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遙啊……”轉了不知多少圈,終於見到了所謂的碧璽肉身,紫耀看了一眼便挑起眉頭,目光掃過玉帝,放在王母臉上,“這就是你從碧天府搶來的肉身?”
王母哼了一聲,不屑地轉過頭,冷眼看玉帝如何反應。
“應該不是親自吧,尊貴的王母陛下不會做那樣的事情。那麼是派人去搶來的,不可能是照智元君,也不像是李長睿,看身材嬌小,我覺得是個仙子。”
“是望春仙子。”事到如今,王母也無可隱瞞,爽快說了,又想把話題引到碧璽身上。
早已猜到的答案,紫耀一副果然如己所料的表情:“我就想,該是個對碧兒知道又不太熟悉的仙子,不然你也不會派她去,她也不會弄錯。”
“弄錯?紫耀,你要爲他開脫,這藉口也太欠考慮了些。看看這張臉,分明就是碧璽,不,是碧凝。而且水身上依稀還有玉帝的氣息,無可否認。”
紫耀一攤手:“你說得都對,但你再仔細看看,不只是玉帝的,恐怕還有我的氣息吧?”
凝陽的感覺最爲敏銳,伸手探了探,點頭道:“確實如此。紫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是水做的身子,那麼水裡有什麼氣息,自然就能感覺到什麼氣息。正巧,我對這水的味道熟悉得很,是神霄殿後頭荷花池裡的水。”紫耀擡手勾住玉帝的脖子,往下壓了壓,“如何,感覺到了沒有,你不愛喝冷茶,坐在池畔的時候隨手就把喝剩的茶水倒到池子裡,這幾千年下來,池水味道變得挺奇怪,我一開始還覺得新奇,後來睡了一覺,醒來就被你潑了半盞涼茶,才察覺到竟是你那茶水做的怪。”
玉帝勉爲其難點了頭,不耐地掙脫開紫耀的手:“就算是我神霄殿荷花池裡頭的水,也不能說明什麼。那地方又未被列爲禁地,向來有人進出。”
“所以嘛,誰做的這肉身還不知,但我能肯定,這絕不是碧兒在凡間用的那個肉身。她那個我見過,和這個有些出入。這個與碧兒簡直一模一樣,而真正的那個肉身,同我們看到的她還是有些區別的。”
紫耀比劃了一番,轉過身對王母笑笑:“看明遙你的表情,好像也不知道這肉身是假的。不然,我要以爲你拿這假肉身引我們注意,把我們困在這裡,好讓那邊魔族的人可以趁機作亂。”
王母下意識地撇開視線,摸着手上的白玉手鐲道:“就算你所言不假,但我所說的亦是事實。若非是碧凝心中有鬼,何苦造這假肉身來混人耳目?”
“至於到底是誰造的假,我看不若叫來望春仙子當面問個清楚。”紫耀立刻道。
“她一個小小仙子,哪有能耐造假?”
“小小仙子自然是沒有本事造假,也沒有本事使出破元印的。”紫耀淡淡回了一句,“明遙,出手的人到底是誰,我心裡並非猜不到,只是要一個確數。都走到了這一步,你又何必再袒護,顯然他並沒把你當自己人,不過是利用你而已。雖然你也有錯,但是因玉帝而起,他也該承擔責任。如果你現在回頭……”
“我不會回頭。”王母斬釘截鐵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一旁凝陽皺起眉頭,嘆息着跟着勸道:“明遙,休要再固執。你同陛下這麼多年的夫妻,如今既然將話說開了,趁此機會好好談談,你心中有陛下,陛下心中也不是沒有你的。”
王母輕聲而堅決道:“那已經不重要了,要我收手,除非他死。”
“明遙,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我跟碧霄真的沒有什麼。聽話,不要再胡鬧了。”叫他去死的話玉帝還是頭一回聽到,語調不免一下子高了上去。
王母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目視遠方悠然開口:“華炁,若我以前喜歡過你,我想大概是因爲神族那麼多人裡頭,難得有你這樣做事踏實,從不以天生的力量來度人又十分負責的人。而且你那時候那麼癡情,那麼真誠,那樣子對碧凝,叫我看了好生羨慕。你跟我成親後不久,魔族來襲,你去擔天下的責任,卻一次都沒有想過要對我負責。完全變成了玉帝,然後,爲了你玉帝的尊號,做那些你以前不會做的事情。你看看你,直到現在,連在我面前承認你喜歡碧凝的勇氣都沒有。胡鬧,是我胡鬧,但你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來這樣教訓我。”
頓了頓,收回飄遠的目光,記憶中的華炁也已經十分遙遠,王母再看着玉帝這張熟悉的臉,無比感慨地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那個華炁,不過只是長着同一張臉的人,我爲何要聽你的話。就算是被利用,我也無所謂,只要不用再看着你那張假冒華炁的臉,做什麼我都願意。”
玉帝的臉色刷得陰了下來,紫耀遲疑了一會兒,見玉帝還是不說話,便道:“玉帝,按說這時候我該幫你說話的,但我真心覺得明遙說的沒錯,你確實變了。”
眼看玉帝周身的氣焰都變得低沉陰暗,還想開口的紫耀被凝陽拉了一把,摸着鼻子閉了嘴。
“明遙,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想法。早知如此,當初的確不該與你成親,而是讓你也同別人一樣,拼了自己的性命封印魔族。不過現在還來得及,這樣,你也不用看到我的臉。”良久,玉帝用低得不像他的聲音說道。
“喂玉帝,你什麼意思?”紫耀一聽便起了不好的預感。
“天庭的王母陛下,不可以恨着玉帝,也不可以同魔族相勾結。既然你堅持,不如就爲了平息這一次的魔族叛亂獻身吧。”
似乎剛纔的波瀾已經平息,玉帝的眼神如深潭一般的平靜,如同在神霄殿對仙使們下達命令一般,冷漠淡然着道。
“華炁,你醒醒啊,怎麼明遙瘋完,輪到你來瘋了?”紫耀跨步攔在王母跟前,對上玉帝,“一個玉帝一個王母,又不是普通人,夫妻吵架哪能如此要死要活的?”
“正式因爲是神侶,一旦成親便沒有回頭路,除非一方消失才能得到解脫。”王母倒是同樣淡定,撥開面前的紫耀,無畏地看着玉帝。
眼看着兩人就要動起手,窗外忽然一陣刺目的光芒,映得整個室內都是一片火紅。
“主人,你在裡面嗎?爲何丹樺能夠感覺到主人的存在,卻找不到主人呢?”慾火鳳凰丹樺在周圍盤桓了一圈,尋不見紫耀的蹤跡,乾脆棲在屋頂上,繼續叫道:“主人,主人!”
這個結界,王母原本也沒打算放他們離開,門窗不必開就知道不過是擺設。不過既然丹樺尾羽的光芒能照射進來,聲音也能傳入,便是距離不遠的地方。
紫耀朗聲應了一聲,聲音重重疊疊,傳了很久之後,才聽到丹樺欣喜的聲音:“太好了主人,你果然在。您叫我留意在人間妖族首領的動向,他們一直隱藏得很好,方纔突然有了動作。有個仙人下凡,領着他們往神魔之井的方向去了。”
“是誰?”
又隔了很久,丹樺纔不太確定地說:“主人命我遠遠看着不許靠的太近,丹樺也只能看個大概。那個仙人,好像、好像是碧霄神君家的坐騎銀硃。”