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吃了我這一腳,半天都爬不起來,我迅速點上蠟燭,抽出鞋帶,將他雙手反剪,捆了個結結實實。燭光下,只見此人長的十分猥瑣,大約四十多歲,精瘦精瘦的。
我怒吼着抹着臉上殘留的口水,噁心的直想吐。一問之下,這人說他叫鍾發,是陳包皮生前的酒肉朋友,早就垂涎小煥的姿色了。陳包皮死後,他認爲機會來了,夜晚時偷偷溜過來,點燃迷香,把煙從窗口吹進來,迷昏小煥以後,他用平時偷雞摸狗的本事弄開門,進來對小煥施行迷姦,雖然鎮上鬧鬼,但這人在色膽的驅使下,倒也絲毫不懼…由於他和陳包皮身材差不多,昏迷中的小煥誤把他當作了陳包皮…
我恨不得一桃木劍揮過去把鍾發給廢了,看他一副癩皮狗的樣子,可以想象陳包皮也是差不多的德行。我心裡不禁爲小煥難過,這女孩兒命可真苦,連連被這樣的人糟蹋。
我在小煥的人中掐了幾下,又往印堂上淋了些水,她終於幽幽的醒了過來。
我起身‘嘩啦’一下關上門,回到牀邊,把桃木劍遞給小煥,指着地上的鐘發說,今晚這人任你處置,出了事我擔着…”“
鍾發嚇的渾身顫抖。
小煥把劍一丟,撲進了我懷裡,哭道:“阿冷哥哥,我不想見到他,你帶小煥走好不好,帶小煥離開這裡,好不好…”
我眼圈有些發熱,心頭的怒火卻更盛了,飛起一腳,把鍾發踹翻在了地上,“聽到沒有,小煥不想見到你,滾到牀底下去!明天自己去自首,不然找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殺了你!”
鍾發不敢不聽話,哆嗦着爬起來,真的翻滾到了牀下,一動不敢動的伏在了裡面。
“走,先去找我師父,到時候阿冷哥哥帶你去認識晨星姐姐,還有娜娜,絲絲,小丫她們…”
我扶起小煥,剛要走時,屋門‘砰’的一聲開了,冷風夾裹着雨的腥氣吹進來,嗆的我呼吸一窒,同時閉上了眼睛。待我睜開眼時,只見屋門口站着一個人…
不,應該說是一道影子,飄飄乎乎的影子!這道‘影子’看起來和鍾發的身材差不多,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
“你是什麼人?”我用桃木劍一指。
“阿冷哥哥,怎麼了?”小煥緊張的抓着我的胳膊。
這時候,那‘影子’朝我們飄了過來。
“閃開!”我把小煥一推,一桃木劍朝那‘影子’揮了過去。
那‘影子’一躲,朝小煥撲去,屋子裡捲起一股陰風。
“小煥,快躲!”
黑暗中,小煥好像被嚇的呆在了那裡。地上的‘困鬼陣’早已被先前鍾發進來時給趟亂了。情急之下,我彎腰往地上一摸,剛好摸到一枚壓符紙用的銅錢,心裡一喜,想都沒想,便朝那‘影子’甩了過去。
不過,還是晚了一步,銅錢剛一脫手,‘影子’便已經觸到了小煥,這時候,我聽到‘叮’一聲響,緊接着,又是‘叮叮’兩響,憑聲音,我知道那是銅錢落地發出來的,但不知道爲什麼會有兩枚。
我迅速拔出手電,打開一照,只見小煥呆呆的站在那裡,那‘影子’卻已經不知去向。
“你沒事吧?!”
小煥茫然的搖了搖頭,我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不見有什麼異樣。
剛纔那是什麼東西,難道是陳包皮的鬼魂?…正想着,我忽然聽到一陣‘咯咯’的磨牙聲,就像野獸一樣。用手電一照,只見鍾發蠕動着從牀底下爬了出來。
“不是讓你待在牀底下嗎?!”
我隱約感知到了什麼,卻還是脫口問道。鍾發緩緩的擡起了頭,手電光下,只見他眼珠的眼白變的很大,中間只有芝麻粒大的一星黑點。小煥嚇得躲到了我身後。
看樣子,鍾發是被剛纔那鬼魂給上身了,是不是陳包皮,我暫時不敢確定。不過,如果不將它打出來消滅,任由‘鬼上身’的鐘發跑出去,有可能會害到人。
“小煥,你出去,找一個寬敞,沒有樹蔭的地方等我。”我一邊冷冷的說着,一邊緊緊盯着地上的鐘發。
“阿冷哥哥…”
“出去!”
在我的威嚴之下,小煥無奈,只得走了出去。
房間裡,我打着手電和鍾發對峙着。冷風不斷灌進來,吹的牆紙‘呼啦啦’響。
“我問‘你’,‘你’是不是陳包皮?”
‘他’還是不動,也不吭聲,只是瞪着兩隻嚇人的眼睛盯着我,我心裡苦苦思索着該怎麼對付‘他’。像這種被‘鬼上身’的人,一般的符紙是對付不了的,如果沒有厲害的法器,或者提前布好的陣,就只能找到他身上‘陰關’的位置,把鬼魂給打出來。人身上有‘陰關’和‘陽關’,‘陽關’其實就是‘丹田’,‘陰關’的位置不是很確切,因人而異,不過,都在尾骨附近。‘陰關’如果受到強烈刺激,人自身魂魄的能量會增強,把鑽進體內的‘異種’魂魄給擠出去…
正想着,就聽‘嘣’的一聲響,那鞋帶被鍾發給掙斷了,緊接着,他就像鍾老闆家的那隻藏獒一樣,‘騰’一下子朝我撲了過來。
無暇細想,我把手電筒往地上一丟,胡亂抽出一道符紙迎了上去。正如我所料,那道符觸到鍾發身上連一點用都沒有,桃木劍卻被他給打飛了。然後,我們兩個扭打在了一起。
被鬼上身的人,力氣奇大無比,沒兩個回合,我就被按在了地上。我摸索着在他尾骨附近捶打了半天,胳膊軟軟的根本使不上力氣,一點用都沒有。
焦急中,我伸手去摸桃木劍,卻怎麼摸都摸不到。側頭去看時,藉着遠處手電發出的光,我忽然看到在我旁邊不遠處有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正是袁師父給我的那枚銅錢。怪不得先前聽到兩聲響,是它從小煥懷裡掉了出來,小煥之所以沒被那鬼衝身,應該也是它的原因。
這時候,鍾發張嘴朝我脖子上咬來,惡臭的氣息薰的我直欲作嘔。我用一隻手抵着他,另一隻手一把揀起那枚銅錢,塞進了他嘴裡。
鍾發就像觸電一樣,從我身上一躍而起,吐掉銅錢,怪叫着衝了出去。
雖然渾身像快要散架一樣,但我怕鍾發跑出去傷害小煥,一刻也不敢多耽,揀起銅前和散在地上的各種東西,衝了出去。
外面很黑,風‘呼呼’地響,凌雜的雨點‘噼噼啪啪’的擊打着樹葉。手電光只能照到兩三米開外,遠處迷濛成了一片。
“小煥!”我喊了一聲,聲音卻被風給吞沒了,沒有任何迴應。
走過一個路口以後,我忽然看到前面路旁的一棵樹下站着一個女孩兒,隱約便是小煥。
“小煥,我不是不讓你到樹底下的麼…”
話沒落音,那‘女孩兒’卻不見了!
“阿冷哥哥!”
我一回頭,只見小煥從一戶門廊底下走了出來。小煥哭着對我說,她等了很久我沒來,很想回去找我,卻怕我像之前一樣生氣吼她…
“傻丫頭,我不是生氣,是擔心你留在屋裡有危險。”
“那人呢?”小煥問。
我朝四處望了望,“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走,先去找我師父。
一路上,我不斷想着先前的一幕,那鬼魂會是誰呢,如果是陳包皮的話,他之前幾天去了哪裡,怎麼今晚卻突然冒了出來…
來到鍾老闆買的那塊地皮時,只見師父和袁師父二人正在那坑裡忙碌着。師父用羅盤測定位置,袁師父便把木樁插進土裡,圍着那墓已經插了一大圈,那口棺材豎直的立在墓裡。鍾老闆的車停在大坑的邊上,車頂上燃着一盞瓦斯燈。他本人則靠在車上,穿着雨衣瑟瑟發抖。遠處的松林裡松濤陣陣,就像海浪。
師父二人見我回來,十分高興。一問之下,師父看了看錶,現在剛剛過十點。
聽完我的敘述,師父思索了片刻說,那就先不去管了,到時候他再想辦法去找那鍾發。
袁師父不時便擡頭看一眼小煥,樂道,又多了一個,阿冷啊,你這四個老婆早晚有一天會打架…
差不多十點半時,師父的陣終於布好了,看起來就像‘梅花樁’一樣。裡三層外三層的槐木棍子,看的我眼花繚亂的。師父東一拐西一繞,從那陣裡走了出來。擡頭看了看天色,表情顯得很是凝重。
“大師,怎麼樣?”鍾老闆問。
“還要再等一下。”師父說,“你們幾個等下躲進車裡吧。”
師父剛說完,我突然聽到,不知從哪個方向飄來隱隱約約的鎖吶聲,那聲音極爲飄渺,斷斷續續的夾雜在風聲裡。
“來了,又來了!”鍾老闆嚇得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我把小煥也推了進去。
“師父,要不要我去看看?”我小聲問。
“不。”師父搖了搖頭,阻住了我。
又過一會兒,師父看了看錶,“差不多了,冷兒上車。”隨後朝陣裡喊道,“袁師父,你負責陣眼,我負責外圈。”
“沒問題。”袁師父應道。
“好,點火,燒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