍官癮,張江昆豈能錯過這個機會,急切地問:“怎麼就不適合?”
韓渝一把拉住小魚,解釋道:“姐夫,我不是說你沒資格,而是你不適合服預備役,確切地說不適合服我們陵海預備役營的預備役。”
與此同時,韓渝和小魚正陪師孃和葛局長閒聊。
總之,燕陽的氣候環境和經濟發展都不如老家。
魏大姐解釋道:“那邊的農村一到冬天,家家戶戶燒煤燒暖氣,城裡集中供暖也燒煤,鋼鐵廠、化工廠又多,到處都是大煙囪,空氣當然沒我們這邊好。”
魏大姐很欣慰,笑看着他們道:“浩然將來全靠你們提攜。”
韓寧最清楚丈夫的軍官情結,笑道:“三兒,就給你姐夫一個機會麼,我現在調回來了,他就算真跟你去抗洪,碼頭這邊不是還有我麼!”
葛局能跟我師父相比嗎,他只是陪我師孃安度晚年的人。
燕陽雖然是省會城市,但城區很小。
“你們既然能設衛生所,一樣能設修理所。”
連姐姐都這麼支持,看來不徵召姐夫入伍都不行。
張江昆是真想做預備役軍官,理直氣壯地說:“真要是像去年那樣刮颱風、下暴雨、發洪水,客輪肯定停航,碼頭能有什麼事?再說碼頭又不只是我一個人,陳潔工作表現好,上級馬上要提拔她做副經理。”
韓渝愣了愣,下意識問:“姐夫,你也想服預備役!”
老葛接過小魚遞上的香菸,又笑道:“過年拜年也挺有意思的,晚輩一見着長輩就跪下磕頭!我開始不懂那邊的風俗,嚇了我一跳!”
小魚急了,回頭道:“姐夫,這不關我的事,再說我怎麼就不行,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告訴曉軍姐夫和檬檬姐要當軍官的事。”
魏大姐話音剛落,葛局長就笑道:“那邊是比我們這邊有年味兒,也比我們這邊過年熱鬧,但我們不是很習慣。”
“浩然哥不做連長了?”
“在部隊時別提多羨慕那些幹部,既然有這個機會,能不能滿足下我小小的虛榮心,給我提個幹,讓我做軍官?”
“這就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可見郝總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一是制定好碼頭的各種應急預案,確保你不在碼頭也不會有事;二是你要跟路橋公司的郝總一樣帶資源入伍,設備你沒有,但必須有人,也就是說修理所的戰士你負責徵召。”
小魚不甘人後,得意地說:“浩然哥將來可以轉業到我們分局,我去找劉局,劉局肯定會幫忙!”
“有是有,按規定像你這樣的老志願兵如果服預備役,可以授予預備役少尉軍銜。”
陵海乾部工資雖然不高,但現在有獎金和補貼,剛參加工作的幹部一年平均下來每個月也能拿六七百。在廠裡上班的人工資比干部高,比如玉珍她們的服裝廠,包括加班工資在內一個月賺不到一千塊錢都找不到人。
“師孃,你這話說的,浩然哥軍事素質那麼好,又是軍事院校畢業的高材生,就算我們不幫着找工作,他一樣能安置到好單位。”
“他們那邊的人也不會吃,就知道燉,就喜歡吃餃子,還把烙好的餅切成絲炒,反正全是麪食。我們吃不習慣,每天都是自個兒做。”
“葛局,他對你很尊重,一見着我就說你當年是怎麼怎麼幫助他培養他,怎麼力排衆議重用他的。”
“我們這兒只給死人磕頭,給活人磕頭不是咒人家死麼。”小魚驚詫地問。
兒子所在部隊的軍部機關其實距市中心不遠,就在通往市中心的中山西路上,但軍部附近還有一片片農田。
“姐夫,我也想跟檬檬一樣做軍官,可我一樣不適合。”韓向檸微笑着幫學弟證明。
這個同門師兄不能亂認,這是原則性問題!
韓渝正想着要不是看着他“帶資源入伍”,纔不會跟他稱兄道弟呢,張江昆突然問:“三兒,小魚說你們營要設衛生所,你要徵召樑曉軍做衛生所長,徵召檬檬做衛生所的護士?”
“你現在就是幹部,你是港務局白龍港客運站的經理!”
韓渝權衡了一番,有條件的答應道:“行,姐夫,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營修理所的所長,不過有兩個條件。”
“你先確定好修理所的人員人選,在招兵買馬的時候要考慮到不能影響港務局的正常運營。等確定好人選,我再請管理員與港區武裝部聯繫,請港區武裝部與港務局溝通協調,並按規定對相關人員進行政審。”
“廠裡一大堆事,整天忙得焦頭爛額,哪顧得上想!”
“浩然雖然沒能回燕陽,但小芹和軍軍在啊,這個年過得挺熱鬧的,北方過年比我們這邊有年味兒。”
“不想?”
“行行行,我沒資格,我錯了。”
只要是當過領導的,誰沒提拔過幾個人,誰又沒幾個親信?
陵海交通局路橋工程公司總經理郝秋生就是老葛同志一手提拔的幹部!
“師孃,我一直以爲你跟浩然哥一起過年的呢!”
“不行。”
“什麼條件?”
“風俗不一樣,他們那邊興這個。你去給長輩拜年,如果不給長輩磕頭,長輩還不高興呢。”
“他這些年雖然也帶兵,但帶的是軍部警衛連,跟在機關差不多。他們領導說總呆在軍部沒基層工作經驗不行,安排他下基層做副營長。他們那個營在農村,離燕陽很遠,春節都沒能回燕陽。”
“楊大明他們都可以,我明天就跟他們說!”
“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
說什麼葛局既是他的老領導也是他的師父,現在葛局是你和小魚的師父,以後就是同門師兄弟,就是一家人。
除非幹到副師,否則早晚要轉業。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兩條魚都長大了,也都有出息了。
照現在的發展趨勢,她們的產值很快就能超過林小慧和柳小美的老東家,已經成了陵海的出口創匯大戶,據說葉書記、錢市長都去她們廠裡視察過。
韓渝連忙道:“聯繫過,郝總很支持預備役工作,他很快就是我們營的副營長,我們要在路橋公司編一個排。”
“小魚都行,我怎麼就不行?”
老葛突然想起件事,問道:“鹹魚,上次打過電話之後,你有沒有聯繫過郝秋生?”
“太好了,如果就地轉業安置,離老家太遠。”
“那邊冬天有暖氣,屋裡熱得要死,我們真不習慣,我一去就感冒了,每天睡覺我都要把窗口打開一道縫,不然又悶又熱睡不着。”
老葛笑了笑,想想又感嘆道:“人走茶涼這話一點都不假,我做局長時提拔的幹部不少,可又有幾個記得我的?我現在不用手機了,但我有BP機,BP機的號碼又沒換,過年也就郝秋生給我打電話拜過年。”
又閒聊了一會兒,老錢招呼衆人上桌吃飯。
“小芹的父親是普通職工,小芹的母親剛下崗,他們在那邊又沒什麼關係,浩然將來就算想留在燕陽,估計也安置不到什麼好單位。”
工作忙,自然顧不上家。
葛局什麼時候成我師父了?
張江昆回頭看看韓寧,一臉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當過兵,當的還是志願兵,難道沒資格服預備役?”
正說着,張江昆和韓寧到了。
“說的也是,以前是他媽帶的,現在是我媽帶,我們就是下班回去之後陪菡菡玩會兒。”
老葛笑了笑,接着道:“他們那邊空氣不好,天都是灰濛濛的,在外面呆久了,回來一扣鼻孔全是黑泥。灰塵很大,皮鞋一天要擦幾次。”
“他本來就是軍轉幹部,而且我給他打過電話,他必須支持。”
“這不一樣,我是說部隊的幹部。”
“你是白龍港客運站的經理,是客運碼頭的一把手。而我們營是防汛搶險機動突擊營,一旦跟去年那樣發洪水,我們是要第一時間去防汛搶險第一線的。你要是做我們營的預任軍官,到時候就要跟我們走,你跟我們走了,碼頭這邊誰負責?”
玉珍噗嗤笑道:“檸檸姐,別人說這話我信,你說這話我可不信,還好意思說陪伴菡菡。你好好想想,你和鹹魚哥真正陪伴菡菡的時間一年加起來能有幾天?”
韓向檸不禁調侃道:“我總算有了點優越感,你是比我會賺錢,但你家小鱷魚不像我家菡菡能有母親的陪伴。”
魏大姐沉默了片刻,笑道:“我們跟小芹商量下,也跟小芹的父母談了談。他們都來過陵海,知道我們這邊的情況,都同意浩然將來轉業回老家。”
“有這事,怎麼了?”
韓渝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多少有點不爽,因爲那個郝秋生居然亂拉關係。
小魚好奇地問:“怎麼不習慣?”
……
“沒問題!”
韓寧見丈夫激動成那樣,忍不住笑道:“三兒,你剛纔也說你姐夫現在是幹部,既然是幹部就不能真給他授少尉。他都快四十了,你見過四十歲的少尉嗎?”
老葛同志深以爲然,擡頭笑道:“小魚都能授中尉,你姐夫怎麼能是少尉?”
韓渝徹底服了,只能笑道:“那就上尉,軍銜不能再高了,不然這個工作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